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狗子每次的拒絕,那些它不能言說之事,不是與丹穴山的那段不能提及的秘史有關(guān),就是與他的身世身份有關(guān)。所以,對(duì)于狗子突然對(duì)三清墟的長明燈的噤聲,他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這兩個(gè)方面,要么,這就是狗子不能言說的第三樣事。
林蘇青心里兀自揣摩,不時(shí)悄悄地看一眼狗子的神情。而狗子亦是邊走邊以眼尾的余光瞟他,有幾次林蘇青恰好捕捉到了,但是狗子很快就避了過去。
這令他感覺更加微妙,他回頭望了一眼那供臺(tái)上所供奉的小小的一盞長明燈……它在這金碧輝煌的明堂中煢煢孑立形影相吊,顯得份外的堅(jiān)毅,不禁想多看幾眼,不,是想站在它的面前就看著它,不愿意走。
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在吸引著他,不止是視線,還有心里的歡喜。他記得很清楚,但他剛走到那供臺(tái)前凝視那盞長明燈的燈火時(shí),那細(xì)長的燈火頓時(shí)矮了幾許,變得圓潤低矮,這令他莫名的歡喜,晃眼以為是那盞燈火也在歡喜。
可是現(xiàn)在,當(dāng)他再次回頭望去時(shí),那燈火已然恢復(fù)了先前的細(xì)長。
有一種莫名的感覺,總感覺那盞長明燈與自己有關(guān),若問緣由,他也道不明。
……
饒是心中有千般萬般的不解,但問不出結(jié)果又沒有頭緒,想再多也無濟(jì)于事,于是他便收了思緒與夕夜他們前去。
不作停留,穿過后門,很快就到了夕夜所說的位置。
明堂的背后是一座小山,山上美石青蔥,草木蔚然。夕夜站在一處小山丘上指著墻角道:“應(yīng)該就是那兒。”
狗子順著他所指的地方看去,又在那兒走了個(gè)來回,百思不得其解,怎的它無法發(fā)現(xiàn)?它遂回頭問夕夜:“你確定?你如何發(fā)現(xiàn)的?”
夕夜指著道:“我原本是在那兒撒尿的,我掏出來才尿下去呢,那兒突然亮起一團(tuán)白光,與定瑞身上的一模一樣。”
“被我知道你是誆我的,你就死定了!閃開!”狗子繞過林蘇青走到那墻根底下,擺開架勢(shì),撅著屁股就開始刨。
只見不少泥土從它身下、兩腿之間飛出,在它屁股底下堆成個(gè)小山,而后它挪了挪,在那堆小山的邊上又?jǐn)[開架勢(shì),繼續(xù)拋……很快,那墻根前頭,就出現(xiàn)了三四堆小山丘。
刨了半晌,還是一無所獲,它怒火中燒,調(diào)頭沖夕夜瞋目切齒的吼道:“下來!”
吼得夕夜一顫,反倒了兩步。
“跑什么!你自己下來刨!”狗子兇惡道,“刨不出來!我就把你塞回你娘胎里去!”
夕夜癟著嘴,怏怏低語道:“有話不能好好說……”下去時(shí)走得小心翼翼,路過狗子時(shí),狗子一口咬出,他迅速一跳,跳了過去。
“我刨就我刨。”他一臉不情愿的蹲下去,與狗子同樣姿勢(shì),撅著屁股,埋著頭,徒手開始刨了起來。
“你們……這樣會(huì)壞了規(guī)矩的……”
“少廢話!”
“少廢話!”
狗子與夕夜異口同聲,不約而同地扭頭吼了林蘇青一句,隨后又一并埋頭繼續(xù)刨,更是默契十足道:“還快來幫忙!”
林蘇青摸了摸鼻子,罷了,都到這個(gè)份上了,當(dāng)真有罪,就是不刨出來也是禍。他慢條斯理的過去,擼起袖子正要下腰去……
“你們?cè)谧鍪裁矗俊薄?br />
靜謐之中翼翼的聲音突然出現(xiàn)在他們身后,他們怛然震驚,連忙站起來,默契的站成一排,將刨出個(gè)大坑的墻角擋在身后。
而翼翼的視線卻是掃過了狗子與夕夜,直接落在了林蘇青身上,林蘇青一愣,偏過頭去一看,好呀,這倆背信棄義的,他們雖然站得筆直,卻都是悄悄地指著林蘇青!
