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可以不相信朝野間那些撲空捉影的閑言碎語,可是他李鴻章一手掌握著大清最精銳的練軍,水師,卻一味的避戰(zhàn)求和,這總是天下人都看到的事實!”
光緒眼睛里冒著怒火:“現(xiàn)在六路大軍集結(jié)平壤,讓他反攻漢城,卻推脫兩萬只可守城,只有三萬才能反攻,這不是笑話?”
“東洋在朝鮮不過一萬余軍隊,而且在牙山被葉志超和聶士成聯(lián)手打得丟盔棄甲,朝鮮又是咱大清的藩國,歷來民心所向;他李鴻章占著天時地利人和,居然不愿發(fā)兵,怎么能不讓朝野疑惑?”
翁同龢聽了沉默無語,其實在他的心里何嘗不是有這個想法。
現(xiàn)在整個大清的明眼人,算都是看出來了:大清的軍隊揍東洋國簡直就是易如反掌,關(guān)鍵的是他李鴻章不愿意去打!
究根結(jié)底,還不是他李鴻章想保存實力,怕他的淮軍和水師傷筋動骨?
“牙山戰(zhàn)役葉志超既然打垮了東洋大島義昌的步兵第9旅團,為什么不乘勝追擊,反而要一路倉惶北撤五百里;現(xiàn)在六路大軍集結(jié)平壤,為什么不能跨過大同江,朝南進軍一步?還不是想保存實力!”
光緒惱,也不管‘慎言不慎言’,一股腦把憋了多日的牢騷朝著自己的老師發(fā)了出來:
“他李鴻章口口聲聲要調(diào)劉銘傳去朝鮮,要調(diào)南洋水師北上聯(lián)軍;可是豐島海戰(zhàn),‘濟遠’艦打了就跑,絲毫不顧友艦‘廣乙’的死活,害得‘廣乙’只好擱淺焚毀;‘廣乙’還是廣東水師他大哥所轄的軍艦,他們都敢做得這么明目張膽,張之洞又怎么敢讓南洋水師北上?”
翁同龢在一邊插話道:“關(guān)鍵的是,對付的東洋艦隊,北洋水師就已經(jīng)是綽綽有余,李中堂的這種做法,難免不讓兩江疑心。現(xiàn)在不是能不能打贏的問題,而是愿不愿意去打的問題。”
“朕惱怒的就是他李鴻章的這一點!”
光緒怒氣沖沖的道:“軍機處禮親王不問世事,整個一團軟泥;額勒和布木納寡言,三棍子打不出一個——響兒;張之萬忙著給‘親爸爸’修園子,孫毓汶和李鴻章穿一條褲子,徐用儀也是一味的主和,朕的軍機處居然找不到一個明事理兒,能話的明白人!”
翁同龢沉默不語,這些人都是園子里那位老佛爺精挑細選的人,皇帝也是一肚子的苦水沒處發(fā)泄。
只求著等園子修好了,老佛爺就能高興的住進去頤養(yǎng)天年,再別對皇帝的事兒指手畫腳了。
等那時候,我總該能進軍機處吧?
光緒發(fā)泄了一通,心情好了很多,就拿起桌上的那《吶喊》,舊事重提:“老師看沒有看過這奇書?”
翁同龢點頭道:“啟稟陛下,這書拿到手之后,我里外已經(jīng)看了三遍,尤其里面關(guān)于普魯士德意志皇族掌軍,啟用俾斯麥這等鐵腕人物,把德意志帝國的陸軍打造成歐洲第一等的強兵;真是深受啟發(fā)啊!”
光緒聽了眼睛一亮,現(xiàn)在大清最大的問題在他看來并不是外患這個問題,而在于軍權(quán)旁落,尤其是北洋這頭猛虎酣臥在帝都榻側(cè)。
有時只是想想,就讓光緒心寒!
“這個何長纓,朕要見一見。”
光緒望著翁同龢堅決的道。
“不可!”
