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德綱的單口相聲里,有兩段是反映軍閥統治的,一段叫《槍斃劉漢臣》,另一段叫《白宗巍墜樓》,都是根據歷史真實事件改編。
前者的主角是褚玉璞和五姨太青,后者的主角是褚玉鳳和舞女金鐸。
白宗巍是有名氣的畫家,因兄弟吃喝嫖賭敗光家產,他被迫流落到天津謀生,娶了一個叫金鐸的舞女。
褚玉鳳乃色中餓鬼,一見到金鐸迷戀不已。遂以購畫為名,將金鐸引到旅館的客房內強占,金鐸也不是什么良家婦女,半推半便勾搭成奸。最后逼得白宗巍跳樓自盡,死前把整個事件寫成控訴狀,此案一時間轟動天津城,活生生的民國版西門慶和潘金蓮。
“白宗巍墜樓案”發生在17年初,此時的褚玉鳳還沒見過金鐸,但被他禍害過的女子已經不少。
周赫煊從北平返回天津時,褚玉鳳正在天寶班摟著美女抽大煙。
天寶班的姑娘雖然素質很高,但山珍海味吃太多也會膩。褚玉鳳早想換口味了,他對杜笑山:“天津還有什么好耍的地方?”
杜笑山連忙應道:“二爺,天津城好玩的地方,你都已經去耍過了!
“真是敗興!瘪矣聒P過完大煙癮,穿好衣服下樓,眼神在大街上到處亂掃,無非是想搜尋姿色出眾的良家婦女。
褚玉鳳身為褚玉璞的親兄弟,他的任務是駐守天津城,順便追查搜捕革命黨和赤色分子。上個月他看中一位已婚女子,便給其丈夫扣上亂黨的帽子,足足玩了十多天才滿意。
杜笑山也不是啥好東西,攀上褚玉璞的關系后,將天津八家慈善團體豪取合并,取名“八善堂”,打著慈善的幌子四處斂財。如今褚玉璞已經去前線打仗,杜笑山便轉而巴結褚玉鳳,幫著出了不少壞主意。
褚玉鳳叫來幾輛黃包車,也不去哪兒,只讓車夫滿城瞎轉悠。他們所到之處,街上的行人紛紛躲避,好像是遇到了瘟疫。
“哈哈哈哈!”
褚玉鳳放聲大笑,他喜歡這種威風凜凜的感覺,比在戰場上打仗有意思得多。
杜笑山立即拍馬屁道:“二爺虎威!大帥讓二爺坐鎮天津,真是慧眼識英雄,革命黨都不敢再鬧事了!
“數你子會話!瘪矣聒P受用道。
一行人經過新明大戲院時,褚玉鳳突然喊:“停車,去問問老板,今天都有啥好戲!”
跟班立即沖進戲院,很快跑回來稟報:“二爺,今天下午是慶云社專場,陳秀華親自登臺唱壓軸!
褚玉鳳納悶道:“梅蘭芳、尚云俺是知道的,這個陳秀華又是誰?”
杜笑山連忙解釋:“陳秀華是譚派名家,對余派技藝也造詣頗深。他變聲后嗓子倒嗆,唱得沒有以前好,所以名氣也不如梅、尚二人!
褚玉鳳閑得沒事做,便下車道:“走,進去看看!
褚玉鳳、杜笑山帶著五六個跟班,大搖大擺進入戲院,也不用買票,反正沒人敢攔。他們直接走到最前方的座位,跟班大呼叫開始趕人:“快滾,別擋著二爺看戲!”
那些戲迷只得起身讓座,一個個避到角落里站著聽戲,心里把褚玉鳳的祖宗十八代都罵了個遍。而戲院里的大姑娘媳婦們,也要么趕緊離開,要么把自己的臉面遮嚴。
“狗x的龜兒子,生娃兒沒得x眼!”李壽民低聲咒罵。他好不容易放假跑來聽戲,花大價錢買到最前排的座位,結果卻被褚玉鳳給霸占了。
褚玉鳳橫眉冷對千夫指,根不在乎被人唾棄,反而非常享受那種稱王稱霸的感覺。
第一出戲唱的是《太平橋》,褚玉鳳聽得昏昏欲睡,等他一覺醒來,臺上已經改唱《四郎探母》了。
那位楊四郎身材巧,捋著長胡子唱道:“曾記得沙灘會一場血戰,只殺得血成河尸骨堆山,只殺得楊家將東逃西散,只殺得眾兒郎滾下馬鞍……”
“咦!”
