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川和影瀾對立一般站在漆黑的洞穴之中，壓抑的氣氛籠罩著他們兩，就這樣沉默的對視著。

    半晌之后，明川有些受不了這種壓抑的氣氛，咧動嘴角開口說道：“那么，接下來我們……”

    “你打算怎么借我的力量？”影瀾打斷了明川的話，問道。

    “額……這個嘛……”劇本和自己記憶里有了偏差，明川有些摸不準眼前這個影瀾會有怎樣的反應。

    在他的記憶里，他們達成共識之后，接下來就變得十分順利，兩人簽訂了靈魂協議，影瀾成為了自己的使魔，而他則賜予了它“影瀾”這個名字。

    等等，難道是這里出了問題？因為他過早的稱呼了它“影瀾”？所以才造成這后來一系列的改變？

    明川晃了晃腦袋，抬起頭，看到對方正一眼不眨的盯著自己，無奈的嘆了口氣。

    “要不，我們訂個協議吧？”明川試探性的問道。

    “靈魂協議？”影瀾眉頭都沒有動一下的反問。

    明川眨了眨眼，沒想到對方會主動提出“靈魂協議”。

    除了靈魂協議之外，實際上還存在多種協議，等級和約束力都比較低，但是成立的條件相對也不會太過于苛刻，正常來說，鬼怪們就算想到與人類簽訂協議也會希望簽訂那種沒什么太大約束，完成雙方的條件后就能自動解除的低級協議。

    看到明川呆愣的眼神，影瀾的心中也是一片茫然和迷惑。

    它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突然提出靈魂契約這種夸張的東西，潛意識里似乎有什么東西在催促著它這樣說。

    命運這種東西有時候說起來十分玄妙，實際上不過是數個偶然加上一些靈光一閃般的心血來潮。人類喜歡研究這種名為“命運”的東西，費勁腦汁相反設法的希望將這些“命運”歸于一種必然，或者從中找出屬于自己的使命感，或者費盡心思的想要去反抗這種自己腦袋里臆想出來的名為“命運”的控制。鬼怪們卻不會如此。因為它們知道，這些努力不過是一種徒勞。

    類似影瀾這一級別的怪，在度過了漫長的歲月，經歷了各種風雨之后，早已對這種玄妙的東西嗤之以鼻。它們心里十分清楚，與其去思考那些無用的摸不著邊際的東西，不如花更多的精力去看、去聽、去感受周圍的實際，同時它們也很清楚，看到的、聽到的包括自己感受到的都有可能是假的，從這些表象之中如何抽取隱藏在深處的真實，這才是更應該花心思去思考的東西。

    在經歷了這么多事情之后，反復鍛煉自己從表象之中抽取真實的本領，如今的影瀾，比起任何東西，它都更加相信自己的直覺。

    現如今，直覺很明確的在告訴它，眼前的這個男人，在他所表現出來的表象之下，隱藏著極為重要的真實。

    這個真實是什么？或許就是明川之前所說的，所謂的“這些事件背后的‘因果’”。

    影瀾突然產生了濃厚的興趣，這種興趣起源于它所看到的這些表象，同時，也起源于來自這些表象所產生的“直覺”。

    它笑了起來，說道：“我接受‘影瀾’這個名字，同時為了表示我的誠意，我愿意與你簽訂靈魂契約，成為你的使魔之后，我的力量就隨你取用。”

    “你能這樣做真是太明理了。”明川不知道此刻自己該說些什么，事情的發展與他的記憶已經出現了嚴重的偏差，他已經分不清哪一邊才是真實。

    影瀾沒有理會明川抽動的嘴角和干笑的表情，而是欺身向前，帶著明顯的壓迫感看著比自己矮了不止一頭的明川，說道：“那么，為了表示誠意，你打算怎么做呢？”

    “我？”明川愣了愣，他該怎么做才能體現出自己的誠意？這一點他從未想過。

    自己之前是怎么做的？在自己的記憶中，他用什么方法換取了影瀾的信任？

    還未來得及深思，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從喉嚨里傳來出來：“我將我的靈魂交付與你，這樣能表達出我的誠意了么？”

    說完這句話，明川就感覺到一陣頭暈目眩，接著，眼前就是一片白光，刺得他只得瞇起眼睛。

    不知過了多久，白光漸漸淡去，此時他發現自己似乎飄了起來，視線來到了高處，正從很高的地方俯視著封印著影瀾的洞窟。

    居高臨下，將整個洞窟盡收眼底，這樣使得他更加清晰的看清楚了這個洞窟的所有細節。

    接著，他看到站在洞窟中央的影瀾和自己。

    從高處以第三人的上帝視角觀察自己，這種經歷他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不過還是讓他感到一種莫名的古怪。

    在他的視線之中，自己的身體站得筆直挺拔，和平時無精打采的樣子不太一樣，一頭灰白色的頭發幾乎變成銀色，即便是在一片漆黑的洞穴之中都閃動著淡淡的光澤。

    自己原來有這么帥么？

    明川忍不住在心中暗想。這樣雖然有些厚臉皮有些自戀，不過看著露出一本正經的嚴肅模樣的自己，明川確實覺得比平時吊兒郎當的模樣帥氣多了。

    不過自己接下來的舉動卻讓他腦子里的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立刻煙消云散。

    他看到站在下方的自己，召喚出了鬼劍。

    此時明川的意識幾乎完全從軀體里抽離了出來，他能清清楚楚的看到自己的身軀在做些什么，卻無法體會到“他”的想法和感情，無法得知“他”究竟如何召喚出了鬼劍，無法了解“他”究竟做了什么。

    “他”，自己當時究竟做了什么？

    和影瀾簽訂契約時的細節自己原本記得清清楚楚，每次回想起來都歷歷在目。然而此時此刻，他卻發現，那些細節變得十分模糊，很多地方都出現了這樣那樣的偏差。

    思忖之間，明川看到“他”高高的舉起了鬼劍，沖著站在“他”對面的影瀾劈砍了下去。

    “住手！”情急之下，明川沖著“他”，沖著自己大聲叫道，同時調動了全部的意識朝“他”沖了過去，想要阻止“他”的動作。

    明川的意識在他的控制之下朝下俯沖而去，就在他即將撞上自己的身軀的那一霎那，他看到自己的身軀轉過了頭，視線對上了他的視線。

    在這一瞬間，明川與自己對視了片刻，他能清清楚楚的看到自己的眼睛，那雙灰白色的泛著銀光的眼睛，妖異的不似人類。

    緊接著，他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沖撞力，他知道自己的意識與身軀撞在了一起。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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