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人老成精，如今的鄭玄絕對當?shù)闷鹄涎@個稱謂。rg活了七十余年了，還有什么事情沒見過？因此高夜才剛一開口，他心里那九九，鄭玄還有什么不清楚的？高夜還想著一面旁敲側(cè)擊，一面循循善誘，讓鄭玄跟著自己的話頭，到時候自然而然會覺得潁川書院是個好地方。只是高夜哪里想得到，自己才剛剛開了個頭，問問他到了穎都之后的打算，自己真正的目的就被鄭玄給拆穿了。
不過此時的鄭玄，連拆穿帶調(diào)侃，或許為老不尊這四個字，才是高夜現(xiàn)在內(nèi)心對鄭玄的真實評價。不過到底高夜也在這個世界混了三十年，就算狡計被拆穿，也沒什么好尷尬的。反而是一臉歡呼雀躍的神情，一臉慶幸的道：“來我還不知道該怎么勸康成公蒞臨潁川書院，也好圓了我岳父大人心中所愿。沒想到康成公早有去潁川書院之意，如此幸甚，更是書院之福啊！”
鄭玄聞言頓時哈哈大笑道：“你子倒是會順桿爬，老夫幾時曾過，我有意去那潁川書院了？我這里學子也有幾十人，如何能割舍的下。”
“這有什么的，已經(jīng)學有所成的，皆可出仕。還需繼續(xù)努力的，康成公你一并帶到潁川書院不就行了。你看啊，哪里不但有慈明公，還有我岳父那樣的大儒，還有圖書館里的東觀藏書和我的私藏。更有無數(shù)學子可以和康成公的學生互相切磋砥礪。正所謂‘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潁川書院正是個好去處啊……”
“聽你師從縱橫家？”鄭玄的話題忽然一變，直把還在吹捧書院的高夜的一愣。這話題轉(zhuǎn)換的太快，就連自己都有反應(yīng)不過來。不過還是恭恭敬敬的答道：“正是。”
“難怪長了一條如簧的巧舌，哈哈，這番辭，若是拿到二十年前，老夫不定當真就心動了。”鄭玄嘿嘿一笑道：“我還聽，你也在書院里講課？”
“正是，晚輩在書院之中講授算學。”
“嘿，老夫年輕之時，亦在太學之中精研《九章算術(shù)》。老夫早有耳聞，你高夜算學天下無雙，前些年我也是遇到了一個算學難題，一直無解，不知明曦你今日可能為老夫解惑？”
“愿聞其詳。”此時的高夜頓時心中一喜，這個鄭玄如此醉心于學問，自己真想要把他忽悠到潁川書院去，還得靠學問這條路。只要他有所求，就不怕自己不動他。不就是解一道數(shù)學題么，自己堂堂二十一世紀的博士生，難道還會被漢代的初等數(shù)學難住不成？
鄭玄聞言，了頭道：“此題卻是這樣，明曦你聽好了。”眼見高夜了頭，隨即開口道：“今有出門望九堤，堤有九木，木有九枝，枝有九巢，巢有九禽，禽有九雛，雛有九毛，毛有九色。問各幾何，總量幾何？”
高夜聞言不由得一愣，果然鄭玄這樣的大學問家，水平確實不一般。記得自己當年在蔡邕府上，和一群世家子弟爭斗的時候，他們的題目最多也就是初中生的水平，沒想到鄭玄一張口，就是一個等比數(shù)列的問題。不過等比數(shù)列對于自己來，早就是做爛了的的題目，又有什么難的？
還未張口，鄭玄卻先答道：“此題老夫是殫精竭慮，可惜，只算到有九堤，八十一木，七百二十九枝，六千五百六十一巢，再往下，卻是力不從心。雖每次皆倍以九，亦可解題，不過老夫覺得此題必有技巧可尋。可惜老夫苦思良久，卻未曾有答案，不知明曦可有見教？”
高夜聞言失聲笑道：“康成公，此題在下解之不消片刻。不光是我，書院之中，只要是讀過我所藏算學書籍之人，皆可輕易解開此題。只是數(shù)字太大，我需筆墨一用，還請康成公不要介意。”
“你什么？”從剛剛開始一直嬉笑怒罵，又或是神態(tài)自若的鄭玄，此刻還是第一次露出了吃驚的表情，而且高夜感覺的到，此時的鄭玄是真的大吃了一驚。也是，他苦想了好幾年的題目，沒想到早有人解了開來，還著書立，這讓鄭玄如何能不吃驚？
眼見得高夜在紙上寫寫畫畫，最要命的是鄭玄根看不懂高夜在寫什么，曲里拐彎的字跡，橫橫豎豎的排列，當真讓他摸不到頭腦。約莫過了一炷香的時間，高夜這才答道：“總數(shù)當有五百三十八萬零八百四十……”著，又把每一個東西當有多少，也給鄭玄講了出來。
鄭玄看著高夜的手術(shù)，嘖嘖稱奇道：“明曦你這寫的是什么，怎么我一都看不懂？”
“此乃是一種新式的算學之法……”高夜著，又把阿拉伯數(shù)字給鄭玄簡要的介紹了一邊，隨即笑道：“我所做算學書籍頗多，《九章算術(shù)》不過是最最初級的罷了。康成公想要見識些許高深難題，只需到書院一看便可。”
