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九章、左右為難！
你想成為天下霸主，我只想落日湖邊牧羊。
道不同，不相為謀。
李牧羊轉(zhuǎn)身便走，絕不拖泥帶水。
那什么無上權(quán)勢半壁江山，與他沒有一絲一毫的關(guān)系。
走了幾步，想到還有什么事情沒有解決。
轉(zhuǎn)過身去，就看到了不遠(yuǎn)處等候的崔小心和楚寧倆人。
這也是兩個可憐的女子，楚寧的父親早逝，兄長或殺或貶，深宮之內(nèi)再無親人，倒是那層出不窮的陰謀殺機(jī)讓人防不勝防。倘若就這么讓他回到深宮或者王府，怕是很快就被人給一杯毒酒給了結(jié)了性命 。
崔小心-------
李牧羊看著崔小心，看著這個自己一度迷戀卻漸行漸遠(yuǎn)的清麗女子，那個時候覺得和她之間隔著天塹鴻溝，倆個人一揮手便是永別。因為有些距離，不是你足夠努力就可以彌補(bǔ)。
卻沒想到的是，此時此刻，物是人非，崔氏遭此大難，一家人能否保全還是未知之?dāng)?shù)。她這個時候回去，難道要跟著那個即將要沒落的家族一起殉葬？
“你們-----跟我一起走？”
崔小心長長的睫毛眨了眨，看著李牧羊沒有說話 。
倒是楚寧看向李牧羊，出聲問道：“去哪里？你要帶我們?nèi)ツ睦铮俊?br />
“風(fēng)城。”李牧羊輕聲說道：“你們先隨我去風(fēng)城，等我接了父母家人以后，我們再一起回江南。以后就定居在江南 ，再也不問這世間俗事了。”
“江南-----”崔小心喃喃自語。“江南好，風(fēng)景舊曾諳。日出江南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lán)。能不憶江南？”
江南小城，對崔小心而言也是一個特殊之所，是身心自由飛翔的地方。在江南城居住的那些年，是她最開心最愜意的日子。
聽到李牧羊所說的歸途，崔小心不由得心生向往。
倘若能夠在那樣的小城住上一陣子，或者住上一輩子，都是一樁非常幸福的事情。
“ 江南啊-----”楚寧轉(zhuǎn)身看向崔小心，想要從她的眼神中窺探到她的一些真實想法。只是，崔小心眼里的迷惑一閃即逝，等到楚寧看過去的時候，她又恢復(fù)了那種云淡風(fēng)輕仿佛一切都不在意一切又都掌控在手里的感覺。“我是無家可歸之人，無論是去風(fēng)城還是江南，只要有一個落腳之地，有一處容身之所，我就非常滿足了-----可是小心-----”
頓了頓，楚寧抬頭看向李牧羊的眼睛，說道：“小心和我們不一樣，小心有父母家人，有宗族長輩，而且又有之前和宋停云的那一場鬧劇，她這么沒名沒份的跟著你去風(fēng)城去江南的，算是個什么事啊？外人怎么看她？家人怎么看她？ ”
李牧羊心頭微緊，不愿意去看崔小心的眼睛，而是將視線的焦點放在楚寧身上，輕聲說道：“崔氏發(fā)生了一些事情，現(xiàn)在的情況非常危險。倘若能夠保下來，那自然是好事。倘若保不下來，怕是整個家族都要遭遇一場劫難。”
“小心的爺爺-----崔老爺子修為盡毀，崔家現(xiàn)在又正處于風(fēng)雨飄搖之際，少了崔老爺子這等強(qiáng)力人物的庇護(hù)，我怕其它人難以支撐大局。還有-----身處朝堂之中，崔氏以前也或多或少得罪了一些人。現(xiàn)在尋到機(jī)會，他們哪肯罷手？就算明里不做什么，暗里的動作也不會少。小心這個時候回去，怕是----不是明智的選擇。”
楚寧皺了皺眉頭，說道：“這些話你和小心說，你和我說做什么？”
“------”李牧羊啞口無言。剛才不是你問的嘛，我現(xiàn)在只是在回答你的問題而已啊。
崔小心看到李牧羊的窘態(tài)，嘴角浮現(xiàn)一抹淺淺的笑意。這是一切了然于胸的笑意，似是了解了他的心思，也似明白 了他的難處，柔聲說道：“你的心意我領(lǐng)了。不過，正如剛才楚寧所說，父母親人安康，宗族長輩健在，崔氏又處于風(fēng)雨飄搖之際，為人子女的，怎么能棄自己的親人宗族而不顧呢？小心雖是一芥女子，或許在家族大事上幫不上忙，但是卻可以侍奉在父母雙親身邊，倒杯熱茶，說幾句寬心的話-----那樣，也不辜負(fù)他們生我養(yǎng)我一場。”
崔小心從口袋里掏出一塊潔白的手帕，輕輕的擦拭著李牧羊臉上沾染的灰塵，聲音甜美，帶著一絲絲的羞澀。她也不適應(yīng)和一個男子這般的親密，這是她以前不曾做過的事情：“我知道你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去風(fēng)城，去江南，去接上父母家人-----我沒事的。你不要擔(dān)心。如果可以的話，你能帶上楚寧嗎？她和你在一起才會更安全，我怕自己沒有能力保護(hù)她。帶她去江南，我想她一定會喜歡上那里。那也是我最懷念的城市。”
