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姬無常已是抱著青銅大棺從地底飛了出來,雙眼雖依舊鮮紅,可卻多出了幾分神智,只將棺材往身邊一丟,高聲呼喊道:“道友助我!若是我不能度過此劫,就讓如雪找一個年輕忠厚的伙,嫁給別人去吧!”
話之時姬無常更用意志,將一道訊息傳達往蘇杉傳來,繼而飛至青銅大棺旁邊,伸手往青銅大棺蓋子上猛力一推。rg
青銅大棺中,竟有著鮮紅熱血,似是潮汐一樣正在鼓蕩波動。
噗通!
一手撐起棺蓋,姬無常縱身一躍,跳進青銅大棺中。
而遠處青龍大舞那道魂魄中了時輪古魔一拳,幾個呼吸之間已是化作一個孩童模樣,僅有二三歲大!眼中目光不帶一絲瑕疵,落在蘇杉身上眨也不眨,而此刻百戰化血天魔才開口解釋道:“時輪古魔有一道神通,叫做星辰兵解術,能讓修士肉身化為塵埃,繼而魂魄中記憶被封印,回歸至幼童模樣。當年時輪古魔就是用這等神通,擄走眾多上古修士,將他們從孩童之時再度培養,成為此魔手下的死士。”
偌大岷山派,被青龍大舞重建一番之后,加之姬無常重新回到門中,有東山再起的機會,只是造化弄人,被時輪古魔侵襲一番,而今岷山最后一座大殿,也煙消云散了。青龍大舞被封印了自身記憶,姬無常身受重傷進入青銅大棺中,岷山派雖剩下了如雪,可以是名存實亡。
“當年這座青銅大棺,竟是帶著姬無常去了幽暗不見天日之地……”
姬無常用意志傳達給蘇杉的訊息,正是當初他被青銅大棺載著,飛離軒轅帝陵之后,遁入幽暗不見天日之地。數百年間,姬無常雖未出現在玄黃大世界中,可卻得取了上古神魔留下的欲念之血,修為一舉突破至長生境界。
可這欲念之血里頭,卻存留了上古神魔無窮欲念……
區區一介修士,即便是有著長生層次修為與境界,姬無常在時輪古魔未曾出現之時,將體內欲念壓制在心神深處。而今時輪古魔侵入岷山派,一拳轟得姬無常氣血翻滾,五臟受到損傷,體內欲念已是壓制不住,奪取了姬無常的心智。
“青銅大棺中血液鼓蕩,像是潮汐一樣翻滾奔騰,必是時輪古魔留在棺材中的欲念之血!而這座青銅棺材,當年是時輪古魔給軒轅送葬之物,此等上古神魔果然詭謀略難測,若軒轅身死之后,肉身被放進青銅大棺中,定然會被欲念之血侵襲,繼而……”
無需再多想,蘇杉心底已是一片駭然,進而想起當年姬無常有關軒轅血之事,是深藏在如雪記憶深處!
用一道衣袖將青龍大舞魂魄收走,蘇杉卷起二十米青銅大棺,往玄冥派方向飛去。
唰!
劍鋒中掩藏著妖雨,散發出淡淡紅潤光輝,朝著玄冥派飛馳而去。
蘇杉知曉這時輪古魔絕不會善罷甘休,而今神魔威勢雖遠遠不如萬古之前,可若這時輪古魔等人只顧著偷襲,不與天下修士正面交戰,天下修士又怎能奈何的了他們,正是想道了這一點,蘇杉才歸心似箭。
從岷山到玄冥派,只需頃刻時間。
可是,玄冥派上空,早已魔云密布,旭日被濃云遮擋在高空之外,漆黑云霧就像是滾滾海潮,將玄冥派周遭數百里山川河岳裹在其中。
但見一道璀璨劍鋒,破開濃云,沖入玄冥派中。
蘇杉孤身站立在玄冥派山門那指天畫地二字之上,掌中意念道體大劍式施展而出,籠罩周遭數十萬里天地。而滾滾魔氣就在劍鋒升騰之時,不斷消散湮滅,玄冥派上下弟子只聽得蘇杉站在山門之處高吼道:“時輪!可敢與我一戰?”
良久之后,空中遙遙傳來時輪古魔一道聲音:“你算什么東西,若不是仗著手中妖雨,你又怎是魔敵手?”
“哈哈哈哈……”
聞言,蘇杉勃然大笑,喝道:“我就仗著妖雨玄妙要滅你這上古大魔,你又能如何?”
