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沉默下來，一口一口彼此喝著酒，直至遠處的天空，翻起了白邊，霞光隱隱，有了初陽之貌。
“那裂縫，是遠古仙境...”王墨輕聲開口。
賀寶一愣，猛地站起身子，抬頭看向天空，似其目光要破開了天幕，去看向星空中已然消散的那曾經(jīng)出現(xiàn)的裂縫。
“遠古仙境！！那里居然是傳說中的遠古仙境！！那里存在著真正的仙人，二哥，你看見仙人了么！”賀寶倒吸口氣，眼中露出震驚。
“看見了，我殺了一個仙人！”王墨臉露出苦澀，喝了一口酒。
賀譽二人怔在了那里，呆呆的望著王墨，許久之后眨了眨眼，苦笑起來。
王墨沉默，眼中露出復(fù)雜，再次喝空手里的酒，扔在一旁，抬頭望著賀譽二人。
“我搜索了這仙人的記憶，知道了一件有關(guān)陣內(nèi)陣外，這天地一切存在的秘密...”
“小譽、小寶，如果我說，陣內(nèi)也好，陣外也好，這一切全部都是虛假的，就算是真實存在，也依舊還是虛幻的...你們會相信么...
如果我說，你們也好，我也罷，我們認(rèn)識的一切，我們成長誕生的這個世界，只是一個牢籠，你們會相信么...
如果我說，我們所謂的修仙，所修的全部都是別人規(guī)定的，你會相信么...
如果我說，我們存在的這個世界，它只是一個洞府，一個遠古仙尊的洞府，亦或者說是其開辟出的一個收集信仰的信仰界，你們會相信么！”
“什么！！怎么！！！”賀譽手中的酒壺，無意識的松開，咣當(dāng)一聲落在了地。
王墨苦笑，看著完全愣在那里的賀譽二人，撿起地面的酒壺，喝了一大口。
“這就是我從那仙人的記憶內(nèi)，知曉的所有事情...你們應(yīng)該知道殺神吧，不是我，而是一代殺神，他來自遠古神境，他不屬于這里...
還有我曾經(jīng)見過的星辰內(nèi)的那幾個修神士，還有那個神秘的七彩道人...
這些人，都是來自仙神兩界，仙神兩界任何一界都要比陣內(nèi)陣外大數(shù)千萬倍不止，那里，是他們的家鄉(xiāng)，我們所在的這里，只是仙界，一個名為七彩門內(nèi)，門主七彩仙尊的一座洞府！”
“我們看到的天，是那洞府的天，我們看到的地，是那洞府的地...所謂的陣內(nèi)陣外，實際只是這個洞府的內(nèi)府與外府罷了。”
“這些，你會相信么，如果我在告訴你，就連我們所修的法，這天法，也是那仙尊搶到后飼養(yǎng)的，正是因為被他搶到了天法，飼養(yǎng)在這這洞府內(nèi)，故而才會有眾生之靈誕生演化，才會有我們的出現(xiàn)。
這些，你們還會相信么...”
“若是沒有那天法，若是當(dāng)年那仙尊沒有搶到，那么這洞府界就不會有我們眾生出現(xiàn)，它只是一個洞府...
