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這時候,從東面突然傳來一片槍鳴,整個肖家溝清軍防地都是猛然滯靜,眾人無不駭然的起身東望。uukla
“是抬槍,難道童福霖遭遇倭夷兵了?”
徐邦道滿臉的鐵青,怒聲吼道:“好膽,這些倭夷簡直欺人太甚?欺我大清無人了么!”
“他娘地,我這就率營出溝,倒要看看這些倭夷長了幾顆腦袋。”
懷字軍步隊(duì)營官周鼎臣橫眉豎目,臉頰的橫肉直抖。
“周守備,切不可中了倭夷的引虎出山之計。”
連順連忙站起來勸阻,心想著等你的步營過來,天不定都要亮了。
然而,在一片抬槍爆鳴之后,東邊就徹底的寂靜下來,弄得溝內(nèi)眾兵將都是一臉的茫然。
這是什么情況?
碧流河西,下孫溝。
六千盛軍緊隨著援朝軍,仁字軍的步子,一路跟隨。
在1月1號,隊(duì)伍行軍到碧流河邊的十道嶺子的時候,盛軍就已經(jīng)喝稀粥喝完了所有的余糧。
11月1號中午時分,渡過碧流河的援朝軍,仁字軍,盛軍士兵,在下孫溝一帶暫停。
熱熱鬧鬧中,援朝軍,仁字軍開始燒火做飯,不久山溝子里漂浮的是饞人的米香。
而所有的盛軍士兵都饑腸轆轆的干咽著口水,漫山遍野的找野菜爛樹根充饑。
只是這個時候,滿山荒涼,哪有什么野菜能夠果腹?
看到呂元,孫顯寅,這一群將軍營官,被恭敬的請進(jìn)當(dāng)?shù)氐囊患业刂骼县敿页匀夂染疲旅娴氖④娛勘鵁o不眼睛里冒著羨慕和怒火。
——馬拉個幣,老子們都快餓死了,你們這幫狗東西還頓頓大魚大肉,喝著酒!
一些憤怒的士兵,終于忍受不住腹中的饑餓,不顧呂元和孫顯寅下達(dá)的嚴(yán)令,三五成群的偷偷溜進(jìn)沿途的村落要吃要喝。
而其余饑腸轆轆的盛軍士兵,看到那些大膽的士兵,在不久以后一個個都是吃得肚兒滾圓的走出來,再也忍不住肚子里難挨的饑餓,紛紛成群結(jié)隊(duì)的涌進(jìn)周邊的村落,強(qiáng)行要吃討喝。
在地主宅子里的孫顯寅和呂元,聽到手下戈什哈的報告,頓時都驚得跳了起來。
朝廷和北洋,一直三令五申的嚴(yán)禁軍隊(duì)擾民,衛(wèi)汝貴栽進(jìn)去的罪名之一就是因?yàn)檫@個。
現(xiàn)在盛軍安東潰退的事兒還不知道朝廷會怎么落,這事兒一旦鬧將起來,激起民怨,他們有幾個腦袋夠砍?
要知道他們可是有家有口,上有老下有,一旦朝廷下旨拿辦,就是明知會被砍頭,也得老老實(shí)實(shí)的俯聽命。
一大群盛軍將領(lǐng)匆忙跑出地主的大院,出門就震驚的看到偌大的盛軍營地,此時已經(jīng)是空無一人。
除了那六七十個正在坐門外的土地上,啃白膜夾肉的親兵。
“完了,完了!”
一看這種情況,呂元和孫顯寅駭?shù)娜炅穷D時都去了一半,指著門口這七八十人,就是抓到天黑也攆不回來那六千士兵。
甚至一不心,就是兵變嘩營!
“砰!”
一聲槍響,震得眾將齊齊變色。
在東邊兩里外的一個莊子里,突然傳來一聲槍響,遠(yuǎn)望去那里堆滿了亂兵,亂紛紛一片。
而且放眼四望去,其余可以目視的十幾個莊子里,都涌滿了士兵。
“砰!”