褚玉鳳雙眼放光,驚喜道:“這唱老生的,居然是個雌兒!”
杜笑山立即拍馬屁:“二爺好耳力,竟能聽出是女的在唱!
褚玉鳳得意道:“這些日子在天寶班,天天都聽女人唱戲,俺早掌握了其中奧妙,是男是女一聽便知!
“那還得是二爺才行,我也天天聽女人唱戲,但是分辨不出來!倍判ι接质且活D馬屁狂拍。
耐著性子把《四郎探母》聽完,褚玉鳳對杜笑山:“走,隨俺去后臺看看,剛才那個楊四郎到底長得咋樣!
眾人齊刷刷奔向戲班后臺,工作人員攔都攔不住。
褚玉鳳進去大聲喝問:“剛才是哪個唱的楊四郎?”
戲班演員面面相覷,孟冬硬著頭皮站出來:“是我唱的。”
此時孟冬并未卸妝,只把頭飾和胡須摘下,臉上涂滿了油彩。褚玉鳳看不真切,指著她:“快把臉給俺洗干凈了!”
陳秀華見事不妙,讓徒弟趕快去找戲院老板劉廣順,自己則站出來話道:“這位先生,我是慶云班的班主,不知尊駕有何貴干?”
“跟你沒關系,一邊兒去,”褚玉鳳蠻橫地將陳秀華推開,繼續對孟冬,“快去洗臉!俺倒想看看,是啥樣的女人能把老生唱這么好!
孟冬還是站立不動,褚玉鳳終于怒了,拔槍指著陳秀華的腦門:“再不聽話,俺斃了他!”
陳秀華被嚇得額頭冒汗,眾戲子紛紛圍攏過來,卻都敢怒不敢言。
“罷了!”
孟冬坐回梳妝臺擦掉油彩,又去把臉洗凈,面色冰冷地對褚玉鳳:“先生,把槍收起來吧!
褚玉鳳見孟冬柳眉杏目、面若桃花,頓時眼睛都直了,連連贊嘆:“好看,好看,俺滴乖乖,真真好看!”
常言道,名不正則言不順。
惡霸做事也要講究師出有名,不然吃相太難看了,杜笑山在旁邊出主意:“二爺若是喜歡,不如請這位姑娘去府上唱兩出?”
褚玉鳳立即會意,大喜道:“對對對,俺出5大洋,請你唱兩天戲!
孟冬婉拒道:“這位先生,承蒙錯,我明天在北平還有演出,恐怕只有等下次了!
“你的演出都推掉,”褚玉鳳蠻不講理道,“來人啦,把這位姑娘帶回去,俺要在家里聽大戲!”
跟班們立即把孟冬團團圍住,眼看著要把她強行帶走。
在此時,新民大戲院的老板劉廣順也趕來了,連忙勸阻道:“褚二爺,都是自家人,看在李大帥的面子上,今天算了吧。”
李大帥是劍仙李景林,劉廣順以前由李景林罩著。
可惜如今靠山不管用了,褚玉鳳不屑地笑道:“李景林算個屁大帥,手底下連兵都沒有,俺用的著給他面子?”他大笑兩聲,喝令道,“把這位姑娘給俺請回去,誰敢攔著誰是赤黨!”
劉廣順和戲班成員臉色煞白,哪還敢半個不字,眼睜睜看著孟冬被帶走。
“怎么辦?”劉廣順頭疼不已。
陳秀華咬牙:“我去給鶴鳴(梅蘭芳)拍電報,他認識張宗昌,應該能上話。”
劉廣順也連忙往外跑:“我去找李大帥!”
卻褚玉鳳、杜笑山強擄了孟冬,居然從正門大搖大擺出去,當真是不怕被人唾棄咒罵。
“糟糕!”
李壽民看得真切,他跟孟冬也算朋友,自然不能不管。左思右想之下,李壽民連忙出門叫黃包車,趕回報館去找周赫煊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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