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艘船相當安靜、空曠。rg她的船員都和她的大副下船休假了，阿奎解釋道。

    羅伯特看見唯一還在船上的人，孤單的一個人修補著帆。

    當他們走過的時候，那個男人抬起頭來，羅伯特注意到他看見自己身上的盔甲時，警覺地張大眼睛。

    “沒問題，貝倫。”阿奎走過去安慰他。她手一揮，指著羅伯特和卡拉蒙。

    “沒問題，顧客，錢。”

    男子點點頭，繼續(xù)工作。

    “他是誰？”當他們再度走回艙房要做出結論時，羅伯特壓低聲音問阿奎。

    “誰？貝倫？”她看著四周問。“他是舵手。我對他知道的不多。他幾個月前來這里，要找工作。

    一開始讓他擦甲板。然后我的舵手被殺了——別管為什么。

    這個家伙就變成了難得一見的好舵手，事實上，比前一個還要好。他是個奇怪的家伙。

    啞巴，從來不話。如果他有選擇，從來不上岸。他替我把他的名字寫在航海日志上，不然我根不會知道那么多。

    為什么要問？”她注意到羅伯特專心地觀察著貝倫。

    貝倫身材高大，壯碩。

    第一眼的印象，許多人會以為他是個單純的中年人類。

    他的頭發(fā)灰白，胡子刮得干干凈凈，有些皺紋，因為在船上工作了幾個月而變成古銅色。

    但是他的眼睛十分年輕、清澈。他的手細柔強壯，是屬于一個年輕人的手。

    也許有精靈的血統(tǒng)，羅伯特想，不過這點實在不能從他的其他特征中看出來。

    “我好像在別的地方看過他。”羅伯特喃喃自語。“你怎么樣，卡拉蒙？你還記得嗎？”

    “噢，拜托！”健壯的戰(zhàn)士，“我們過去一個月看過了幾百個人，羅伯特。他搞不好是我們某場表演的觀眾。”

    “不對！”羅伯特搖搖頭。“我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我想到史東和新格蘭德……”

    “喂，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半精靈，”馬奎絲塔。

    “你們是要踢過來，還是要對著一個補帆的家伙指指點點？”

    她走下船艙。卡拉蒙笨拙地跟在后面，他的武器撞擊著發(fā)出聲音。

    羅伯特不情愿地跟在后面。他最后回頭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那男子用奇異，仿佛能夠洞悉一切的眼光打量他。

    “好吧，你們和其他人回旅館。我去買補給品。只要船一準備好我們就開航。”馬奎絲塔，“大概要四天。”

    “我希望能夠快點。”卡拉蒙喃喃地。

    “我也是。”羅伯特沉重地。“這里該死的龍人實在太多了。

    可是我們得等漲潮的時候才能出港。回去旅館，讓每個人都待在旅館里。

    告訴你的弟弟記得多帶些他喝的那種草藥——我們會在海上待很久。我買到補給之后，大概幾個時就會回來。“

    羅伯特走在福羅參擁擠的街道上。沒有人多看他的裝扮一眼。

    如果盔甲可以脫掉，他會很高興的。里面又熱、又癢、又黏，實在讓人不舒服到了極點。

    他一直忘記對經(jīng)過的龍人和地精回禮。從許多龍人對他制服的尊敬來看，他開始發(fā)現(xiàn)這兩件制服的主人似乎官階不低。

    這個想法讓人不安。不知道什么時候，會有人認出他的槍甲來。

    但他也知道，不穿鎧甲就只有完蛋。今天街上的龍人比以往都要多。福羅參的緊張氣氛極度高漲。

    鎮(zhèn)上的居民幾乎都待在家里，大多數(shù)的店鋪都關上了門，只有酒吧除外。事實上，當?shù)刈哌^一家又一家關門的商店時，他開始擔心要去哪里才能買到航海所需要的補給品。

    羅伯特正在思考著這個問題，看著一個商店緊閉的門窗。

    突然一只手拉住他的腳，把他摔在地上。

    這下撞擊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他的頭重重撞擊在鵝卵石的地面，有一瞬間眼前滿是金星。

    他下意識地踢著抓住他的人，但那只手十分有力。他感覺到自己被慢慢地拖進暗巷里。

    他搖搖頭，想要清醒一些，試著要看清楚自己的敵人。

    竟然是個精靈！他的衣服又破又臭，他的臉上充滿哀傷和痛恨的表情，精靈低頭看著他，手上拿著長矛。

    “龍人！”精靈用通用語咆哮道，“你們這些家伙殺了我家——我的妻子，我的孩子！不顧他們的哀求，在床上殺了他們。

    這是為了他們做的！“精靈舉起長矛。

    “沙巴克！伊特圖圖達斯得咧達！”羅伯特絕望地用精靈語大喊，掙扎著脫掉他的頭盔。

    但那個精靈的理智被復仇的烈焰所掩蓋，已經(jīng)聽不懂任何的話語。他的長矛往下一刺。

    突然精靈的眼睛睜大，無法動彈。長矛從他的手中掉落，一柄劍刺穿他的后背。

    瀕死的精靈發(fā)出慘嚎，重重的倒在人行道上。

    羅伯特驚訝地抬頭打量他的救命恩人。一名龍騎將站在精靈尸體旁邊。

    “我聽見你在大喊，看見你有了生命危險，我猜你需要幫忙。”龍騎將伸出戴著手套的手把羅伯特扶起來。

    羅伯特滿腦子迷迷糊糊地，只知道不能被識破身份，他握住龍騎將伸出的手，掙扎著站起來。

    他低下頭，感謝巷子里的陰影遮住自己的臉，然后用按啞的聲音擠出幾句感謝的話。

    接著他看見龍騎將面罩下的眼睛，突然睜大了。

    “羅伯特？”

