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家洗過臉了，手也洗了。錢溪五管家皆無(wú)了事。抬頭看天，天上沒有太陽(yáng)，天上仍亮著，仍藍(lán)色的天罩著大地。太陽(yáng)躲到房墻后去了，不久，它便消失在視線。

    街上人少了，擺攤的在收攤，人都回家去了，吃晚飯。大概他們?cè)谕盹埡髸?huì)出來散步吧，溜溜肚子里的食。

    三人在院子里站了一會(huì)兒，那丫鬟洗了搽臉布?xì)w來，她見到掌柜，便叫了聲掌柜。叫罷便進(jìn)了屋去，伺候她的女主人。

    丫鬟進(jìn)屋去了，管家與他的工人在院里，這家掌柜問：“二位還有什么事？”

    “哦，沒事了。”管家回。

    錢溪五不是外道人，他見這家掌柜送客，絲毫不在意，去那石凳一屁股坐了。這石凳不是適才放洗臉盆的石凳，是它一旁的。

    見那工人坐，這家掌柜問：“你還有事？”

    錢溪五沒啥事，他只是不外道，他道：“沒啥事？”

    管家不似錢溪五，他不是那種不外道的人。掌柜送客，他說：“打擾，告辭。”管家向這家掌柜抱拳。

    管家要走，這家掌柜抱拳送道：“管家慢走。”話畢放了手，來送管家。

    掌柜送管家，將其送出了塌毀的房子。管家抱拳說：“回去吧，明日我便帶工人蓋你家的塌毀房子。”

    自家遭災(zāi)，村衙給蓋房子，這家掌柜抱拳：“多謝村衙，要不是村衙，我家說不上要花多少錢嘞。”

    “回去吧”管家留下這話，轉(zhuǎn)身去了。管家轉(zhuǎn)身，他要回村衙。

    管家去了，往北而去，這家掌柜不知管家要去哪，應(yīng)是回村衙吧？

    送了管家，這掌柜回過身來。那工人還在自己的家。那工人不外道，人家在咱家，得招呼。這家掌柜往院走，回了院。他見那工人，不知要跟他說些什么話。他與這工人不大熟，甚至不認(rèn)識(shí)，工人是村衙的工人，村衙給自家蓋房子的工人。見那工人在那坐，他問：“你喝點(diǎn)水不？”

    錢溪五不是外道人，他道：“行，給俺來碗水。”

    “好，我給你倒去。”工人說話，這家掌柜要給親自倒去。

    這家掌柜去了，坐在石凳上的錢溪五說：“麻煩了掌柜。”

    掌柜往后院去給自己舀水，這是人家的院子，喝了水得走了。那墻上落了只鳥，是只麻雀，在用尖嘴弄自己腋下的羽毛。喳喳唧唧的，弄了羽毛，便撲騰的飛走了。一只鳥飛走了，另一只鳥落了來，也是喳喳唧唧的弄自己腋下的羽毛。

    鳥兒空中的精靈，翱翔于天空之下。麻雀，喜歡在人家的屋脊、墻頂、樹的枝杈上，撲騰飛躍。他們并不是藍(lán)天下的精靈，更像似，人家屋脊、墻頂、樹枝杈上的精靈。他們屬于這里。春夏秋冬，都可以見到它們。

    錢溪五嘴巴弄出聲，在逗那鳥。那鳥早就見到了他，早在飛來之前便見到了他。鳥兒沒把他放在眼里，用那尖嘴快快的弄著自己的羽毛。

    麻雀知道那人在逗它，它喳喳唧唧的弄著自己的羽毛，弄罷，它山楂大的腦袋靈活的轉(zhuǎn)著，似在找蟲子，似在發(fā)現(xiàn)周圍對(duì)自己有威脅之物，他喙上掐了幾朵絨毛。

    錢溪五在逗那鳥，嘴巴弄出聲音，那鳥不理他，他向那鳥兒招手，那鳥兒卻撲騰的飛了，飛到了這家掌柜房頂瓦上，蹦蹦噠噠跳到了房脊上。那鳥轉(zhuǎn)動(dòng)了幾下頭，便飛了，飛去了后院，后院響起了嘰嘰喳喳的聲音，不止一只麻雀，那些麻雀都飛了，飛上了廂房的房頂。是這家掌柜端了水出來，驚走了后院的鳥兒。

    “是麻雀。”這家掌柜道句，那麻雀皆上了廂房，嘰嘰喳喳跳躍。這家掌柜端水，去給那工人送去。

    水，一碗的水，碗口如頭那般大。

    那工人仍坐在那，“水來了。”這家掌柜說。

    掌柜給那工人送了水，工人起身接了。錢溪五接了水，也不說啥，將碗放到嘴上便喝。水是涼的，咕嘟咕嘟的，喝了甚是爽快。

    一碗的水，掌柜給端了，錢溪五便皆喝了。喝罷水，錢溪五將碗給掌柜，說：“謝掌柜的水。”

    掌柜接了碗，那錢溪五說：“不待了，走。”

    聽工人要走，這家掌柜說：“再待會(huì)不？”

    “不了，我去客棧。”錢溪五不待了，他要去客棧。

    工人要走。那錢溪五說了話，便面向大街，街上人少，馬車，皆是村衙的馬車。他朝道走，朝馬車走。

    工人走了，掌柜立在那里目送。

    街上人不多，錢溪五至了街邊至了馬肉車旁，馬肉皆被賣了，肉車空空，只有油印子與血印子，還有斧子的剁痕。

    客棧，今晚自己要住在客棧，客棧也像似自己的家。

    走在街上，錢溪五直往客棧。工人，自己現(xiàn)在是個(gè)工人，待給管家干了活，便賣燒烤去。街上人見面不說話，都不認(rèn)識(shí)，也無(wú)話可說。

    “賣糖果汁嘞！”迎面一人推著一個(gè)轱轆的車，在叫喊著賣糖果汁。那糖果汁錢溪五喝過，是用糖與果汁調(diào)和出來的。雖說他知，但他并未自己做過，只是喝過而已。

    “買糖果汁不？”賣糖果汁的見到錢溪五，將車停下。那車上固著兩個(gè)大壇子，壇子里便是糖果汁。車上也有碗，賣糖果汁時(shí)，便拿那碗給人喝，果汁賣了碗不賣，有個(gè)五六個(gè)碗。

    先時(shí)人買糖果汁時(shí)，都拿那碗喝，后來知他不刷碗，便不拿那碗喝了，想喝糖果汁了，便自己拿碗買一碗喝。

    錢溪五無(wú)碗，身上也沒啥錢。他停下瞧瞧，說：“你這汁是咋做的來著？”

    那賣糖果汁的說：“好做，這糖果汁，是用糖與果汁調(diào)和的。”

    “糖與果汁？”錢溪五看那車上壇子，兩個(gè)大壇子。他問：“你這倆壇子，裝的都是糖果汁吧？”

    “是，都是糖果汁，兩種口味的。一個(gè)桃子的，一個(gè)青蘋果的。”賣糖果汁的說，他說：“買碗不？”

    錢溪五沒啥錢，也沒有碗，他那固著幾個(gè)碗，說：“你賣糖果汁，那碗給人喝了，都不刷，你刷刷它呀，不刷咋給人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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