“哈哈，你子，直到這個時候，還不忘我去潁川書院？”
“嘿嘿，孔夫子有云‘朝聞道，夕死可矣’，康成公你就當真不動心？況且青州一地，大戰(zhàn)在即，康成公去潁川避避兵禍也是好的嘛。”
鄭玄聞言，仔細打量了高夜一眼，這才鄭重的開口道：“我聽，你把你所有藏書，皆置于書院圖書館，任由學生借閱。我雖從未在你這一門中就學，可是你這一門的規(guī)矩，我多少也知道一。每一代只收兩位弟子，授予門中諸般學問，最后這兩位弟子，勝者可繼承師門。可你如今卻使你門下學問，外傳于天下人，卻是為何？”
“哈哈，學問學問，就是要學要問，敝帚自珍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尤其是兄弟相爭這件事，我最是不滿。《詩經(jīng)》有言，‘兄弟鬩于墻，外御其侮’，窩里斗算怎么回事？這門規(guī)啊，早該改改了！”高夜到這里，狡黠的一笑道：“也幸虧我?guī)煾溉ナ赖脑纾T下就我和奉孝兩個人，再加上當年的奉孝年紀還，我才有機會更改門規(guī)更改的毫無壓力。如今和奉孝情同手足，又有什么不好？”
“哈哈，你倒是誠實。”鄭玄聞言大笑道：“要是你師父泉下有知，我看啊，他非得找你算賬不可！不過你這話的沒錯，學問這種東西，就是不能敝帚自珍，一定要多多交流，才有長進啊。”
“康成公的是，這也是為何潁川書院如今復興百家學，讓大家都有機會去了解，去涉獵，去汲取知識，去開闊他們的心胸和眼界。畢竟河有千條，終將入海。學有千樣，殊途同歸。”
鄭玄了頭，卻是沒有立刻回答高夜的話，反而喚過了下人道：“去，把子尼給我叫來。”那下人急匆匆的去了，鄭玄這才看著高夜道：“你年紀輕輕，就有如此心胸，殊為不易。潁川書院，老夫現(xiàn)在當真想要去好好看看了！”
“康成公若能在書院講學，當是我書院大幸！”高夜鄭重的拱手道。
鄭玄了頭，卻沒有話，反而是閉上了眼睛，一副思考的模樣。高夜也自然是不敢打擾。直到一個中年人緩緩而入，對著鄭玄恭敬行禮過后言道“弟子拜見老師”之后，鄭玄才把眼睛睜開。隨即道：“此乃五原高明曦，子尼且先拜見。”那人聞言，頓時對著高夜一禮，高夜眼見此人年紀比自己還大，急忙起身還禮。鄭玄則一指此人，對高夜介紹道：“此人乃我弟子國淵，表字子尼。”
高夜聞言頓時大吃一驚，這國淵此時，不應(yīng)該正在遼東避難么，怎么會出現(xiàn)在此地？不過鄭玄既然把他介紹給自己，想來只有一個目的，就是讓國淵就此出仕。此人在《三國演義》中或許名聲不顯，可是在歷史上，卻深受曹操倚重。位列九卿，為人更是躬履清蹈，進退以道，著實是國士之才！
因此高夜隨即恭恭敬敬的行禮道：“沒想到居然是樂安子尼先生當面，夜早聞子尼先生避禍于遼東，未想到今日竟能得見，當真不勝榮幸！”
國淵聞言詫異的看了高夜一眼，畢竟自己避禍遼東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就連自己的老師，也是自己這次回來的時候，才告訴他的。沒想到高夜不但知道自己的來歷，竟然連自己去了遼東都有耳聞，難不成是老師告訴他的？可是只要看鄭玄也是面露疑惑，國淵當即否定這個想法。隨即回禮道：“不敢，后將軍如今名震天下，淵今日有幸得見，亦是歡喜。只是，后將軍如何知道，我曾去過遼東？”國淵不由得好奇道。
高夜聞言，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作答，只能是隨便編個理由，訕訕一笑道：“夜手下既有商隊，又有潁川商會，也是偶然聽他們講，是遼東有幾位大才，這才得知原來國淵先生便在遼東。今日能在青州相見，當真是一件喜事，只是不知管寧先生和邴原先生如今在遼東可好？”
國淵聞言便是一驚，隨即細細打量了高夜一番，隨即笑道：“兩位師弟如今還算妥當。”
倒是一旁的鄭玄此時笑道：“子尼，我有意，此次去了潁川，暫留于潁川書院。你的這些不成器的師弟們，也將隨我同行。”到這里，隨即看向高夜道：“明曦，國子尼身具國士之才，明曦可有意乎？”
高夜聞言頓時大笑道：“若能得子尼相助，平定青州，易如反掌！若是可能，還望康成公相助，多推舉幾個如同子尼這般的大才為官才是正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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