當(dāng)你知道了這一切，你會不會迷茫，你會不會去問，人活著，到底是為了什么，自己的存在，又是為了什么而喘息。”
“還有天劫，天道都是被那仙尊飼養(yǎng)的，眾生都是生存在這洞府內(nèi)，這天劫自然也是他創(chuàng)造的，他創(chuàng)造了天劫，為的就是殺死一切試圖改變天法規(guī)劃道路的存在...如同凡人中，你種植了一片莊稼，把一切都規(guī)劃好后，總是會有一些生長的不符合你的心意，你會將其改變，讓他重新回到軌跡中。
只是，在這片莊稼內(nèi)，隨著歲月的流逝，會出現(xiàn)一些頑強的雜草，它們生長很快，它們要破開這無形的規(guī)劃，它們是無法改變的，它們是要被毀滅的！
天劫的作用，就是轟殺這些任意滋生的雜草，將它們鏟除！我，就是一根雜草...只不過這根雜草，天劫毀滅不了，反而被我所滅！
我毀滅了天劫，從那天劫那里取回了自己的命運，更是知曉了所在天地的秘密...這一切，你們既然問了，我就告訴你，可你們，會相信么！”
賀譽二人沉默，神色茫然，許久之后默默地坐下，一口一口喝著酒，一句話沒有說出，二人眼中有掙扎，有不信，也有相信。
若是換了任何一人，哪怕是人皇這么說，他二人都不會相信，這一切太過匪夷所思，根本就無法讓任何人能去選擇相信。
但，說出這番話的人，是王墨，是他賀譽賀寶的兄弟，他二人了解王墨，他們幾乎是一起長大，王墨的話，他們怎能不信！
“一切都是一座洞府...那么陣內(nèi)與陣外的戰(zhàn)爭，又是什么...”賀譽下意識的抬起頭，望著天空，他的眼中，慢慢的有了一股恐懼。
他很少恐懼，但此刻，在聽到王墨那駭然至極的話語后，他的心神，罕見的恐懼起來，他恐懼的，是這一切若真，那么自己又算什么，自己的快樂，真的快樂么。
自己只是一個戲子，在很認(rèn)真的表演人生，被天空之巔，那奇異的存在注視，擺布...如同自己，在看向大地時，看到那泥土中的螞蟻窩，看到那些螞蟻在掙扎，在生存...
“陣內(nèi)陣外的戰(zhàn)爭，我有猜測，只是還沒有完全的想明白，但我留下了一個伏手，三年后，我將會明白這戰(zhàn)爭的一切！”王墨沉默片刻，輕聲開口。
“洞府境...”賀寶苦笑，低下頭，望著手里的酒壺，喃喃起來。
“我們看著天，想要知曉天的后面是什么...等我們有了修為看到了星空，本以為這已經(jīng)是盡頭了，卻沒想到，星空的后面，是洞府外...二哥，如果你說的是真，那么你想怎么做...我想，你應(yīng)該有了答案了。”
王墨喝著酒，他沒有醉意，那酒如人生，在入口之時化作辛辣，讓他的思緒，在過去的七百多年中，不斷地回放。
“我修仙，有三個過程，第一個過程，是為了別人...第二個過程，是迷茫與厭煩，是向往凡人的一生...
我本以為，一輩子也就是在這第二個過程中走下去了，直至我有了足夠的修為，眼下，出現(xiàn)了第三個過程...”王墨放下酒壺，站起了身子，任由那山風(fēng)吹散了一頭長發(fā)，他望著天空，眼中的迷茫被一片堅定之色取代，被一股絕不屈服的神色彌漫。
“我一生修仙，從未在心里認(rèn)同，但今天，我王墨要進入第三個過程中，我要修行！
曾幾何時我厭煩修仙，今日之后，這樣的念頭再不會存在于我的心中，我要去修行，我要變強，我要走出這片天地，我要去看看，那仙神兩界的人，是否有三頭六臂！”
“即便是九死落塵埃，那又何妨！”王墨右手一揮，地面一壺酒直接飛起被他拿在手中，仰頭喝下半壺。
一擦嘴角，王墨大笑起來。
“我王墨這一輩子，缺少一個詞語，這個詞語，叫做擔(dān)當(dāng)！我缺少這份擔(dān)當(dāng)，我獨自一人撐不起一片天空！
殺神稱號，屬于我，但卻是別人給予，是因為我做了幾件事情，是因為陣內(nèi)需要一個殺神！但我真的不配，稱之為殺神！
我本身都對修仙厭煩，我本身都是為了別人而修，我如何能擔(dān)當(dāng)這殺神二字！之前的我，根本就扛不起這份責(zé)任。
甚至在我之前看來，我甚至還幼稚的認(rèn)為自己真的就是殺神了，我去為了自己的家鄉(xiāng)，為了陣內(nèi)拼命，去抵抗陣外的入侵...我覺得這么做，就是殺神！
我從未想到過，同樣這么做的人，還有很多，幾乎所有陣內(nèi)的仙者，都在這么做，只是我修為高深一些，所以走到了今天...
