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寧遠和李淑斌走出了大樓。

    一路上，兩個人都是沉默不語，就連李淑斌，好像也是沒了話的心情一般。

    真的是人算不如天算，原想著，和那張德民還算是有些關系，怎么他也得看在自己面子上應承下來吧，誰曾想被人搶先一步，而且那人還是市委書記的侄子。

    先不人家的身份，就算是在程序上，人家也是一切按照規矩來的，不偷不搶，根就挑不出什么刺來。

    所以不止是白寧遠，就連李淑斌都是覺得有些郁悶無比。

    誰能想到好好的一件事，到了最后的節骨眼兒上，居然變成這個樣子呢。

    “走吧，我先送你回去吧！”李淑斌拉開車門，對著白寧遠道。

    “不了，舅舅您忙就先回去吧，不用管我了，這里離我家也沒多遠，門口那兒坐站公交就到，就不耽誤您時間了！”白寧遠沖著李淑斌擺了擺手道，不管事成與不成，李淑斌到底都在這里陪了自己大半個上午，再讓他繞路送自己回家，他也有些不太好意思。

    更何況，他心里還憋著股火沒發出來呢！

    “好吧，這事舅舅我再給你打聽打聽，你不用著急，這兩天我就給你媽打電話！”李淑斌也沒有堅持，上了車之后，落下車窗來，對著白寧遠道。

    “那就麻煩您了！”白寧遠對著李淑斌笑著道。

    李淑斌了頭，然后升起車窗，他的車子便起步開來，徑直朝著前面而去。

    等到已經看不見李淑斌車子的影子，白寧遠這才朝著自己家的方向而去，不過想起今天上午的事，想是有些郁悶。

    正想著，一陣濃重的腥臭味從遠處傳了過來，直往人的鼻子里鉆，讓白寧遠下意識的捂住自己的鼻子，然后皺起了眉頭。

    “快，快，趕緊都給我拉出去，這眼看著天熱起來了，再攢著就丑了！”前面傳來一個頤指氣使的聲音。

    接著，在白寧遠的視野當中，便看到幾個穿著臟兮兮工作服的人，手中弄著一輛推車，上面的翻斗里，裝滿了一堆白花花血糊糊的東西，剛剛那股腥臭味，便是從這里散發出來的，只見他們費力的將那推車推到遠處的排水溝處，然后一翻，那一堆散發著腥臭的東西便被他們倒了出來。

    而那幾個工人臉上也是露出嫌棄的神色，弄完之后就急匆匆的將車子拉了回來，仿佛多待一秒都能要他們的命一般，如此來回兩三趟，那里居然堆了好一灘。

    白寧遠從那里經過的時候，有些好奇的多瞅了一眼，想要看看到底是些什么東西，但是看清楚之后，他的眼中頓時多了幾分喜色。

    那是鴨雜，整整好幾百斤的鴨雜，就那樣被人嫌棄的丟在了排水溝里，看起來放的時間也是不短，都已經變質了。

    白寧遠不由得又轉身看了那門口一眼，上面一個無比顯眼的牌子上，寫著“龍光禽肉食品加工廠”的字樣，看規模，比起不遠處剛剛去的那家要了不少，應該是私人開設的企業。

    再看看那邊站著的那個看似是個官的人，正滿臉不耐煩的看著那些工人們將那些變質的鴨雜都弄出來，和那些工人們一樣，他的臉上也是帶著濃濃的嫌棄。

    在沒有絕味、周黑鴨的時代，這些東西往往沒什么用，但是當垃圾又很難干凈處理，所以一直都很讓那些肉食品廠的領導們頭疼不已。

    白寧遠臉上露出幾分興奮的神色，這還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不費工夫啊，自己辛辛苦苦的找了兩天，終于讓自己碰到機會了！

    不過白寧遠的眼珠轉了轉，又是想到了些什么，頓時計上心頭，朝著那官的方向走了過去。

    “叔叔，我想問問，你們這里有鴨雜什么的需要清理嗎？”白寧遠抬起頭來，努力做出一個天真的神情，對著那個官模樣的人問道，實際上，他此時對于自己的賣萌行為，深深的趕到可恥。

    在話的時候，白寧遠臨時起意，將“賣”換成了“清理”。

    “你想干嘛，孩子一邊玩去！”那官見白寧遠只是個半大青年，頓時有些不耐煩的驅趕著他，似乎不愿搭理的樣子。

    面對著人家明顯的逐客之意，白寧遠卻裝作沒有聽到一般，死皮賴臉的站在那里，臉上還帶著憨厚的笑：“叔叔，我看這些叔叔干活也挺累的，我就想問問你，要是我以后每天都來幫你們清理的話，你們能給我多少錢呀！”

    剛剛完，眼看著那官臉上的神情變得有些惱怒了起來，白寧遠趕緊又露出一份可憐兮兮的樣子：“叔叔，我家里窮，很需要錢，實在不行的話，你看這樣行不，要是每天都來的話，也花不了太多的時間，算錢的話實在是有些困難，要不您就給我你們這里的東西相抵吧！”

    “你是真的？你不要錢？”聽到白寧遠剛剛的話，那官手上驅趕的動作便停了下來，站在那里有些狐疑的看著白寧遠。

    “嗯，要是不能給東西的話，要不您把那些鴨頭、鴨脖子、鴨翅和鴨叉什么的給我也行，我回家煮著吃，也算是省下飯錢了，好不好，叔叔！”白寧遠看著那個官，眼睛里的神色無比的真誠，努力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行吧，看你這么可憐的份上，就這么定了吧，以后這剁下來的鴨頭、鴨脖子什么的，都給你了！”那官對著白寧遠揮揮手道，看起來十分豪爽的樣子，似乎他在這廠子里，還算有些地位。

    實際上，他們這些加工廠，主要的產品就是些丸子、雞鴨胸肉、骨肉相連再就是雞柳、雞塊一類的產品，這些頭跟脖子，對他們來，就像那些鴨雜一樣，幾乎都算是垃圾。

    “那就謝謝叔叔您了！”白寧遠臉上露出一副興奮的神色來，深深的對著那官鞠了一躬，“那從明天開始，我以后每天下午5半左右過來，估計有半個時就清理完了！”

    “行，就這么定了，我跟車間那邊一聲，以后讓他們每天把頭跟脖子裝好，等你清理完那些雜碎，直接拉走就行。對了，這是你的通行證，帶著他，到時候門衛都不會攔你！”那官了頭，也沒有怎么在意，同時從傳達室那里取出一個塑料皮的通行證，丟給了白寧遠。

    “好，那叔叔我先走了，明天下午再過來！”白寧遠接過來之后，對著那官笑著道。

    “嗯！快走吧！”那官擺了擺手，懶洋洋的道。

    白寧遠轉過身來，然后興奮的朝著公交車站的方向走去，而那官，則是倚在大門口愜意的深吸了一口煙，兩個人心里，幾乎同時都冒出了同樣的一句話：“真是個傻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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