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賈珉帶著馮紫英、陳也俊和衛(wèi)若蘭到兵部辦理各種手續(xù)。rg

    移師出征并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遞交官兵名冊，登記備案，軍官授予官職、品級，辦理行軍關(guān)防文書，領(lǐng)取餉銀、糧草、軍械等各種輜重物質(zhì)，都是很麻煩的事情。

    這些辦完后，兵部還得派人到野渡居去，根據(jù)名冊核查人數(shù)。以防虛報冒領(lǐng)。

    如今，許多地方的衛(wèi)所，甚至正規(guī)軍隊中，都存在著虛報員額吃空餉的現(xiàn)象。對此，也讓兵部感到很頭疼。

    大德王朝的軍隊編制，一般是有定例的。

    但是，對于賈珉的府兵團，兵部卻似乎很寬容。雖然已經(jīng)被正式收編了，但是，在具體的編制上，卻根就沒有提及。

    除了核查人數(shù)外，對于賈珉所報的團、營、連、排、班這種以前根沒有的編制形式，軍官數(shù)量等事宜，都沒有干預(yù)，只是大致地問了一下，就沒再什么。

    對于軍官的委任和職級，也根據(jù)所轄人數(shù)，例行公事地問了一下，見沒有多大問題，也就都按照賈珉的申報材料登記，算是認可了。

    事情辦得如此順利，讓賈珉和馮紫英等人甚至懷疑，自己來的到底是不是個假的兵部。

    需要賈珉出面和簽字畫押的事情辦完了，陳也俊跟兵部的人到野渡居核查人數(shù)去了，其他的具體**務(wù)就交給了馮紫英和衛(wèi)若蘭去辦。

    想著自己要走了，沒什么事情就不再來兵部了。賈珉就想去跟兵部尚書李源打個招呼。

    不管如何，李源是今科武舉的主考官，也算是自己的老師了，臨行前跟他告別一下，也算是學(xué)生的應(yīng)有之意。

    找到了李源的辦事房，就聽得里面?zhèn)鱽硪魂嚑幊场?br />
    賈珉覺得來的不是時候，就想退回，一會兒再來。

    不料，李源在屋子叫他了。賈珉就只好進去了。

    見賈珉來了，兩人暫時不吵了。但是，跟李源爭吵的人也不走，就在那里坐著。

    李源介紹了一下，原來此人是刑部的姜侍郎。

    “姜侍郎，你到隔壁去喝茶，我的學(xué)生來了，要跟我些事情。”

    李源顯然是想要攆這個姜侍郎出去。

    “你們只管你們的話，我又不插嘴，何必要趕我走。我走了，你借機溜了，一會兒回來，我找誰去。”

    這個姜侍郎，話很沖，似乎滿肚子的火氣。

    賈珉跟李源了些客套話，李源勉勵了幾句，賈珉就要退出。

    “這位哥，請稍后。”

    姜侍郎叫住了賈珉。

    “姜侍郎有何指教？”

    “可是榮國府的賈珉賈懷遠？今科武探花，商業(yè)天才，詩詞天才？一路單槍匹馬擊殺十幾名五龍山悍匪，十五歲就領(lǐng)軍府兵團的軍事天才，那句‘不要迷戀哥，哥只是個傳’的原創(chuàng)者，是你不是？”

    怎么了？我現(xiàn)在這么有名嗎？隨便遇到個刑部侍郎都是我的粉絲了？

    一見到姜侍郎那興奮的眼神，賈珉就覺得有些不妙。

    他有一種又被人盯上和算計了的感覺。

    “都是外人謬傳，在下實不敢當(dāng)。”

    “此事成了。”

    姜侍郎一拍桌子，差點兒跳了起來。、

    什么事兒成了？莫非跟我有關(guān)？

    “李尚書，你沒人，這不就是現(xiàn)成的人么？反正他也是去寧古塔，就把我的人順便給帶去不就得了？”

    什么人？叫我給帶去，往哪里帶？

    “他是去寧古塔，離卜奎還有一千多里地呢，怎么給你帶去？”

    “卜奎那里你不是也要去人嗎？剛才成侍郎還，卜奎那里沒人愿意去，叫懷遠去不久得了，寧古塔那里，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懷遠又是軍事天才，到了那里，一定會大展宏圖的。”

    賈珉一聽，就恨不得立刻把這個姜侍郎給拉出去揍一頓。

    你個王八蛋，咱們今天才第一次見面啊，我跟你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的，你為什么要害我？

    原來這刑部姜侍郎，是負責(zé)罪犯發(fā)配流放的。也就是負責(zé)遣送已決犯到各地服刑的。

    象流放寧古塔、瓊崖、西域以及各地軍臺的罪犯，都是歸他遣送的。

    朝廷判決罪犯，一般都是在秋季舉行的，叫做秋決，取秋天肅殺之氣。

    今年秋天順天府和直隸一帶的罪犯，有5多人是要流放到寧古塔的。

    是到寧古塔的，其實寧古塔地已經(jīng)無力接受了，于是就流放到了比寧古塔更往北的卜奎去了。

    押送罪犯，一般是由各地官府負責(zé)的。但是，由于耗時太長，耗資巨大，各地官府都苦不堪言。

    所以，有的時候就把罪犯集中起來，由軍隊派人統(tǒng)一押送。

    如今順天府和直隸的大牢已經(jīng)人滿為患，但兵部一時之間又沒有到卜奎方向的派兵任務(wù)，加上此時已近年關(guān)，派誰去了，都不能在家過年。也沒人愿意去。