翁同龢立即失口驚叫,看到皇帝不解的眼神,翁同龢低聲的道:“陛下,我已經(jīng)打聽過了,這個何長纓,原是北塘練軍仁字軍副三營江自康手下的一個哨官。”
“那豈不是更好!如此的人才,他們居然讓他當一個芝麻大的武夫營千總,想來一定是被排擠的厲害,憋著一肚子的氣兒,要不怎能憋出如此大火氣的奇文?”
光緒一聽,頓時就更加的神采飛揚起來:“老師,咱們把他抬舉出來,與他,還不感恩戴德的拼死為朝廷效力?與朝野,也能為天下士子也做一個對比的榜樣!”
翁同龢聽了連連苦笑:“陛下,已經(jīng)晚了!”
光緒笑容一愣,問道:“怎么?”
“這個何長纓在沒寫這《吶喊》之前,寫了一篇《英靈祭》的祭文,轟動津門;李經(jīng)方和張士珩立刻就請他去喝花酒,和他成了‘莫逆之交’,這次石川伍一的日間案,津海關(guān)道報上來是何長纓審出的案子,要給何長纓請功——”
翁同龢扭曲著老臉,心里也是在腹誹著李鴻章的無恥,——一個寫文章的會審間諜?——:“給了一個協(xié)辦守備的缺,讓他帶著北洋武備學(xué)堂和水師學(xué)堂的學(xué)員兵去平壤歷練。”
然后翁同龢意味深長的對光緒道:“這些學(xué)員兵可是李鴻章的心頭肉,是未來北洋練軍和水師的基礎(chǔ);何長纓這一去一回,平壤又安如泰山,少不得要博一個‘為國戍邊’的美譽,而且據(jù)聞他是和李經(jīng)方一起去平壤。”
光緒的目光猛然一凝,臉色就冷了下來:“老師是,李鴻章是在為未來鋪路?”
“這次李經(jīng)方一去一回,葉志超他們再配合著應(yīng)景兒的打幾場漂亮的硬仗,戰(zhàn)后少不得要保舉一個按察使,用不了幾年就是一方封疆大吏!”
翁同龢神色凝重的點點頭:“李經(jīng)方為主心骨,盛懷宣管錢財,張士珩管軍械,袁世凱管外事,何長纓主練軍,這下一代北洋的架子算是搭起來了。”
光緒聽得心驚肉跳,臉色發(fā)白,然而他隨即疑惑的問道:“老師,這個練軍是北洋的根基,李鴻章怎么可能就這么輕易的放心給他,只憑著喝了幾頓花酒?”
翁同龢無奈的道:“他是肥西人,據(jù)聞家里的長者和肥西李家素有交往。”
“可恨,可恨!”
光緒氣的一把將手里的那《吶喊》重重的丟在地上。
“陛下,不可因人廢事,這個人雖然咱們不能用,可是書卻是好書;尤其關(guān)于德意志的皇族收權(quán),成就歐洲強國,希望陛下空閑能好好的揣摩揣摩。”
翁同龢撿起地上的那書放在桌子上:“而且陛下請看這句話兒,‘國家養(yǎng)士兩百五十年,為國捐軀,正在今時’,能出此等正氣話兒的,未嘗不是一個忠君報國之人。”
聽了翁同龢的話,光緒不禁目光一亮,連忙拿起那《吶喊》的封面細看,之前他只顧看里面的內(nèi)容,這封面還真的沒有留心。
“是呀,老師!”
光緒頓時又高興的叫了起來:“他李鴻章簡直太看天下士子了,以為都會為那區(qū)區(qū)五斗米折腰,而且他能給的,我也能給,還要比他給的更多!”
這一時間,光緒的目光雪亮,閃爍出一種圣潔英勇無畏的光芒。
“不急,陛下,聽其言關(guān)其行,很快我們就會知道他何長纓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物。”
翁同龢滿意的看著自己的好學(xué)生,老臉露出高興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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