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公子，你這是？”蘇墨山頓時覺得事情沒有那么簡單，不由地又小心了幾分。

    馮破微微一笑，“討伐叛逆，為武林除害，有何不妥？”

    蘇墨山看了看馮破，又看了看遠處雪地中匍匐不動的法嚴禪師、蘇青等人，向馮破道：“你為何剛才不去幫他們？他們可是幫你抓住了殺害父親的兇手。”

    馮破瞥了眼遠處撲在雪中的老僧等數十人，輕聲嘆了口氣，“法嚴和尚有勇無謀，讓劉駑奸計得逞，我只能帶領龍虎山弟子先行躲避，然后再找機會反擊。至于他和蘇青的恩情么，我會報答的，只是不能以龍虎山弟子的性命為代價，不知蘇長老認為可對？”說著伸手指向遠處，“在下愿意助蘇長老一臂之力！蘇長老若是繼續猶豫，只怕時機轉瞬即逝，你看那個劉駑，他剛剛使完那招重擊，眼下應該正內力不濟呢。”

    蘇墨山順著馮破手指的方向朝望遠方望去，只見劉駑正雙手扶著膝蓋，在雪地里大口喘著粗氣，一眾江湖人士遠遠地圍著劉駑，卻無一人敢上前。

    他咬牙下定了決心，“好！”說著朝身后的峨眉派眾弟子揮了揮手。

    峨眉派眾弟子會過意，立刻拔劍圍著鎏金大缸布開陣勢，腳下走起八卦方位，口中念念有詞，“五老降世，天下無敵！”

    鎏金大缸開始劇烈地抖動，發出嗡嗡之聲。

    蘇墨山臉上神情頓時變得緊張，右手緊握劍柄，立于鎏金大缸前方，向薛紅梅、韓不壽和馮破三人道：“請三位助我護陣！”

    三人不敢怠慢，隨即分別守在鎏金大缸的左右和后側，警惕地望向戰場四周，以防有人前來干擾。

    鎏金大缸顫抖得越來越厲害，嗡鳴聲漸漸由疏疏落落的幾聲變得連續而綿密，仿佛蜂鳴一般尖銳刺耳，在遼闊的戰場上傳播開來，幾乎到處可聞。

    劉駑果然被鎏金大缸發出的聲音所吸引，隨即轉身邁步沖來。

    蘇墨山見此情形，頓時心臟吊到嗓子眼，回頭向身后的鎏金大缸大聲喊道：“請五老殺敵！”

    鎏金大缸頓時停止了嗡鳴，一種異樣的寂靜彌漫向整個戰場，引得無數人側目看來。

    五道黑影幾乎同時從大缸中涌出，如旋風般向奔來的劉駑撲了過去，速度之快，令人看不清其面目和身影。

    劉駑見敵人行動如此迅速，同時有獵獵勁風迎面撲來，心知不妙，頓時加倍警惕。他決意使出最為得意的破軍丹，以破開峨眉五老的凌厲攻勢。

    只見他十指連舞，琉璃般透明的怪顱在他雙手間急速旋轉。

    峨眉五老剛剛欺至劉駑身旁，劉駑雙手中的罡煞二氣已然凝結。

    只見他手運怪顱，單掌向前推出。圍繞在怪顱周身的力量隨即爆炸，透明的罡煞二氣組合在一起，呈現出太極形狀，迅速向周邊擴散，爆發出的威力震得大地顫抖，層層氣浪滔天而起，將地上積雪沖至半空后又落下。

    峨眉五老化身的五道黑影還未觸及劉駑一片衣角，便被破軍丹激發出的強大的氣勁給逼了回去。

    五道黑影避開勁風，分別在空中打了個旋子，發出獰笑聲，齊聲道：“好強的力量，只可惜比我們五個老家伙還要差一點！”

    劉駑心中一驚，他本擬以威力至強的破軍丹一舉殲滅峨眉五老，未曾想五人竟然毫發無傷，這五人發出的聲音充沛有力，想來內力十分深厚。

    他清楚自己身處危境，必須分外小心，于是不等丹田中真氣平復，便又再次運功，打算以連綿不斷的攻勢逼得峨眉五老不敢近身。

    只見劉駑胸口一起一伏，只是一個呼吸間，便已將體內的真氣運行了一個小周天。他輕喝一聲，單掌向前方半空中盤旋著的峨眉五老推出，濤聲迭起，正是疊浪神掌中的一式“東海潮來“!

