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德再看了一眼，很快地把視線轉(zhuǎn)到別的地方，覺得自己身冰冷。

    其他的景象看來更加糟糕。

    這座帳篷搭建的臨時城市擠滿了士兵、龍人、人類傭兵，地精和大地精。

    在臨時趕工出來的酒吧里，肆無忌憚進進出出。

    在惡臭的街道上四處游蕩。各種族的奴隸都被帶進這座城，一方面服侍主人，一方面提供他們各式各樣的娛樂。

    溪谷矮人在腳下四處流竄，利用各種各樣的穢物過活。

    這景象仿佛是地獄的再現(xiàn)，到處都可怕得讓人無法忍受。

    現(xiàn)在只不過是下午，但是廣場上黑暗、冰冷得如同夜晚一般。

    韋德抬起頭，看見兩座巨大的飛行要塞，用它們獨有的姿態(tài)漂浮于神殿之上，龍群則在四周不停地飛舞著。

    當他們一開始走上這條街時，韋德還希望有機會可以逃走。

    起混入人群，他是個專家。他也注意到卡拉蒙的眼神四處亂飄；

    他想的也是同樣的事情。走不了幾步路之后。

    韋德發(fā)現(xiàn)空中要塞，不停地監(jiān)視底下的情況，明了到這是毫無希望的。

    很明顯的卡拉蒙也得到了相同的結(jié)論，因為炊德人注意到戰(zhàn)士的肩膀垂了下來。

    嚇壞了的韋德，突然想到羅拉娜也被關在這里。

    坎德人樂天的個性，最后終于被四周無比的黑暗和邪惡，給頹然壓垮了。

    他壓根就沒想過世界上，會有這樣的黑暗和邪惡存在。

    守衛(wèi)一邊推開那些酒醉、互相爭斗的士兵，一邊不停地催促他們向前。

    不論他怎么努力，就是沒機會把羅伯特的口信告訴卡拉蒙。

    然后他們被迫在黑暗之后親衛(wèi)隊前停了下來，他們肩并著肩在街上走著。

    來不及把路讓給他們的人，會被毫不留情地抓起來丟到一邊去，甚至被一拳打倒，沒有絲毫遲疑地踐踏過去。

    押送他們的守衛(wèi)，急忙將他們推到一堵墻邊，命令他們靠墻站好，等待部隊走過。

    韋德發(fā)現(xiàn)自己被擠在一名龍人，和卡拉蒙的中間。

    守衛(wèi)放開了他的手，很顯然地認為即使是坎德人，也不會笨到?jīng)_進這樣的隊伍中。

    雖然韋德可以意識到那雙眼睛，還是盯著他，但他還是可以擠到卡拉蒙身邊和他話。

    他希望沒有人會聽到他的話，他也不認為有人能夠聽到，因為現(xiàn)在四周都是如雷的踏步聲。

    “卡拉蒙！”韋德低聲。“我有話要轉(zhuǎn)告你。你聽得見嗎？”

    卡拉蒙沒有回頭，直直地看著前方，表情沒有絲毫的改變。

    但是韋德看見他眨了眨眼。

    “羅伯特要相信他！”韋德很快地。

    “不論如何。還有——還有你要繼續(xù)裝下去——我想他是這個意思。”

    韋德看見卡拉蒙皺起眉頭。

    “她用精靈語的，”韋德有點生氣地。“而且很難聽清楚。”

    卡拉蒙的表情沒有改變，最多只是變得更陰沉。

    韋德吞了口口水。他挪了挪身體，緊靠在戰(zhàn)士旁邊的墻壁上。

    “那個……那個龍騎將，”坎德人遲疑地。

    “那！是艾拉，對吧？”

    卡拉蒙沒有回答。但是韋德可以清楚的看見，他下巴的肌肉抽動了一下，卡拉蒙的脖子上有根筋在跳動。

    韋德嘆口氣。忘了自己身在何處，他扯開嗓門大喊——“你真的相信他吧，卡拉蒙？因為——”

    毫無預警的，看守韋德的龍人回手給了他一巴掌，打得地撞上墻壁。

    泰洛柯西眼前金星亂冒，跌坐在地上。一個黑色的身影彎下身。

    他的視線一團混亂，韋德什么都看不清楚，準備忍耐另外一拳。

    然后他感覺到一雙溫柔、強壯的手把他舉了起來。

    “我告訴過你們，我不想要弄傷他們，”卡拉蒙皺眉。

    “呸！死坎德人，”龍人吐了口痰。

    隊伍現(xiàn)在幾乎已經(jīng)完通過了。卡拉蒙把韋德放回地上，坎德人試著要站起來。

    但是不知道怎么搞的，人行道不停地在他眼前搖來搖去。

    “我我很抱歉……”聽見自己喃喃地。

    “我的腳有點奇怪……”他最后感覺到自己被卡拉蒙扛了起來。

    “他知道一些重要的消息，”卡拉蒙低沉地。

    “我希望你沒有弄傷他的頭，讓他把這些消息給忘記了。暗之女會不高興的。”

