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鞭三響，百官朝賀

    對于這一幕，段簡還是頗為熟悉的，只是在行禮后，抬頭看向周圍以及坐在龍椅上那道木偶一樣的人影之時，才讓段簡生出幾分物是人非的感覺。

    乾元殿不如長安的大明宮恢弘，卻多了幾分富麗堂皇的氣息，可能是洛陽身就帶著幾絲富貴，也或者是修建之人為了討好武則天從而故意裝飾的，反正在段簡眼中，那紛亂的景象，要比起長安的大明宮好看多了。

    因為身份低微，距離龍庇上的距離也不近，因此，在開始正式朝廷的奏對后，前面之人話的聲音忽高忽低的，一開始，段簡還專心致志的在聽著，某要聽聽有沒有什么關鍵的情報，可聽了半天后，徹底死心了。

    畢竟現在的皇帝李旦只是一個傀儡，這就讓所謂的早朝成了擺設一樣，真的碰到事情緊急的大事，無論朝臣還是外臣的奏折，都會送到武則天居住的貞觀殿。

    無聊之下，段簡靠在旁邊的大柱上，悠閑的閉目養神起來。

    看著腦袋一點一點的段簡，他身后的來俊臣滿腹惡毒的想著，讓他一個不注意，一腦袋栽在地上，當場摔死最好，就算不死，摔成一個傻子也成，最不濟也讓諸多朝臣和太后娘娘看清楚他的真面目。

    可惜，不知道是否是來俊臣的心不成，他心中所想的事情到底還沒有發生，段簡雖然腦袋一點一點的，可就是像是不倒翁一樣，無論如何不倒。

    坐在龍庇上，耳邊聽著皇帝李旦和諸多朝臣之間流水化一般的奏達，武則天的眼睛卻在四處掃視著。

    他的目標不言而喻，正是今天第一天上朝的段簡。

    隨著武則天的權勢大，心中那種孤獨感也來強，畢竟她無論在強大，也只是一個女人而已，女人往往都是感性的。

    因為發覺得孤單，她就想著有自己親近之人來相陪，而太平公主李靈月就是首屈一指的人選，可惜，李靈月卻絲毫沒有體會她的用心，反倒一心一意的在家中吃齋拜佛，看起來是比先前安靜了許多，可其中的隱情，武則天心中一清二楚。

    歸根究底，還是為了一個人。

    對于李靈月現在的情況，武則天心中是略帶愧疚的，可無論是身為大唐的太后，還是女兒的母親，都不允許她向自己的女兒認錯，無奈之下，她也只能強忍心酸，將一切都隱藏在心中了。

    雖然無法向女兒認錯，可武則天卻還是對她關懷備至，臉帶著，對段簡也多了幾分容忍，要不然的話，就算段簡先前立過再多的功勞，沒有這種情分在其中，他打了來俊臣那一巴掌，可不是禁足一個月能夠繞過去的。

    “有事起奏，趨勢退朝。”

    當例行公事一般的奏對結束后，值班太監用那極為特殊的嗓子朗聲喊道。

    如果是往日的話，到了這一步，也就代表著今天的朝會結束了，可今天，卻有了變故。

    “段簡段愛卿可曾來了。”

    武則天突然插嘴道。

    如此發問極為突兀，許多官員都已經準備彎腰行禮了，此時只能硬生生的將彎下的腰重新給直起來，一時間，大殿中傳來了無數聲悶哼聲，那是一些老臣的腰背，因為受不了激烈的變化，從而產生酸痛，情不自禁的喊出了聲。

    如果是別人的話，聽到武則天發問，肯定會急忙出班回答，即使稍有遲疑，也會心中惴惴不安，生怕惡了武則天，可讓諸人感到疑惑和好奇的是，在武則天詢問了之后，整個大殿居然半晌無人回應，仿佛段簡就沒有前來一樣。

    段簡當然不可能沒有來，而是他睡著了，大冬天的，原他就沒有睡醒，早上起來，迎著寒風在騎馬走到皇宮外，在外面登上半天，段簡早就受不了了，現在進入大殿后，仿佛進入了春天一般，在加上確實無聊，靠在大柱上，他就睡著了，這也是他為什么腦袋會一點一點的了。

    “段簡，段不凡何在。”