可是，我又算的了什么，我憑什么受到陣內(nèi)之修的尊敬，我們需要尊敬的，是那些死去的仙友，是那些為了陣內(nèi)噴灑了熱血，成為了亡魂的一個個同道！”
“我從未思考過這些事情，但此刻，我思考了，我明白了殺神這兩個字的責(zé)任與擔(dān)當(dāng)，它不是僅僅抵抗了陣外的入侵，它是要帶著陣內(nèi)的仙者，走出了這片天空，走出這個洞府境，轟開一切阻擋在前敵人的決心！
這份決心，這份擔(dān)當(dāng)，我之前沒有，今日之后，我會擁有！這，或許就是我的路，我的歸宿...”王墨一口那酒壺內(nèi)剩余的酒全部喝下，向著山下一甩，那酒壺化作一道弧形之線，幽幽而落，消失在了王墨的目中。
“我要殺仙尊！殺了他，我輩命回，殺了他，便可云開！但在這之前，小譽、小寶，我要去守三年邊疆！”
王墨大袖一甩，身子向著天空一步邁去，其身影如長虹，直接就出現(xiàn)在了天地之中，站在那里，王墨低頭看向大地，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仙都星，冉冉而起的墨王城！
向前一步邁去，剎那間，在那一襲黑袍舞動中，王墨踏在了城頂，他站在那里，迎著狂風(fēng)，迎著夕陽紅塵，望著天地。
“陣內(nèi)諸位星域，可愿隨王某一同去往五大星域，與陣外一戰(zhàn)！！”
隨著王墨聲音的浩蕩而起，化作一片如雷鳴般的轟轟音浪，在這仙都星回蕩八方，在這一瞬間，那仙都星之前盤膝打坐，等待王墨下山的一個個仙者，驀然間從入定中睜開雙眼，那一道道明亮的目光，透出一股同樣的決心。
“愿隨左右！”一聲聲呼吼從大地?zé)o數(shù)個位置同時傳出，形成了一股驚天的咆哮，隨著那聲音的一個個融入進來，但見這大地，一道道長虹掘地而起，在那驚人的呼嘯下，無數(shù)長虹升空，直奔王墨所在而來。
那一道道長虹內(nèi)，擁有著一個個帶著殺機的仙者，他們屈辱了這么多年，他們死傷了無數(shù)同門好友，殘存下來的，已然豁出了性命！
他們只需要一個聲音，就可以隨其放棄一切去拼殺，哪怕是付出生命的代價！
王墨站在那雕像，目光橫掃天地，他看到了在這天地內(nèi)，那一道道呼嘯而來的長虹中一個個熟悉的面孔，看在那熟悉的面孔內(nèi)堅毅的決心，耳邊傳來那一聲聲豁出性命的決心之吼。
這里面，有王墨熟悉的人，有他的弟子止戈白月，有他的仆從光頭青年，還有他的兄弟賀譽賀寶，有他的跟隨者李鴻儒，陸飛鴻等人,更有前輩涼允子，還有諸多的人，他認(rèn)識，他見過，這些人，此刻也在看著王墨，他們這數(shù)千人的目光凝聚，融合之后，似有一股熱血將彼此連接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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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份熱血，不會因為修仙的歲月悠久而消散，它只會沉淀下來，看似失去，可到了真正的關(guān)鍵時刻，到了將滅的一剎，這股熱血將會轟然爆發(fā)出來。
“與我一同，收服陣內(nèi)山河！”王墨大袖一甩，從其雕像向著天空一步邁去，其黑袍如墨，飄逸之間迎著滿頭飄散的長發(fā)，在那陽光下，綻放出耀眼的光芒。
在這光芒中，王墨身子化作長虹，呼嘯之聲驚天而起，他直奔星空而去。
在其身后，賀譽、賀寶、真陽子等人緊隨，與那驚天的呼嘯融合，形成了震動天地的轟鳴，在幾人之后，則是那數(shù)千陣內(nèi)仙者，他們一語不發(fā)，紛紛施展神通起身，緊隨王墨在之后！
這一幕極為壯觀，遠遠一看，仿若無數(shù)流星從大地崛起，帶著一股逆天的氣勢，帶著一股欲毀滅天空的霸道，帶著絕不回頭的豪情萬丈，沖入天空，沖出仙都星，沖向星空！
似在前方王墨帶領(lǐng)下，他們可以沖出這星空，破開這天地一切牢籠，走出這虛假的世界，去往那無盡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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