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袁大人的親兵?要投靠我殺倭夷?”
何長纓聽得有些發癔癥,自己不過是在酒樓和袁世凱喝了一頓酒,而且當時是滿酒桌的北洋新一代的中層精英,似乎也沒跟袁世凱什么話,當然也算不上‘托孤’的交情。X.更新最快
難道就見這一面,自己虎軀一震,袁世凱從此就暗暗仰慕自己了?
不過就算你‘托孤’,我也沒興趣,更沒有這個能耐去搭救你與‘水火’。
“你叫什么,你們大人可有什么話要你轉達?”
正所謂吃了人家的東西,就得給人家辦事兒,不能一抹嘴巴就了事兒了。
那會壞了自己的名頭。
這百十個清兵,何長纓吃倒是可以吃,然而要是袁世凱提出那些根不可能的屁話,何長纓那是絕對不會上套,讓這些兵大爺哪兒涼快上哪兒去。
“報軍門,卑職雷震春,是袁大人在朝鮮時的軍隊教習;袁大人只是讓我們來投靠軍門,別的什么話都沒有。”
那個軍漢畢恭畢敬的跪著回話。
“雷震春?什么話都沒有?”
何長纓對這個名字有一的印象,似乎是袁世凱稱帝時的十三太保之一。
“你們袁大人的事兒,丑話在前頭,我幫不上任何忙;現在節制山海關內外諸軍的是劉坤一,呵呵,我和他前些天鬧了別扭,現在正在皇上面前打官司,而且我要是開口話,恐怕不是在救你們袁大人,而是逼他早死;這你們要明白。”
何長纓收起了臉上的微笑,冷聲道:“既然回了關,就等于撿了一條命;況且你們的大人也等著人去打搭救,現在關外三城的情形你們多少也有數,這一出關門就是九死一生的沒有回頭路;愿意出關赴死的我歡迎,不愿出關的我也理解,這事兒你們自己決定。”
袁世凱的那些親兵們頓時神情各異的交頭接耳,不久一個穿著破爛的沒了補子武官服的漢子走出來跪下道:“軍門,叔父遭難,卑職想回津門陪叔父,懇請軍門準許。”
“不用理由,這不重要,你們現在還沒有加入抗倭軍,來去自由;你呢?”
何長纓望著雷震春。
“卑職,雷震春遲疑了一下,感覺到身邊袁乃寬偷偷遞過來的眼色,臉色慚愧的道:“卑職想回津門為大人做事兒。”
“哈哈,你你們這不是多此一舉,直接從九門口到石門寨,回津門不就得了?”
何長纓大笑一聲,轉身朝著關門走去。
走了百米,何長纓悄悄朝后瞟了一眼,居然還有二十幾人跟了過來,心里不覺奇怪。
在他的想象里,應該一個士兵都不過來才對。
對于袁世凱的這些親兵,心腹,何長纓還真不愿意用,不過既然跟過來,那就隨他們吧。
這些家伙也不想想,雖然出關看著兇險,可是將來不是沒有時來運轉的契機。
然而,這些逃兵回關,普通士兵大不了只是被重新送回前線,雷震春這些有軍職的家伙,作為奉天城失陷的替死鬼,那可就是兇多吉少了。
因為天色剛暗,又是出關,負責城門守衛的白濟沒有刁難,而是痛快的命令士兵打開關門,放何長纓一行出關。
剛剛出關沒幾十米,何長纓的警衛隊長柳平云突然低喝道:“你想干什么?”
“嘩啦啦”
頓時二十幾桿步槍端了起來,對準了一個低低的帶著軍帽,擋住大半臉孔的兵勇。
原來那個兵勇突然加快了步子,朝著被警衛隊分隔開的何長纓走去,引起了警衛隊的警覺。
何長纓停下腳步,納悶的朝后望去。
布魯斯,安格斯,卡爾,伯特四人也停下了腳步,回頭望去。
“何,軍門,是我;”
那個士兵抬起頭道:“是我。”
黑暗里那張臉孔何長纓看不分明,不過聽著聲音似乎有些熟悉。
“何上校,他是那個袁大人很親密的一個軍官。”
安格斯也不認識這個清兵軍官,不過看到他和袁世凱一路話,估計也是一個人物。
一個警衛隊的士兵亮火把,照出那個清兵的臉,正滿眼復雜欲語還休的望著何長纓。
“唐”
何長纓立即驚訝的住了嘴巴,然而又醒悟過來,出了關誰還能暴露唐紹儀在這里?
“這些除了五六個兄弟,其余都是我的親兵;”
唐紹儀滿嘴苦澀的道:“雷震春,袁乃寬,他們真是糊涂啊,回去就是鐵定下大獄,能保住命就是燒高香!”
“那唐大哥怎么不提醒?”
何長纓示意警衛放唐紹儀過來。
“都人各有志,既然不愿意出關,又笨的看不懂形勢,這樣的人進了何軍門你的隊伍,也不是什么好事。”
唐紹儀對何長纓的這聲‘唐大哥’非常的滿意,甚至帶著一絲感激,感嘆不知何時這個之前需要自己禮節下士的兄弟,已經變成需要自己抬頭仰望了。
于是,唐紹儀走到何長纓的身前,很認真的抱拳道:“兄弟,哥哥現在落難了,你可得拉我一把。”
津門,大沽軍港碼頭。
“嗚嗚”
在夜色之中,北洋水師艦隊緩緩的靠近大沽碼頭。
羅豐祿和幾個水師衙門的官員站在碼頭,等待著艦艇靠岸,心里滿嘴的苦澀。
自從李鴻章倒臺,這水師就成了沒有娘的孩子,一開始羅豐祿投靠劉坤一,想讓他批條子給津門或者煙臺海關道,給艱難的水師批一些銀兩,購買部件和維持威海大沽船塢的各種基開支。
結果劉坤一根一毛不拔。
前幾天換了王文韶當北洋幫辦大臣,羅豐祿又厚著臉皮去拜門。
王文韶只給了幾分鐘的時間,還沒聽羅豐祿把苦水倒完,就直接了當的道沒銀子,即使有銀子,也要先給津京山海的陸軍。
以往有中堂在,大伙兒吃香的喝辣的,哪里愁過銀子這事兒,現在才感覺到人走茶涼的凄涼。
而且羅豐祿也沒有一絲底氣抱怨,誰讓水師打得太爛,現在又當了縮頭烏龜,躲在威海軍港死活不出頭露面。
這次水師回津,羅豐祿多少精神一振,至少多少撿回來了一底氣,咱北洋水師也是敢出來的。
“咦,這軍艦不對呀,鎮遠呢?”
突然,在羅豐祿的耳邊,一個低級文官聲的嘀咕,卻在這靜靜的夜晚十分的刺耳。
羅豐祿悚然而望,只見在夜色里漸漸靠岸的艦群,不禁臉色大變。
“怎么這么少的船只;不是鎮遠,來遠,靖遠,還有這么多的炮艇,魚雷艇呢?難道是遇到了倭夷的艦隊!”
在這一刻,羅豐祿滿頭冷汗,如雨滾落。
“嗚”
定遠艦鳴著汽笛,放下船錨。
“苦也,苦也!”
羅豐祿連連跺腳,幾欲暈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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