    武則天此時臉色也有些鐵青，這么多年了，自從他主張朝政以來，還沒有碰到過如此膽大包天的臣子的，居然在朝會上故意裝聾作啞，武則天已經打定主意了，這次無論太平公主怎么求情，一定要好好的懲治他一番，讓他今后再也不敢有絲毫的不規矩。

    無論如何武則天想不到，段簡并不是故意裝聾作啞，而是因為睡著了，根就沒有聽到而已。

    看著睡得極為香甜的段簡，聽著武則天那發的嚴厲的喊聲，來俊臣一掃剛才那副黯然，失落的神情，變得極為興奮，如果不是這里在大唐王朝的議事大殿的話，他不定會搬一個凳子，拿著一包瓜子，等著看好戲。

    他非常想知道，如果讓太后娘娘知道，段簡居然膽大包天的在朝議上面打瞌睡的話，會怎么處罰他。

    可惜，來俊臣的如意算盤打得并不太好，就在他幸災樂禍的時候，第六感瞬間感到一股冷光正在掃視他。

    四處一瞧，滿臉的得意和笑容徹底消失不見了，看著他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高高在上的武則天。

    一開始武則天并沒有留意來俊臣的存在，只是在叫了兩聲段簡，卻沒有發現段簡的蹤跡后，就忍不住四處打量了一番，她也知道，段簡官職不高，所占的位置非常靠后，就直接過前面的諸人，看向打后面，這一看之下，原心中的怒氣更是高漲了起來。

    身為自己的心腹，來俊臣看到自己如此丟臉，不僅不想辦法替自己遮掩，反倒在哪里得意萬分的大笑，這豈不是故意來跟自己作對的嗎，有了如此想法，她豈能給來俊臣一個好臉色，沒有馬上下令讓他砍了他都算好的了。

    來俊臣雖然沒有多少學識，可并不代表他不聰慧，要不然也不會從一個的潑皮無賴做到現在這種官位上了，武則天的心思，他馬上就有所了解，可了解歸了解，了解之后，他心中對于段簡的痛恨更是多了幾分。

    “混賬東西，都是你，都是你，要不是你，某怎么會得罪太后娘娘，你怎么不去死。”

    再一次看著打著瞌睡的段簡，來俊臣臉上就不是得意和興奮了，而是仇恨，還是帶著火焰的仇恨。

    無論來俊臣再不愿意，此時此刻，他也只有一個選擇了，那就是上去叫醒段簡這個災星，否則的話，他敢保證，今天武則天被段簡無意識的擺了一道后，會怎么樣，他不知道，可他想要在得到太后娘娘的器重，恐怕就是異想天開了。

    快步走了一步，來俊臣走到段簡面前，看著眼前依然熟睡的段簡，心中萬分感嘆，想要狠狠的一用力，將段簡的腦袋撞向柱子，從而替自己洗刷恥辱，可理智告訴他，那是不可能的，暗地里倒還可以，可現在這種地方，根由不得他胡作非為。

    心中掙扎了半天后，來俊臣才緩緩的抬起右手，準備將熟睡中的段簡給推醒，就在他手指快要碰到段簡的時候，意外發生了。

    “啊，你在做什么，莫非想要趁機報仇不是，告訴你，離我遠點呀，否則的話，不要怪某不客氣了，到時候打得你半死不活，你可不要找我報仇。”

    來俊臣的手指還沒有碰到段簡，就看到段簡猛的張開雙眼，呆愣了片刻后，猛的指著來俊臣道，一邊還一邊四處打量，像是在找證人一樣。

    段簡突然的清醒，不僅讓他自己嚇住了，連來俊臣都徹底呆愣了，他怎么也想不到，剛才還熟睡中的段簡，怎么一眨眼就醒了。

    可惜，這一切都太過突然，在加上段簡聲音又高，一時間，整個寂靜的大殿，所有人都雙眼圓瞪的看著他，仿佛想要看看，他和段簡究竟是怎么回事一般。

    “哼，混賬東西，大殿之上居然如此無禮，今日不給你們一些教訓，你們就不知道朝廷的法度，規矩，來人，將他們二人給哀家拖出去，每日重打二十大板。”