    這一次，峨眉五老并不躲避。五道黑影匯聚在一處，化成一道濃煙滾滾的黑色影子朝劉駑逼來。

    兩股力量相撞，發出轟然聲響。

    劉駑直感掌心有一股重力襲來，峨眉五老力量之強遠超他的想象。可即便如此，對方的力量仍然在他的掌控之內。

    他不慌不忙，右手運力，在掌心中再次加注了真氣，滿擬能擋住峨眉五老的兇猛攻勢。

    正在此時，他突感背后一涼，刺痛感隨即彌漫全身，心中暗道：“不好，有人偷襲我！”

    劉駑也來不及看背后是何人，只覺自己渾身真氣頓泄，再也抵擋不住峨眉五老的攻勢。

    他直感胸口沉悶，渾身使不出勁，腳下不住地往后退卻。

    背后的刺痛迅速蔓延至胸口，他低頭看去，這一次他看見胸口透著件亮閃閃的東西，乃是一柄穿胸而過的利劍。

    峨眉五老化身的這團黑影發出一聲唳叫，齊聲喊道：“小子，受死吧！”

    劉駑直感有五股巨力如泰山壓頂而來，令他避無可避。

    此時，繞他周身旋轉的怪顱發出一聲大喊，朝峨眉五老撲了過去。怪顱剛撞上那團黑影，便又反彈了回來，摔在地上疼得大聲慘叫。

    劉駑趁此機會，腳下點地，身子如離弦之箭般往旁射去，同時用眼角余光瞥見有人揮刀襲來，于是想也不想，揮掌便向那柄砍來的刀迎了過去。

    他出掌的勢頭本十分迅猛，可手臂剛揮出一半便變得軟綿綿地無力。剛才被人背后一劍偷襲，加上峨眉五老的攻勢，令他身受重創。

    劉駑終于看清，揮刀之人正是龍虎山少主馮破，此人腰間劍鞘已然空著，想來刺透他胸口的那柄利劍應該正是來自這劍鞘。

    馮破臉上洋溢著一股快意，像是嗜酒之人與醇香的花雕酒久別重逢。

    劉駑輕嘆了一口氣，他明白自己這次必死。即便他體內有源自萬靈大蛇之力的極強恢復能力，也無法將斷掉的頭顱再長回來。

    馮破的長刀正正地向劉駑脖頸處劈來，不偏不倚，像極了使刀多年的老手，讓劉駑在生死之際不禁想起了一位故人。

    蘇墨山此刻就站在不遠處，他本以為馮破是個謹慎避事之人，只有這樣的人才能保護一眾屬下在廝殺震天的戰場上完好無損，卻萬萬沒有想到馮破竟是第一個向劉駑出擊之人。

    馮破不出手還罷，一出手便要人命。蘇墨山自忖算得上是個高手，但是和馮破此刻揮出的這一刀比起來，心里竟不禁起了甘拜下風之意。

    是甚么樣的人，才能將五尺長刀使得如此利落，竟暗合武學中大道至簡的道理？

    是甚么樣的人，能在這簡簡單單的一招劈砍中蘊含濃厚得難以散開的殺意，此人心中的仇恨可是深如萬丈之淵？

    此時，薛紅梅、韓不壽不約而同地望向馮破，臉上透著絲絲失落，仿佛屬于自己的獵物即將被他人奪走。便連遠處一直在發呆的肖蒼藍也轉過頭來，臉上現出驚愕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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