    “什么腦袋？”龍人咆哮著回答，但是韋德從他在卡拉蒙肩膀上顛倒的姿勢來看，發(fā)現(xiàn)龍人有點不知所措。

    他們又繼續(xù)開始往前走。韋德的頭痛得很厲害，他的臉頰腫了起來。

    他用手摸著臉頰，發(fā)現(xiàn)龍人爪子抓傷的地方留下紅紅的血液。

    他的耳朵里面好像飛進了很多蜜蜂，不停地嗡嗡作響。

    整個世界似乎在他的周遭開始旋轉(zhuǎn)，讓他有點反胃，在卡拉蒙穿著盔甲的背上彈來彈去，只會讓情況更糟糕。

    “還有多遠？”他可以感覺到卡拉蒙的聲音，在他的胸口嗡嗡作響。“這個混蛋實在很重。”

    龍人伸出一只手指回答。

    韋德非常努力地，試著要讓自己忘記頭昏和疼痛，轉(zhuǎn)過頭去看。

    他只來得及瞄了一眼，這樣就夠了。隨著他們的靠近，那棟建筑來大。

    到最后它不只占滿了他們的視線，同時也占滿了他們的心靈。

    韋德癱了下去。他的視線來模糊，他迷迷糊糊地想著，為什么四周起了大霧。他最后記得的……

    “要酒嗎？”

    “不要。”

    奇萊拉聳聳肩。她把瓶子從放著雪冰鎮(zhèn)的碗里面拿出來，慢條斯理地給自己倒了一杯。

    她心無旁騖地看著血紅色的液體，從水晶瓶中流進杯子，然后把瓶子放回廊里。

    她在羅伯特對面坐了下來，冷冷地打量著他。

    她已經(jīng)把頭盔拿了下來，但是她仍然穿著那件深藍色、鑲金邊的龍鱗甲，像是她自己的鱗片一樣合身。

    房間中的許多蠟燭照在這件精心打磨過的盔甲之上，反射出炙烈的火光，艾拉仿佛被火焰包圍。

    她的黑色卷發(fā)完被汗沾濕，卷曲著貼在她瞼的周圍。

    她褐色的雙眼仿佛看火一般，長長的睫毛不停地眨動。

    “你為什么要來這邊，羅伯特。”她柔聲問，一只手輕柔地撫摸手中的玻璃杯。

    “你也知道為什么。”他簡單扼要地回答。

    “當然是為了羅拉娜。”艾拉。

    羅伯特聳聳肩，心地保持自己神色不變。

    眼前的這個女人卻讓他感到十分害怕——她有時比他還要更了解他自己——害怕她能夠猜到他現(xiàn)在想些什么。

    “只有你一個人嗎？”艾拉啜飲著酒。

    “是的，”羅伯特毫不退縮地看著她。

    艾拉挑起一邊的眉毛，表示不愿意相信。

    “哈勃死了，”他哽咽地加上一句。即使在面對這么多的恐懼時，他還是沒辦法輕松地提到他的朋友。

    “韋德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我找不到他。我……反正我也不想把他帶來。”

    “我可以理解，”艾拉不悅地，“原來哈勃死了。”

    “就像史東一樣，”羅伯特忍不住緊咬著牙關加上一句。

    艾拉銳利地瞪了他一眼。

    “這就是戰(zhàn)爭，親愛的，”她。

    “我們兩人都是軍人，他和我都是。

    他能夠明白。他的魂魄不會責備我的。”

    羅伯特憤怒地把到口的話吞回去。她的的確沒錯，史東會明白的。

    艾拉靜靜地看了羅伯特的臉孔片刻，哐當一聲把杯子放了下來。

    “我的弟弟們呢？”她問，“在哪里——”

    “你為什么不直接把我押到地牢里去拷問我？”羅伯特咆哮道。

    他離開了椅子，開始在房間中四處走動。

    艾拉笑了，一個理解，若有所思的微笑——“沒錯，”她，“我可以在那里拷問你。

    你會實話，親愛的羅伯特。你會告訴我所有想知道的事情，你還會求我讓你更多。

    我們不只有專精于拷問技術的人才，這些人還都十分熱愛他們的工作。”艾拉優(yōu)雅地站起來，走到羅伯特面前。

    她一手拿著酒杯，另外一只手從他的胸口一路移到他的肩膀上。

    “但這不是拷問。吧，你就把它當作一個姐姐在關心家人。我的弟弟呢？”

    “我不知道，”羅伯特。他堅定地抓住她的手，把它們從他身上移開。

    “他們兩個人都消失在伊斯塔血海里了……”

    “和綠寶石之人一起嗎？”

    “和綠寶石之人——貝克萊爾那個家伙一起。”

    “你怎么會活下來？”

    “海精靈救了我。”

    “那么他們一定也救了其他人哩？”

    “也許有，也許沒有。畢竟我是個精靈，其他的是人類。”

    艾拉看了羅伯特很長的一段時間。他仍然握著她的手腕。

    艾拉對他的感情無法用三言兩語就得清楚，因為對方并不是屬于黑暗之后的人——確切的不是自己的人。

    貌似之前那個叫羅拉娜的精靈深深愛著他，“他是屬于我的！”艾拉內(nèi)心激動地想道。

    就像一個孩子必須要得到他心愛的玩具，如果無法得到，那就將它徹底毀掉！

    羅伯特心中自然知道，這是一場博弈，一場正義與邪惡的交鋒。

    “為了羅拉娜，我必須要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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