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不覺循聲回頭時，一名身著黑西裝的男人已走進(jìn)了房間。

    那是個看上去四十歲左右的男子，留著一頭干練的短發(fā)、其兩鬢的發(fā)色已然斑白，不過額上尚沒有謝的跡象。

    他身上的西服看上去很挺括，好似是剛從熨板上取下來的一般，與他那挺拔、健碩的身材相得益彰。

    嘁——哐。

    兩秒后，電子門再次自動閉起。

    西裝男的腳步、視線……也皆在這一刻停駐。

    “那么……”考克斯博士見狀，即刻將視線投向了那名西裝男，“接下來就交給你了。”她匆匆道了這么一句，最后又瞥了眼覺哥，然后……結(jié)束了通訊。

    隨著那面“視頻墻”重新化為了無色的金屬壁，這個房間……也被寂靜所籠罩。

    屋里，兩個男人，面對面地站著。

    他們間隔著大約三米左右的距離，默默地對視。

    封不覺的神情看上去很輕松，嘴角帶著似笑非笑的弧度，但他的眼神中始終藏有一絲銳利。

    而那個西裝男則是擺著一張鋼鐵一般的面容，絲毫不帶任何表情波動……就連覺哥也無法從他神態(tài)中推測出什么來。

    “你看到了什么？”最終，還是西裝男打破了沉默，率先開口問道。

    他的聲音略顯沙啞，但給人一種安定、可靠的感覺。

    至于他問的這個問題……旁人聽來似乎有些無厘頭，但覺哥一聽就明白對方所指。

    “我什么也看不到。”下一秒，封不覺便不假思索地回道。

    “是嗎？”西裝男道。

    “是的。”封不覺道。

    “即使我現(xiàn)在開口跟你話了，也一樣嗎？”西裝男問道。

    “一樣。”覺哥回道，“觀察你……還不如去觀察一尊雕像，至少雕像上還蘊(yùn)含了不少創(chuàng)作者的思想和感情。”

    得到了這個答復(fù)后。西裝男又沉默了片刻。

    然后，他再道：“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嗎？”

    “呵……”封不覺輕笑一聲，“你倒是。”

    “我看到的是一團(tuán)迷霧。”西裝男接道，“在迷霧中心，藏著一個我并不了解的人；由于這個人常年和那團(tuán)霧打交道，所以他已經(jīng)適應(yīng)了在這種霧中行動。正因如此……他能夠讓每一個想要窺視他的人都無功而返。”

    話至此處，想必各位也聽出來了，他們所問的、所的——正是彼此在對方腦中的第一印象。

    “嗯……”聞言，封不覺歪了下頭，冷笑一聲，“還未請教，閣下尊姓大名啊？”

    他故意把話得文縐縐的，想試試對方能否聽懂。

    “你可以稱我為‘特工-d19’，或者……”西裝男非但聽得懂覺哥的話。其并未對這話產(chǎn)生任何違和感，“……長官。”

    “好的，d19……”封不覺接道，“你可以叫我瘋不覺，或者……嗯……隨便什么都行。”

    在講這句話時，覺哥的心里還在盤算別的事情——“這家伙沒有對我的話方式和話內(nèi)容表現(xiàn)出任何的疑惑，回話的速度也相當(dāng)快。由此可以做出兩種假設(shè)……其一，他身就精通中文；其二。此時此刻，他正在受到系統(tǒng)的干涉、且渾然不知。”

    另一方面。d19仍是繃著臉，用幾乎毫無變化的語氣接著道：“瘋不覺，接下來，我將對你展開審訊。”

    他沒有再繼續(xù)進(jìn)一步的試探，而是直接表明了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封不覺了解這種情況，他知道……會這樣做的人。往往對自己在審訊中能占到“主導(dǎo)地位”這件事深信不疑。

    于是，覺哥即刻問道：“我猜，你的審訊將伴隨著暴力展開吧？”

    “那當(dāng)然了。”d19著，便已一拳打向了封不覺的面門。

    不料，就在這一刻……覺哥竟是突然低頭前沖。用一記頭槌主動迎上了對方斷頭。

    咔咔咔咔——

    緊接著，就有一串十分明顯的人骨碎裂之聲響起。

    “原來如此……”d19把手縮回來時，其表情終于是起了些許變化，“你果然不是一般角色……”