此話一出,時輪古魔氣得半響未曾回答,空中再無一絲魔氣存在,時輪古魔遠去數十萬里,隱藏在空中一片白云之巔,遠遠盯著玄冥派方向,暗罵道:“螻蟻一般的人物,竟然壞了魔大事!”
繼而魔光一卷,朝著大楚國方向飛去。
此魔若是要逃,蘇杉此刻絕然殺不了他時輪古魔,可時輪古魔也奈何不了蘇杉。
區區大唐國,方圓僅數萬里,都被蘇杉劍鋒籠罩,時輪古魔已是得不到半點好處。這才離了大唐國前去楚國,此魔只想將那些修行之士抓來封印了體內記憶,再重新訓練一番,成為他手中奴隸傀儡。
當蘇杉將青銅大棺交給如雪之時,這位岷山派女弟子,已是哭成了一個淚人模樣,任憑沈清雪如何安慰她,她也不言不語,只顧著垂淚哭泣。這座青銅大棺,而今被放置在了望月坪之外不遠處,如雪抱著大棺哭了幾日幾夜,才緩緩收住了哭聲,走至望月坪草廬之前,跪下之后竟是不肯起來。
青見如雪滿臉淚水形貌凄切,問起緣由,如雪只答道:“請李道友救我夫君一命!道友若不肯助我,如雪活在這世界也沒什么意義,今日就撞死在道友草廬外的石頭上,也免得活在世上痛苦……”完昂起頭來,疾馳幾步,便要往那石頭上撞去。
可這,疾馳的身形卻被一道五色光華擋住。
蘇杉實則早已知曉如雪來到了望月坪,只是見她哭得凄凄慘慘,又不知如何安慰她,此刻聽到如雪終于停住哭聲開口話,頓即走出草廬,言道:“如雪道友你先起來,你夫君當年與我也算患難之交,道友你若有救你夫君的辦法,但且來……”
要尋死,卻被蘇杉拉住,如雪此刻倒也逐漸定下了神來,口中只連連呼道:“謝道友大恩,謝道友大恩……”
雖道謝不已,可卻不曾出讓蘇杉如何去救姬無常,眼神閃閃爍爍猶猶豫豫。而蘇杉心思就玲瓏剔透,此刻知曉如雪必是心底有什么難處,便再言道:“若要救姬無常道友,可是有什么難處?”
“這……”
如雪輕輕一咬牙,轉身掃視了擺在遠處的大棺一眼,淚水又流了出來,言道:“李道友,如雪甘愿一死,還請道友將如雪與夫君葬在一起!”
語氣毅然決然,竟是斷了求生的念頭。
可蘇杉卻霍然言道:“若非是有軒轅血在身,我早已死在煉獄空間,而這軒轅血中又有姬無常道友一半。而今姬無常道友有難,我又怎能不救他?若有什么難處,如雪道友盡管來,難道我蘇杉是那等畏首畏尾之輩么?”
“道友高義……”
如雪輕嘆一聲,正待話,遠處趙澈已是只身飛來,落在蘇杉身邊,拱手言道:“師尊,藏月前輩從白玉京來,求見師尊。他手里拿著一卷卷軸,和當初楚國皇帝朱破竹下的圣旨有些類似,可卷軸中卻有濃郁上古氣息,弟子分辨不清,還請師尊定奪。”
“你且讓帝師稍候,為師隨后就到。”
“弟子遵命。”
趙澈繼而從望月坪草廬中取了些美酒,再往凝霜大殿中飛去了。而青心性稚嫩,最是一副孩子心思,喜好熱鬧,而今聽到趙澈藏月手中卷軸古怪,頓即眼神一亮,也辭別了蘇杉跟在趙澈身后,道:“二師兄,那卷軸真的有上古氣息啊?”
“這藏月先前雖是朱破竹坐下丞相,可在萬古之前卻是人皇軒轅的帝師,師妹等下若是見了此人,萬不可失了禮數。藏月不僅是上古帝師,更與師尊有著姻親關系,來還是師尊的大舅子,我等門下弟子需要恭敬有加才是。”
曾幾何時,趙澈何嘗會想到能成為凡俗世人口中的上仙,更拜在名震天下的劍神門下做親傳弟子。而今在玄冥派修煉數百年,已是將先前往事逐漸看淡,將家仇血恨深藏在心底,倒是顯得身上名門弟子氣度來濃,為人處世也更有分寸。
也是趙澈著實對青另眼相看,這才在路上叮囑了他一番。
從望月坪道凝霜大殿,也就十幾里山路,若是二人速飛行,轉瞬即可達到凝霜大殿。可此處是玄冥派首峰所在,二人又不是那不羈放縱極為灑脫的李半仙,故而可以放慢了速度,如此一來,趙澈也能多與這師妹單獨相處,更是覺得心滿意足,一雙眼眸不斷偷偷打量著青。
“二師兄!”
