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時代交通并不便利，高山澈一個年輕人又是初出師門，對外界俗事并不十分了解，而輝夜長期與鬼怪為伍，與活人疏離，很多事情都是從那些鬼魂的口中聽來的，也是毫無經驗閱歷，這樣一來，一人一鬼磕磕絆絆的走了兩三個月，也才剛剛走了行程的一半左右。

    輝夜因為對驅鬼師以及對自身情況的好奇，早已暗下決定跟著高山澈，

    兩個少年人雖然人鬼殊途，但年紀相仿，又都是不諳世事的性子，經過這兩三個月的相處，早已熟稔起來。

    在這段時間中，受到輝夜的吸引前來的鬼魂不計其數，大部分都是普通鬼魂，不過也偶爾會出現一些厲鬼。對于那些普通鬼魂，通常都是由高山澈直接給打發了事，碰到驅鬼師，鬼魂天生就會產生恐懼，因此也不會做太多的糾纏。

    至于厲鬼，就沒那么好打發了。

    高山澈是初出茅廬的驅鬼師，經驗不足，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獨自面對厲鬼剛開始難免手忙腳亂，但是他自尊心很強，又帶著驅鬼師的傲氣，面對困難和危險絲毫不會退縮。

    事實上高山澈目前的實力面對普通厲鬼是完全可以應對的，否則他的師門也不會讓他參與出師的測試。在最初的手忙腳亂之后，冷靜下來便漸漸的找到了應對的方法，這一路上遇到的厲鬼倒是給他增加了不少實戰的機會。

    結果這一路下來，高山澈的戰利品又多了幾個，想著這下子應該能夠在師父面前交待過去了，畢竟當初從師父那里借材料的時候，他可是保證過能有個出色的成績的，結果最后只有一只剛剛轉變的厲鬼，雖然測試算是通過了，但在師父面前卻怎么也說不過去。

    坐在客棧的房間中，摸了摸懷里揣著的幾枚玉佩，高山澈心里稍微安定了一點，不再擔心師父的怒火，隨后看向一直跟在自己身邊的輝夜。

    就算一開始高山澈沒有發現其中的關鍵，經過這么長時間，他再怎么遲鈍也注意到了這些鬼魂和厲鬼都是沖著輝夜來的，這讓他感到十分古怪。

    “你到底是什么人？”高山澈少年心性，很多事還不會埋藏在心底，有了疑惑想不清答案就干脆直接問了出來。

    “我？”輝夜指了指自己，有些疑惑的說道，“之前我都告訴你了啊。”

    輝夜難得遇見一個和自己相似的活人，而且又是和自己同齡的少年，相處沒多久輝夜就自然的對高山澈產生了親近感，再加上他本身的身世并不復雜，所以在之前的一些閑聊中，早都已經告訴了高山澈。

    “你還真是古怪的很。”高山澈估計輝夜自己也說不出什么所以然來，沒有追問，只是用一種古怪的眼光將輝夜上下打量了一番。

    這一打量不要緊，高山澈突然發現輝夜的身上似乎有些變化。

    “咦？真是怪哉啊。”高山澈以為自己看錯了，一邊摸著下巴，一邊圍著輝夜轉著圈，將他從頭到腳前前后后仔仔細細的看了個遍。

    “怎么了？”輝夜被高山澈看得全身不自在，秀氣的眉毛擰在了一起，不過身子倒是沒動，原地站立任由對方打量。

    “看著不像是我的錯覺啊。”高山澈像是沒聽到輝夜的問話，自言自語般的說著，繼續繞著輝夜轉圈圈。

    輝夜已經習慣了高山澈動不動就會自言自語兩句，知道這種時候對方正在認真的思考，干脆閉上了嘴巴讓高山澈打量。

    轉了老半天，把輝夜轉得頭暈眼花，差點兒沒吐出來的時候，高山澈終于停下了腳步，歪著頭說道：“真不是我的錯覺，你果然變了。”

    “變什么了啊？”輝夜被搞得莫名其妙，一頭霧水的問道。

    “你的身體啊，看上去似乎……”高山澈想了半天，想出來一個詞，說道，“變得實在了，不像之前那么虛渺。”

    “咦？是么？”輝夜聞言抬起右手，放在眼前仔細端詳起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聽高山澈說了之后產生了心理作用，輝夜覺得自己的手臂確實發生了變化，之前透過手臂能清清楚楚的看到對面的東西，自己的身體就像是一有著輪廓的虛影。現在呢，雖然也依舊能看得見，但感覺就像是蒙了一層窗戶紙，模模糊糊的看不真切。

    “怎么會這樣呢？”輝夜納悶的問道。

    “我也不知道這是怎么回事。”高山澈皺著眉一臉困惑，“從沒聽說過會有這等事。”

    “那個……之前我們遇到的那個厲鬼看上去就不怎么透明。”輝夜回憶道。

    “那是厲鬼，有實體了，看起來當然不同，但你只不過是個剛死兩三個月的鬼魂，怎么會開始實體化了呢？”高山澈皺著眉一臉不解的說道，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臉上露出戒備的表情，后退了幾步，盯著輝夜說道，“莫非你已經開始厲鬼化了？”

    “誒？”輝夜也被高山澈的這個推測嚇了一跳，他現在已經完全明白了厲鬼與普通鬼魂的區別，也了解到了厲鬼的真實來歷，對于自己會不會變成厲鬼這一點也心存擔憂，只是沒想到會來的這么快。

    “一般來說，鬼魂變化成厲鬼要經過好幾年的時間，但也不是沒有例外。”高山澈皺著眉頭神色戒備的說道，“偶爾會出現因為一些外力或者其他原因加快厲鬼化進程的現象，不過……”

    想到這幾個月輝夜一直與自己形影不離，就算有什么外力或者別的原因自己不可能完全沒有感覺。

    搜盡自己腦中的學識，高山澈也找不到可以解釋這種飛快變化的原因，年輕的驅鬼師不由得心中產生了些許不安。

    “不管怎樣，等見到師父，應該就有答案了。”高山澈看向輝夜的眼神變得有些嚴肅，說道，“我們得加快腳步了。”

    輝夜沒有吭聲，不過也算是默認了高山澈的決定。

    “早點休息，明天一早我們就出發。”高山澈說完便息了蠟燭，不再理會輝夜，翻身上了床。

    死亡之后變成鬼魂的輝夜不需要睡覺，他靜靜的飄在房間的一角，直到聽見高山澈的呼吸變得均勻平緩，這才轉身飄出了房間。

    離開客房后的輝夜并沒有在客棧停留，而是朝著客棧外的黑夜飄了出去。

    年輕的輝夜并不知道，當他飄出去之后，客房的房門被人輕輕的從里面拉開，伴隨著吱呀的輕響，高山澈的身影靜悄悄的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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