    半精靈覺得一陣寒意流過身體，那種疼痛像是精靈的長矛般可怕。

    他不出話，只能呆呆地看著龍騎將拿下藍色和金色混合的面罩。

    “羅伯特！真的是你！”龍騎將大喊著抱住他。

    羅伯特看見一雙明亮的棕色眼睛，一個促狹的，帶著魅力的笑容。

    “艾拉……”

    “這樣啊，羅伯特，你是個軍官，而且是在我的麾下。我應該常常檢閱我的部隊的！”艾拉大笑著勾住他的手臂。“你在發(fā)抖。你剛剛狠狠地摔了一下。

    來吧，我的房間距離不遠。我們喝杯酒，包扎傷口，然后……好好地談一談。”

    羅伯特昏昏沉沉的，不過不是因為頭上的傷；

    他讓艾拉帶著他走出巷子，走上人行道。事情發(fā)生得太快了。

    前一分鐘他還在設法找地方買補給品，現(xiàn)在他挽著一個龍騎將的手走在大街上，后者剛救了他一命，而且剛好是他深愛多年的女子。

    他無法克制地瞪著她，艾拉知道他正盯著她看，用她隱藏在柔軟、卷曲的黑色睫毛之下的大眼睛回望。

    隱隱生光，深藍色的龍鱗甲很適合她，羅伯特發(fā)現(xiàn)自己不由自主地想。

    它非常貼身，凸顯出她修長的雙腿。

    龍人們蜂擁到他們四周，期望龍騎將能夠跟他們點點頭，甚至打個招呼。

    但是艾拉誰都不理，熱情地和羅伯特聊天，仿佛兩人才分別了一個下午，而不是整整五年。

    他沒辦法聽懂她的話，他的腦袋還在努力思考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他的身體則再度對她的接近做出了反應。

    面罩讓她的頭發(fā)有些濕漉漉的，頭發(fā)卷曲著貼在前額和臉頰上。

    她不經(jīng)意地用手把它們撥開，這是她很久以前的習慣。

    這個動作帶來了許多的回憶——羅伯特搖搖頭，絕望地試著把這個世界重新拼湊在一起，試著聽懂她的話。

    他朋友們的性命，都維系在他現(xiàn)在的反應上。

    “頭盔底下還真熱！”她。“我不需要那種可怕的面具來統(tǒng)治我的屬下，不是嗎？”她皺著鼻子問。

    “不——不需要，”羅伯特結巴地，覺得臉上一陣火熱。

    “還是那個羅伯特。”她喃喃地，身體緊靠著他。“你還是像個孩子一樣容易臉紅。可是你從來都不像一般人，從來都不像……”她柔聲，把他拉近，雙臂環(huán)繞著他，柔軟的嘴唇湊上他的……

    “艾拉——”羅伯特掙扎著往后退。“不可以！不要在大街上！”他害羞地。

    艾拉生氣地看了他一陣子，然后聳聳肩，繼續(xù)讓他挽著她的手。

    兩人繼續(xù)走在街上，龍人們放肆談笑著。

    “還是那個羅伯特。”她又，這次加上一聲輕輕的嘆息。

    “我不知道為什么我愿意原諒你，其他膽敢拒絕我的男人，都會立刻死在我的劍下。啊，我們到了。”

    她走進福羅參里面最好的旅館，夜風。

    旅館建造在懸崖上，俯瞰伊斯塔血海，浪花拍擊著底下的岸涯。旅店主人快步走向前，迎接到來的客人。

    “我的房間準備好了嗎？”艾拉冷冷地問。

    “好了，龍騎將大人，”旅館主人不停鞠躬。

    當他們走上樓梯時，旅館主人搶在她前面，先看看是不是一切都安排妥當。

    艾拉看著四周。她覺得一切都很滿意，自在地把面罩丟在椅子上，開始脫下手套。

    坐在椅子上，她優(yōu)雅地伸出一只腿。

    雖然艾拉是羅伯特心愛的人，但五年過去了，她已經(jīng)徹底變了一個人。往日的純潔都已不復存在。

    “不要相信一個分別已久的朋友，否則你一定會后悔的。”這是羅德利斯之前給他的忠告。

    羅伯特也想保持警惕，不過似乎被艾拉的現(xiàn)身沖昏了頭。

    “她是個龍騎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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