    此時一路上天寒地凍的，走起來也不方便，更是人人視之為畏途。

    又是年底了，經(jīng)費也緊張，所以，押送這批犯人的事情，就耽擱了下來。

    姜侍郎已經(jīng)來了兵部多次，就為了交涉這件事情。剛才還為此事跟李源爭吵呢。

    如今聽了賈珉要去寧古塔，這就把賈珉給賴上了。

    卜奎雖然也是寧古塔下轄的流放地，歷史卻比寧古塔短得多。是因為寧古塔的罪犯時常人滿為患，所以才在那里新開了一個流放地。

    那里更冷，也更加荒涼，流放到那里的犯人，也多是重罪。絕大部分是窮兇極惡的亡命之徒。即使到了那里，也經(jīng)常逃跑，甚至殺死看守的兵卒。

    上一任卜奎守備，就是被犯人暴動給殺死的。

    這些還不是部問題，還有來自于外部的威脅。

    外部的威脅，可以分為兩部分。

    一是近年來時常入境騷擾的羅斯帝國的哥薩克騎兵，進來后到處燒殺搶掠，并且在極北之地對大德王朝的土地步步蠶食。

    二是當(dāng)?shù)氐臐O獵部落，都是一些未開化的部族，雖然表面上屬于朝廷的治下了，但是仗著山高皇帝遠，對朝廷叛服無常。

    朝廷大軍壓境了，他就投降歸順。大軍一撤，就又反叛。

    幾十年來，先后有五個卜奎守備死于這些部族之手。至于一些下級軍官和士兵，死傷更是不計其數(shù)。

    所以，卜奎守備，歷來是官場畏途。往往是那些在軍中最沒有背景的人，或者是挨整的人，才會被派到那里去。

    更有甚至，有的軍官為了逃避在卜奎那里當(dāng)差，甚至不惜自傷自殘，就是為了離開那里。

    許多時候，不僅那里的犯人逃跑，就是看守的士兵們，都要逃跑的。

    犯人到了那里是流放，其實，士兵和軍官到了那里，也是流放。

    所以，在官場就流行一句話：“卜奎路，不歸路”。意思是到了卜奎就回不來了。無論是軍界還是文官，都把卜奎視為官場墳?zāi)埂?br />
    昨天晚上，賈珉跟戴植徹夜長談，了解到了卜奎的一些情況。如今聽到姜侍郎竟然要叫自己到那里去，心里自然緊張了。

    “懷遠是榮國公之后，手下又都是各個勛貴世家的子弟，都是名將之后，可謂人才濟濟，戰(zhàn)將如云。懷遠人有不世之才，擂臺賽上那首《詠拳》更是膾炙人口，傳誦一時。只用了十一拳，就把奪冠呼聲最高的馬尚德斬于馬下。”

    “殿試中關(guān)于改土歸流的論文，更是讓老臣們都自愧弗如，如此文武雙之人，實乃我朝第一人。若是懷遠到了卜奎，威名所至，宵膽寒，八方來服，必將立下不朽功業(yè)，實乃我朝之幸，天下蒼生之幸啊。”

    這個姜侍郎，為了把自己手里的棘手差事推出去，不惜對賈珉大拍馬屁，高帽子一個接一個地向賈珉扣來。

    尤其是他提到了賈珉在擂臺上做的那首《詠拳》詩，更是叫賈珉后悔不已。

    心里直道：果然裝逼是要付出代價的啊。這么快就叫人給找上了。

    “卜奎這么多年來不穩(wěn)，就是你們兵部用人不當(dāng)。若是派了懷遠去那里，定會掃蕩群寇，克日平定大局。”

    “事情成了，懷遠高官厚祿可望，李尚書也是慧眼識英雄，知人善用。即便是不成，懷遠尚且年輕，還有東山再起之機。那里已經(jīng)爛到了骨子里，再爛一次，也沒人會什么。”

    你個老王八蛋，出的事什么餿主意啊。

    什么叫不成了，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在那里死翹翹了，還再起個屁？

    真有那好事兒，不早就打破腦袋搶著去了，還能輪到我？

    純粹是居心不良，我才十五歲，你們兩個老家伙，不能干這種缺德事兒啊。

    “李源，我告訴你。咱們倆雖然是同科進士，但是，這一次，也別怪我不念同科之情了。若是我這5犯人，在明年正月里不能送走，我必定到皇上那里給你奏上一，勿謂言之不預(yù)也。”

    “這個，姜兄稍安勿躁，容我想想。”

    見李源有些猶豫，賈珉就覺得事情不妙。

    “二位大人慢聊，學(xué)生就先告辭了。”

    “懷遠勿走，已經(jīng)到午時了。此去山高水遠，為師請你吃酒，為你餞行。”

    你請我喝酒，哪里就有那么好心了？酒無好酒，宴無好宴，定是哄我入局，抓我當(dāng)替死鬼的。

    在府里，碰上公交馬車和練兵這樣的棘手事兒，老祖宗抓我當(dāng)替死鬼。現(xiàn)在遇上這件事兒，你們又要抓我當(dāng)替死鬼。

    這個世界的大人怎么都這樣啊，一天到晚沒事兒，就知道欺負孩兒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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