南邊突然也傳來了一道槍響,震得眾將頭皮麻。
“軍門,趕緊得找援朝軍出兵,現(xiàn)在只有他們能彈壓,不然——”
曲德成焦急的嚷道:“這殺人放火一起,咱們得玩完!”
何長纓,吳威揚(yáng),林云瑜,幾人站在一處高坡,望著盛軍漸起的騷亂。
而此時援朝軍的隊(duì)伍已經(jīng)體集合,在山坡后站成不同的方陣,默默等待。
“這些盛軍的軍紀(jì)還算湊合,之前我合計著他們連喝幾天來稀的稀粥,昨兒都應(yīng)該造反了;沒料到能一直挨到今兒上午。”
何長纓嘴角帶著微笑,在他看來當(dāng)時在朝鮮的六軍,最屬盛軍精猛,不出意外的話,今天終于算是鉆進(jìn)了援朝軍的彀中了。
“李鴻章放在津門老巢的軍隊(duì),仁字軍六營余兵力,被吳育仁和江翼長一分為二,內(nèi)耗不止;蘆榆防軍多年一直被裁剪成正定練軍五營,武毅軍三營,4軍力,算得上是精兵;津門城防營千余城防兵和大沽炮臺余人,也出于淮系,不過太過于弱;只有駐扎在馬場,站的萬余盛軍,才是津門的最大軍事依仗。”
林云瑜娓娓道:“盛軍之強(qiáng),當(dāng)屬北洋6軍第一!”
“咱們的軍隊(duì)都列隊(duì)在這里等著平亂,呂元和孫顯寅他們會不會看出什么?”
吳威揚(yáng)有些擔(dān)憂。
“他們還有選擇么?”
何長纓冷笑著道:“自從他們放火焚營,不敢突破土牛河,那么他們的結(jié)局就已經(jīng)注定;唯一的區(qū)別就是今兒要流多少的血,才能使這支隊(duì)伍浴火重生。”
“燒起來了!”
山坡下面,二營營長郝天勝望著遠(yuǎn)處一個莊子里冒出的滾滾濃煙,一臉的興奮。
到了這個時候,只要不是腦子遲鈍的不好使的援朝軍軍官們,都知道團(tuán)長想干什么。
畢竟這種事兒,在安州的時候,大伙兒就已經(jīng)干了一次,輕車熟路了。
“臥槽,六千人啊,是咱們現(xiàn)在的三倍,真的打起來——”
步兵一營參謀霍國濤望著遠(yuǎn)處升起的幾處濃煙,還有零星不斷的槍聲,嘴巴直干。
“放心吧,你見過團(tuán)長算錯過?”
步兵一營副營長呂順成倒是一臉的自信。
“來了!”
隨著無數(shù)的援朝軍士兵心里泛起這個詞語,呂元,孫顯寅,領(lǐng)著一大群營官,戈什哈親兵縱馬疾奔而來。
不久,援朝軍以排為單位,荷槍實(shí)彈,分成六十多個分隊(duì),朝著各個村莊分割包圍而去。
“軍門,這事兒我怎么都感覺是援朝軍給咱們下得套子?”
一群盛軍將軍營官站在山坡,望著早已嚴(yán)正以待的援朝軍快的出軍平亂,吳瑞生忍不住低聲對呂元道:“不然為什么早已集兵等在這里,而且只讓咱們的親兵隨軍,拒絕咱們率兵過去?”
在這一刻,呂元心里充滿了挫敗和疲憊,今兒生了這事兒,就算不提安東的事兒,自己和老孫都已經(jīng)完了,能平安的革職歸老都是運(yùn)氣。
“隨他整吧,只要中堂和朝廷沒意見;這子,心黑膽大,梟雄啊!”
呂元又留戀的看了一眼遠(yuǎn)處漸漸頻繁的槍聲,和同樣一臉灰敗的孫顯營,落寞的走下山坡,留下兩道蕭然的背影。
仁字軍駐地。
江自康,潘金山,江沐琛,尹得勝,幾人望著盛軍亂起,望著盛軍求兵,望著援朝軍出軍平亂,都久久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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