劉穆之的手中竟然還提著一個酒壇子，眼前的這一幕讓衛階想起了曾經的那段校園時光，深夜的校園之中，那些失戀男女提著酒瓶子到處晃蕩并不少見！

    只是劉穆之忽然間變得如此嗜酒，顯然并非男女之情，衛階從未聽他提起過什么心儀的女子之類，最大的可能還是因為侯亮生，這也算是一種基情了吧！

    “整個禁軍都交到了你的手上，你卻成天喝酒，整日都不見人！”衛階看了一眼醉眼迷離的劉穆之，淡然道。

    “以前少有見你像今日般爛醉如泥，是否有了侯先生的消息？”

    “侯先生？叔寶你的是侯亮生那個老子嗎？”劉穆之斜眼看了一下衛階，而后搖了搖頭。

    “以后都不要再和穆之提起這個侯亮生了，想我劉穆之對他如此敬重，但是一想到他極有可能是安公的人，穆之這心里實在是別扭，謝安可是叔寶你最大的敵人！”

    “唔，這位一定就是叔寶你時常提起的王鎮惡，王兄了吧？”

    劉穆之再往嘴里灌了一口酒之后，看著安靜地坐在一邊的王鎮惡道，話間還朝著王鎮惡處湊了過去，仿佛想要看個仔細。

    王鎮惡微微一笑，抱拳道：“久仰劉先生大名，鎮惡在此有禮了！”

    “大名？區區劉穆之何來大名？”劉穆之搖頭道。

    “倒是鎮惡兄能得叔寶看重，負責幫他管理夜安街，比穆之有用多了！”

    “道和，你沒事吧？”衛階皺眉問到。

    此次回來，劉穆之的表現太過反常了，他不是沒有醉過酒，只是以往多是因為高興，才會多飲幾杯，像今次這般醉酒之后，情緒如此低落，話都有點顛三倒四的情況，衛階還真是第一次見。

    “我沒事，只是穆之無用，能幫你的也就這么多了！”劉穆之黯然道。

    衛階走上前去，奪過劉穆之手中的酒壇，眉宇間皺得更是厲害了！

    “是不是袁湛出什么事了？”

    劉穆之情緒失常，不是因為侯亮生的話，唯一的可能就是袁湛那邊出了什么狀況，只是即便袁湛出再大的狀況，也至于讓劉穆之的情緒如此低落啊！

    “嗯，士深兄的好事可能要成空了！”劉穆之的身形晃了幾下，沉聲道。

    “玄帥似乎并不贊同他和謝鐘靈之間的婚事！”

    “玄帥不是已經默認了嗎？”衛階不由得大訝，從他的角度來看，袁湛和謝鐘靈之間的事已經算是板上釘釘了，謝玄怎么又提出反對了？

    “具體情況穆之也不是很清楚！”劉穆之搖頭道。

    “你才離開建康沒兩天，士深兄就來找你，他見你不在，就拉著穆之去陪他飲酒，最近這些日子以來幾乎天天如此，問他也不，只是喝酒，只是偶爾喝多了之后會吐露出幾句心聲，穆之這才知道是和玄帥還有謝鐘靈有關！”

    袁湛性子木訥，似乎只有在衛階面前才能打開話匣子，雖然他和劉穆之也是好友，但是劉穆之向來都給人一種口無遮攔的印象，袁湛自然不會在他面前吐露心聲，只不過從他還能找劉穆之陪他喝酒來看，他還是當劉穆之是好兄弟，好朋友的！

    “你只是陪著他喝酒發泄的，至于把自己喝成這樣嗎？”衛階隨手將酒壇放到桌子上后，扶著劉穆之坐到椅子上，沒好氣地道。

    “搞的衛階還以為穆之你在情路上遇到什么坎坷了！”

    “士深兄遇到難處，想找叔寶傾訴，叔寶你曾經過，士深兄是你這輩子第一個好朋友，他在你心目中的地位不言而喻！”劉穆之頹然道。

    “再加上士深兄也是穆之的好友，無論是替叔寶你分憂，還是穆之自己職責所在，都應該開解一下士深兄，只是穆之無能，開解不了他，這幾日他的酒是飲多了，穆之唯一能做的就是陪著他盡情喝酒了！”

    一個是悶葫蘆，一個又是極為情緒化之人，衛階無奈搖頭，劉穆之如此重感情，真不知道是優點還是缺點！

    “穆之文不能幫叔寶出謀劃策，武不能幫叔寶上陣殺敵，穆之還有何資格與叔寶你稱兄道弟？叔寶，穆之無能，穆之對不起你”

    呢喃間，劉穆之的聲音來，竟然就這樣靠著椅子上睡著了。

    衛階苦笑搖頭，解下肩上的披風，披到了劉穆之的身上，如今天涼，以劉穆之的體質躺在這里睡覺很容易感染風寒。

    “讓鎮惡兄見笑了，這家伙，第一次和鎮惡兄見面就如此狼狽！”

    衛階轉過身去，對著王鎮惡歉然笑著到，渾然沒注意到他此前的那個貼心的舉動讓王鎮惡不由得露出了贊賞的目光。

    “不，這樣的劉先生，鎮惡兄只能用四個字來形容！”王鎮惡笑著道。

    “性情中人，劉先生是個不折不扣的性情中人，鎮惡覺得自己應該很快就會喜歡上他！”

    衛階點了點頭，王鎮惡的沒錯，劉穆之就是一個性情中人，和這樣的人交朋友，是一種福氣！

    “鎮惡只是覺得有些奇怪！”只聽王鎮惡微微一頓之后接著道。

    “在鎮惡看來，劉先生已經幫了叔寶你很大的忙了，為何他還會自己沒用，究竟何事令他如此介懷？”

    衛階不由得露出了一絲苦笑，劉穆之的心事他多少能猜到一些。

    劉穆之是個文人，戰場之上能給衛階提供的幫助甚為有限，故而他一直都想著能在對付謝安的事情上能給衛階多一點的幫助，只是謝安老謀深算，步步占先，讓劉穆之有一種有心無力的感覺，久而久之，劉穆之的心中多少會有些壓抑！

    直到后來碰到了侯亮生，侯亮生表現出來的運籌帷幄給人一種比之謝安也毫不遜色的感覺，劉穆之仿佛看到了救星，看見了希望，如果能將侯亮生爭取到衛階一方，由他來替衛階出謀劃策，彌補他和衛階的一些不足，對付謝安，自然是勝算大增！

    可惜的是，最終侯亮生卻不知所蹤，而后更是被證明他極有可能是謝安安插在桓玄身邊的一枚棋子，他的那些令人驚嘆的表現很大程度上可能都源自謝安！

    這對于劉穆之的打擊是極為巨大的，平日里也許看不出來，此番正好碰上袁湛有事，衛階又不在身邊，終于徹底爆發，情緒低落到了極點！

    “想來都是因為謝安吧！”衛階再度苦笑一聲，對著王鎮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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