    他的沒錯……一般人的確是不會用頭去撞拳頭，

    “過獎~過獎~”封不覺忍著額頭處傳來的疼痛感，強(qiáng)行擠出一個笑臉，對d19道，“我倒覺得你比較厲害……好幾根手指都骨折了，卻連一聲哼唧都沒有。”他眼神微變，話鋒一凌，“想來……你也不是什么正常人吧？”

    “我的確是在某幾個項(xiàng)目所造成的‘事故’中生還過。”d19直言不諱道，“并在‘暴露于多個項(xiàng)目后’，獲得了一些特殊的能力。”

    “哦？多個項(xiàng)目？”覺哥挑眉問道，“比如呢？”

    “無可奉告。”d19回道。

    “切……就知道會是這種回答。”封不覺啐了一聲，不屑地念道。

    嘭——

    他話音未落，d19居然又揮動起剛才的那只受傷的手，一拳打來……

    在這次的距離上，縱有零時差演算的輔助，覺哥也來不及再使出剛才那樣的對策了……所以，雙手被銬住的他，也只能用軀干硬扛。

    “我勒個去……這貨是什么情況……”中拳之后，封不覺不禁在心中罵道，“骨折的情況下居然還能使出這么巨大的力量，打得我都胸壁受損了……”

    這一拳傳到而來的力道，的確非常驚人……假如封不覺此時仍處于被能力被限制的狀態(tài)（指他剛進(jìn)入劇時的狀態(tài)，而不是變?yōu)榛旌献儺愺w的那種狀態(tài)），直接被打成白光都有可能。

    好在……眼下的覺哥已經(jīng)解除了限制，所以他那五十級角色的防御力以及防具屬性都得以加入計算；饒是如此，剛才那一下子還是讓他掉了1%的生存值……

    “事先聲明。”d19這時瞪著封不覺，再度又開口道，“我的習(xí)慣是。先打到對方求饒為止。”

    嘭——

    而回應(yīng)他的，是一記猛踹。

    這一腳……來得可謂快、準(zhǔn)、狠……

    覺哥瞅準(zhǔn)了對方因話而稍稍松懈的剎那，彎腰裝出一副“我被剛才那拳揍得很傷”的樣子，隨后一腳掄出。

    時遲，那時快！但見d19腹部中踹，隨即整個人都倒飛而出；眨眼間。其后背用已經(jīng)重重地撞在了墻壁上。

    “啊呀呀……”數(shù)秒后，封不覺那副嘲諷嘴臉便又回來了，“看來，你的習(xí)慣得改改了啊。”

    “唔——”d19呻吟了一聲，似乎是想些什么。

    然而……

    在短暫的掙扎過后，他還是兩眼一翻，面朝下摔倒在了地上、生死不知。

    “嗯……一不留神太用力了嗎。”這回，倒是封不覺有兒懵了，“從出拳的力度來。他已經(jīng)比很多玩家都要強(qiáng)了，沒想到防和血都那么低……”

    這事兒上面，覺哥無疑就有情緒化和想當(dāng)然了，人家d19的抗擊打程度最多也就比一般人類更強(qiáng)一些，沒理由能扛得住他那蘊(yùn)含嵐腳之力的突蹴。

    嗡嗡嗡——

    又過了十余秒，房間一側(cè)的墻壁便再度轉(zhuǎn)化成了顯示屏，考克斯博士也順勢出現(xiàn)在了畫面中。

    “不出所料，你是個危險份子。”看著倒在地上的特工d19。考克斯的態(tài)度竟顯得很從容，而這份“從容”。也讓封不覺嗅到了陰謀的味道。

    “喂喂……我這怎么看都是在正當(dāng)防衛(wèi)而已吧。”封不覺聳肩回道，“我可是戴著手銬在挨打的那個啊。”

    “我的‘危險’，是指生理上的。”考克斯接道，“你的主觀情緒如何，并不在考量方位內(nèi)。”

    “呵……我還以為你要什么呢。”封不覺冷笑，“那你應(yīng)該我是‘強(qiáng)大’。而不是‘危險’。”

    “對我們來都一樣。”考克斯到這兒，還端起自己辦公桌上的咖啡、悠然地喝了一口，隨后再道，“我要的只是‘?dāng)?shù)據(jù)’罷了。”