“小心------”楚寧生氣的說道：“你不走，我也不走。我哪里需要你保護(hù)了？你手無縛雞之力，我保護(hù)你還差不多。”
楚寧又轉(zhuǎn)身看向李牧羊，有些惱怒的說道：“你走吧，我不需要你管了。我和小心一起留在天都。”
“小心------”
“我心意已決，你不要再說了。”崔小心將手帕收了回來，說道：“快走吧。這里不是久留之地。我們也要離開了。”
崔小心伸手牽著楚寧的手，兩女就這樣轉(zhuǎn)身朝著宮城外面走去。
“小心，你決定了-----”楚寧緊緊的拉著崔小心的手，能夠感覺到她此時的脆弱和急著逃離的膽怯。“真的不跟他走？”
“何必為難他呢？”崔小心聲音低沉，帶著無限的感慨，說道：“他連看我一眼的勇氣都沒有，又何苦逼迫他說出自己不愿意說的那些話-----此時不是彼時，天都不是江南，現(xiàn)在的李牧羊也不是當(dāng)年的李牧羊。”
“可是------”
“沒有可是----”崔小心臉色慘白，說道：“楚寧姐姐，我們走得姿態(tài)從容一些，那樣看起來至少還保留著自尊。就當(dāng)作-----我沒看到他的左右為難。”
“-------”
-------
冰泉宮。
梆梆梆-----
木魚聲聲，宮院冷冷。
這座宮殿一如它的名字，永遠(yuǎn)都不會給人一絲煙火氣息的感覺。冷得都快要結(jié)出冰一般。
陸行空推開院門，揮手喝止了小宮女的通報，徑直朝著木魚聲響起的地方走去。
梆------
木魚的聲音重重一擊，然后停頓下來。
“打擾到你的清修了。”陸行空站在身后，語帶歉意的說道。
“ 這宮城之內(nèi)，哪一日沒有血火？哪一日不見紛爭？所謂清修，不過是自欺欺人而已。”宮妝麗人起身，對著陸行空福了一禮，說道：“外面風(fēng)平浪靜了？”
“風(fēng)平浪靜，哪里會是那般容易？”陸行空輕輕嘆息，說道：“不說這諾大的天都城，諾大的西風(fēng)帝國，就算內(nèi)心想要這片刻安寧-----也是百般艱難。”
宮妝麗人稍微沉吟，問道：“你和牧羊見過面？”
“是的。”陸行空點了點頭。“剛剛見過。”
“ 他不理解？”
“不理解。”
“這也是你煩惱之處？”
“國事可以用謀略，家事卻只能用感情。”陸行空輕輕嘆息：“這恰好是我不擅長的。”
“你瞞他瞞得好苦啊。”宮妝麗人也跟著嘆息。“要是早一些時日和他言明，或許-----他會更容易接受一些？”
“怎么說？說什么？”
“-------”
頓了頓，陸行空又點了點頭，說道：“不過你說得也有道理。著實是我疏忽了-----他能尋到宮里，能夠?qū)さ侥氵@里來，那個時候，我便應(yīng)當(dāng)知道他已經(jīng)知曉這幕后主使之人是我了。那一日他來尋你，我若是出來與其相見，或許，情況會和現(xiàn)在不一樣？ ”
“ 牧羊不比天語，他的心思誰又能夠想得明白呢？他經(jīng)歷的那些，若是放在其它孩子的身上，怕是早就壓跨掉了-----你對他也著實太過苛刻了一些。”
“玉不琢，不成器。有些事情，必須他去做。有些責(zé)任，也只能他去承擔(dān)。”
“成了器又如何？爺孫關(guān)系落得如此地步，你心里不難受？他心里不難受？”
“有些事情，你們女人終究是不懂得。”
“但是女人懂得感情。”宮妝麗人看向陸行空，難得的有勇氣去反擊這個一直讓她感覺到恐怖的老人。“ 世人皆言國尉大人步步為謀，算無遺策。在你的心里，沒有什么事情是不可以入局的。但是，感情不能。你將一族老小推至險境，然后將陸氏由明轉(zhuǎn)暗，再與楚氏皇族同謀聯(lián)手，將西風(fēng)第一世家的宋氏給打落塵埃。你的目的沒錯，但是做法錯了，過程也錯了。”
“不破不立，沒有這樣的做法過程，又怎么能有這樣的結(jié)果？”
“這就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的問題了。”宮妝麗人出聲說道：“ 無論如何，都要恭喜國尉大人完成多年夙愿。宋氏隕落，崔氏倒塌，陸氏一躍而起，榮升成為西風(fēng)第一家族-----就算是這皇族楚氏，也要看國尉大人臉色行事。國尉手握天下兵馬，想要做些什么，怕是無人敢與其抗衡了吧？”
“倒是有一樁非做不可的事情。”陸行空點頭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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