狗子站在最右端,抬著左爪爪指著夕夜,夕夜則以左手指著林蘇青……林蘇青這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媽的,到底誰最慫!
“翼翼姑姑”盡管翼翼看起來年齡與林蘇青不相上下,但林蘇青記得狗子先前講過輩分之說……何況眼下背了過錯(cuò),“我們……”
“為何要刨定瑞埋過的排泄物?”
“?!”狗子與林蘇青震驚,“排泄物?”
“是的,定瑞自小有這個(gè)習(xí)慣,偏愛在那處解決。”翼翼認(rèn)真道。
狗子一臉慍怒地斜眼瞥向夕夜,林蘇青亦是一臉不解的看向夕夜。
夕夜感受著來自兩旁的質(zhì)疑,特別是狗子那邊傳來的殺氣……他連忙跨出去幾大步,走到翼翼邊上,脅肩諂笑道:“翼翼姑姑,你是在戲弄我們對(duì)不對(duì)?我明明看到那里有光閃動(dòng),絕對(duì)不是一般的寶貝。”
“寶貝?發(fā)光就是寶貝啊?”翼翼聽得云里霧里,“定瑞身上的一切在夜里都會(huì)發(fā)光,其中也包括它的排泄物。呃……”翼翼怔愕,“你們?cè)摬粫?huì)是在定瑞的排泄物上排泄了吧?”
“什么?!”夕夜、狗子、林蘇青,異口同聲,神情也如出一轍,隨即林蘇青與狗子又是齊齊看向了夕夜,仿佛下一瞬間狗子就要沖上去將夕夜撕個(gè)粉碎。
翼翼訝然道:“你方才說看到哪里有光,我才是因?yàn)槟銈兂鮼碚У剿闶巧婵祝銈冊(cè)诙ㄈ鸬呐判刮锷吓判沟脑挘ㄈ鸬呐判刮锞蜁?huì)發(fā)出白色的靈光的,那算是對(duì)外來入侵者的一種警告。呃你們……”她的表情愈來愈尷尬……
而她話里每一句話都帶著“排泄物”三個(gè)字,聽得狗子五官都隨之扭曲了——緊皺成一坨,上唇隨著鼻子皺著,露出一大片牙齦與尖牙……嫌棄得自己都不忍直視。
夕夜的表情也詭異得很,他看了看自己的手,神情便更是詭異了,嫌棄之中帶著惡心,惡心之中帶著鄙夷。
由于夕夜的離開,那墻角前的狼藉立刻顯在了翼翼眼前,翼翼一臉的驚愕:“你們都挖出來做什么?”
“都?”狗子回頭看了一眼那一堆堆土丘,那些泥土似乎是比邊上的泥土顏色更深一些,那些泥土是黑色的,而周邊別處的泥土皆是暗紅色……它的表情頓時(shí)猙獰起來,但那猙獰并不可怕,是一種極度扭曲,臉都嫌棄得變了形。
它想聞一聞自己的爪爪,但剛一抬腳,卻又不敢聞下去,怕這一聞,它要將腸子吐翻。
翼翼不得其解的看了看他們,“你們?cè)摬皇怯惺裁瘩焙茫俊?br />
林蘇青憋笑憋得痛苦不堪,他終是沒在忍住,噗哧一聲,吭哧吭哧地悄悄笑了起來。
“他們有沒有我不知道但是我沒有,你看我的指甲縫都是干凈的。”林蘇青攤開雙手給翼翼展示,細(xì)長的手指根根骨節(jié)分明。
“呃……如果是他們倆要刨,我倒是能理解……畢竟……”翼翼說到一半,眼皮一跳察覺自己說錯(cuò)了話,連忙向狗子解釋道,“追風(fēng)神君,我不是這個(gè)意思!我不是說您……我……”
不解釋恐怕誰也想不到她要說什么……這一解釋……想不明白都難了……
狗子的臉色愈發(fā)難看,林蘇青憋笑憋得肚子生疼,夕夜用力癟著嘴,想笑又不好意思笑……畢竟他也是其中之一……
但他不服這個(gè)“罪名”,立刻坦白道:“我們是要找定瑞幼時(shí)換下的角!”
翼翼聞之,臉色當(dāng)場黑沉,神色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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