    “數(shù)據(jù)嗎……”封不覺看著屏幕，念道。“這么來……這是一次針對我的‘測試’咯？”他著，又轉(zhuǎn)頭去看了看已經(jīng)臉朝下趴著不再動彈的特工d19，“要做那種事的話，你們用d級人員……或者用儀器來試就可以了，何必要用……”

    “誰告訴你……”這一瞬，考克斯博士打斷了覺哥的話語，“那個就是特工d19了？”

    “哦？”聞得此言，封不覺神情微變，“難道你想告訴我……這個所謂的特工，其實(shí)是d級人員假扮的？”

    關(guān)于這個推測，覺哥自己也認(rèn)為不太可能。

    因?yàn)椤癲19”的氣質(zhì)、談吐、以及其打人時所釋放出的力量，都顯示他并非泛泛之輩。

    “不，他不是d級人員。”考克斯博士很快又接道，“而是……”

    哐——

    嘁——

    她的解釋還沒出口，房間的門便再次打開。

    這回走進(jìn)來的……居然是一個和d19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

    “你下手還挺重的嘛……瘋不覺。”新走進(jìn)來的這個d19和被覺哥放倒在地的那個長得如出一轍，且服裝是完一致的。

    “h~”當(dāng)覺哥看到第二個d19、并聽到他的話語時，瞬間就明白了很多事，“莫非……你有著‘復(fù)制’自己的能力？”

    “抱歉。”d19回道，“依然無可奉告。”

    雖然他什么都沒，但當(dāng)覺哥到“復(fù)制”這兩字時，他還是用一個假裝不經(jīng)意的眼神去瞥視地上的“另一個d19”一眼。

    而這個稍縱即逝的動作……也完完地落在了覺哥的眼里。

    “那么……你這是要接著審訊咯？”封不覺沒有破自己所看到的、想到的，他只是繼續(xù)用那種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態(tài)度，對d19了一句。

    “不，從來就沒有什么審訊。”d19回道。

    “我們，只是在演戲給你看而已。”考克斯博士接過話頭道。

    “哦？”封不覺面露疑色，“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呢？難不成……你此前的搔首弄姿、以及之后的惱羞成怒……”

    “對，那也是測試的重要組成部分。”考克斯又一次打斷了覺哥，“我們得讓你覺得自己看穿了一切、控制了局面。”她頓了頓，“而你接下來的表現(xiàn)……無論是對應(yīng)我時所表現(xiàn)出的‘智謀’，還是被探員攻擊時表現(xiàn)出的‘武力’，才是我們要看的。”

    她這話絕非是馬后炮，光聽她的語氣就知道這一切確實(shí)都在其計劃之中。

    因此，聽到這兒時，封不覺心中是升騰起了一股子無名之火……

    “好了，你的表現(xiàn)令人印象深刻。”另一邊，d19此時又上前一步，朝覺哥做了個“請”的手勢，“請吧……瘋不覺，”

    他的手所示意的方向，儼然是這個房間的門口。

    “怎么？忽然又決定要帶著我換地方了？”封不覺問道。

    d19的態(tài)度冷酷如故：“并不是忽然決定的。”他一正經(jīng)地回道，“早在我趕來這個房間以前，你的下一站就已經(jīng)確定了。”

    “呵……”封不覺漫不經(jīng)心地笑著，并將目光重新朝地上那個被揍得狗啃泥的d17，“看樣子我也沒辦法拒絕了呢……”他壓了壓心頭的火氣，決定配合對方。

    很快，封不覺便老老實(shí)實(shí)地戴著手銬，在d19的押解下離開了那個房間。

    至于先那個****翻的d19，就這么被扔在了房間里……

    據(jù)覺哥推測，真正的d19制造這種“分身”的過程一定比較輕松，要不然他也不會擺出這么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當(dāng)然了，還有一種可能就是……此刻這個正在和覺哥聊天的d19——同樣是一個復(fù)制人。

    …………

    五分鐘后，考克斯博士的辦公室中。

    嘀嘟……嘀嘟……

    門口的電子門鈴發(fā)出了兩聲蜂鳴，宣告了有人造訪。

    “請進(jìn)。”考克斯博士根也沒確認(rèn)門外的是誰，便開口應(yīng)了一聲。

    接著，門開了……

    在d19的控制下，封不覺來到了考克斯的辦公室中。

    那兩人剛一照面，目光便在半空中交鋒，好似兩個精明的獵手……都想著要把對方變成自己的獵物……(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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