冷不丁青身形一閃擋在趙澈面前,盯著他上下打量。
見青這番舉動,趙澈心底茫然不解,可也只得露出一臉笑容,問道:“師妹攔著為兄,所為何事?”
“青攔著你只想要告訴你:二師兄,你真色!”
言罷,也不顧趙澈一副哭笑不得的神情,搶走趙澈手中酒壇轉身往凝霜大殿飛去,落在大殿門口之時更是呼道:“你這帝師,眼神倒要比我二師兄清澈許多,不似一個色中惡鬼……”
先前在蘇杉衣袖之時,青也曾偷偷見到過藏月。可而今化身為人之后,心中想法與眼中所見俱是不同,故而青在看到藏月身長八尺的身形,以及那肥大飄飛的衣袖之時,才會打心眼里贊嘆了藏月一句。
“師妹,不得無禮!”
趙澈連忙跟了過來,朝藏月言道:“還請前輩不要介懷,師妹不諳世事,童言無忌……”
“你才不諳世事童言無忌呢!”青狠狠瞪了趙澈一眼,當即在凝霜大殿中找了一個蒲團,盤膝坐了下來自顧自掏出一些靈果放在口中,若無旁人緩緩吃著。
蘇杉安頓好了如雪之后,飛來凝霜大殿,正好見到這師兄妹斗嘴的一幕,心底淡然一笑,繼而朝藏月拱手言道:“圓真大宗與語韻晨光大宗帶著八部天龍回到白玉京中,道友該隨著邪帝練守空好好謀劃才是,今日為何有空來我玄冥派?”
藏月道:“官正是來找蘇杉你謀劃謀劃……”
“道友自稱官,不知是代表著楚國丞相,還是萬古之前帝師?”
“帝師!”
蘇杉再問道:“今日帝師來此,要謀劃何事?”
“謀定天下!”
藏月語氣一變,神色也顯得極為肅穆嚴正,慨然言道:“萬古之前神魔要奴役天下眾生,可旁門八百佛祖卻要普度天下眾生。神魔與佛祖手段雖然不同,可在我上古修士看來,結局卻是一模一樣,毫無差別。而今太上魔道圓真大宗與語韻晨光大宗在龍門中得了八部天龍,八千天龍都是上古真龍所化,太上魔道借著這八部天龍之力,若想普度天下也未必不可能,蘇杉愿助我?”
不待蘇杉回答,藏月再問道:“蘇杉若不愿助我,可是愿了卻三千煩惱絲,去他太上魔道做和尚?”
“莫非不愿助帝師對敵太上魔大名,就非得去太上魔道做和尚!在此二者之外,就沒有其他選擇了么?”蘇杉豁然指著凝霜大殿之外滿山冰雪,以及雪中遙遙數朵寒梅,語氣也風輕云淡,道:“太上魔道雖強,也未必能誅滅我玄冥派。再者圓真大宗與語韻晨光大宗二位僧人我也認識,此二人絕非是那等梟雄之輩。若他太上魔道真要席卷天下,我定當助藏月道友,若是太上魔道要是要與邪帝或者人皇爭奪天下,我玄冥派自當兩不相幫……”
唉!
聞言,藏月由不得口中一嘆。
忽地心思一動,似是想到了什么,霍然問道:“蘇杉可是想要像上古帝君一樣,做這天下共主?”
“哈哈哈哈哈……”
話語一出,引得蘇杉勃然大笑,道:“天下是天下眾生的天下,我蘇杉何德何能,要去做天下共主?我蘇杉修行在世,數百年前只為求那長生,而今得了長生,只為尋求不朽,做天下共主有何用?”
實則,蘇杉心底另有話語未曾出,他雖想求得不朽,可通天大道里頭傳來的故鄉氣息,才是他心底最想追逐之物。
眼神穿過凝霜大殿門口,望向東面天空。
在他視線盡頭,隱隱約約有一條寬廣大道,懸在蒼穹深處……
知曉服不了蘇杉,藏月也不再多言,手中提著明黃卷軸,忽地飛出凝霜大殿,站在百米空中,展開手中圣旨,張口就道:“奉天承運,人皇詔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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