    段簡這一聲喊出來后，武則天的臉色更加難看了，再也忍不住的厲聲怒斥道。

    “嗯，冤枉，太后娘娘，微臣冤枉，冤枉呀，不關微臣的事情，都是段簡，都是他的責任。”

    聽到要被打二十大板，來俊臣里面臉色一黑，‘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向武則天哀嚎道。

    一邊嚎叫，心中也將段簡給從頭罵道了腳，同時心中也徹底認定了段簡就是自己的災星，從今以后，一定要離他遠一點，每次碰上他都沒有好事。

    相對于哭號哀求不已的來俊臣，段簡是徹底無語，在喊出那句話后，他心中就立馬后悔了，因為他想到了，這里是什么地方，這里可是朝堂，就算來俊臣想要報復他，也不可能在這個地方動手，那簡直就算壽星老喝砒霜，嫌命長了。

    只是，后悔歸后悔，想要反悔卻也來不及了，只能聽天由命了，想想馬上就要挨上二十大板，心中也是對著來俊臣一陣好罵，認為來俊臣是自己的災星，前世的時候，就是他害的自己苦不堪言，遺臭萬年，這一世自己奮力掙扎了，也難逃他的影響。

    無論兩人心中如何懊悔和怒罵，還是老老實實的跟著殿前的金瓜武士到了大殿旁邊的一處扁房處。

    和后世明清兩個朝代不一樣，大唐時期，對于士大夫還是比較尊重的，并不像明清時期，皇帝一不高興，馬上就把大臣們給壓到午門外進行廷杖，每次還都是趴了褲子的打。

    兩個一尺寬，三尺長的凳子擺放在面前，從這一點就能夠看出來，這凳子肯定是專門用來打人板子的工具。

    “兩位大哥，待會還請手下留情，弟是文人，身子骨弱，您這要事用力過猛的話，弟承受不住了，你們可就沒有辦法向太后娘娘交代了。”

    此時的段簡為了自己的屁股，已經顧不上要臉了，滿臉討好的向兩個行刑的金瓜武士求饒道。

    可惜的是，不知道是那兩個金瓜武士天生嚴肅，還是根就沒有將段簡的話當回事，對于段簡的求情毫不理會，一個人一甩手，段簡就啪的的一聲，狠狠的摔在了板凳上。

    僅僅是這一下子，就讓段簡感到胸前一陣劇痛，差點連呼吸都停頓了。

    看著段簡那副死魚樣子，來俊臣滿臉都是不屑的神情，撇撇嘴道“虧你還當著這么久的官，連這點都不知道，這些人可是只知道聽命行事，別的人的求情他們可是一概不理會的，別你一個的官員，就連當朝宰相到了這里，他們該怎么打還是怎么打。”

    “啪”

    “啊”

    來俊臣原想要在段簡面前彰顯自己的博學，可惜，裝逼還沒有裝完，就變成了和段簡一個待遇了。

    “一”

    一個金瓜武士在旁邊喊道。

    “啪”

    另一個金瓜武士舉著巴掌寬的厚木板，站在兩人的身后，然后揮動手中的木板，像是捶打木頭一樣，狠狠的打了下來。

    “啊，啊啊”

    兩人同時大喊道。

    不是他們想喊，而是兩人都不是什么頑強不屈的英雄好漢，也不出什么十八年后又是一條好漢的話語，所以，在一板子下去，兩人同時繳械投降了。

    “二”

    “啪”

    “啊，啊啊啊啊”

    一聲聲的冰冷數字，一聲聲清脆的響聲，帶動著的是一聲聲凄厲的慘叫，那慘叫真是讓人聞著傷心，聽者流淚。

    仿佛是為了讓當事人充分體會到被打板子的痛苦，板子打得并不快，打一下，中間還要停頓一番。

    即使如此，很快一半的板子就過去了，讓段簡覺得有些奇怪的是，除了開頭幾板子之外，他發現，打在自己屁股上的板子，仿佛來輕了，一開始他還以為是自己的屁股已經麻木了，已經習慣了和板子的親密，可后來，他發現并不是如此，和他一同挨板子的來俊臣，每一板子下去，慘叫聲依然相當的犀利，和他的感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更讓段簡感到詫異的是，他仿佛看到了那幾個金瓜武士看著他笑了一下，雖然速度很快，可他覺得那絕對不是幻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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