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沖刷著樹枝,沙沙作響。
幽林密布的申候府深處,有一座古老的靈堂,里面供桌上的靈位堆積如山。
姜玄負手而立,凝視著其中一塊靈位,一動不動。
盡管時隔多年,他始終沒有忘記,今天是結(jié)發(fā)妻子的忌日。
十多年前,他做出離開的決定,也是在這個地方。他從這里啟程遠赴朝歌,隱姓埋名,只為等待玄物天成的那一天。
當年的光景,他仍歷歷在目,當時憤恨的心情,時至今日仍未有一絲平息,也許永遠無法忘記。
此時此刻,他又站在這里,蒼老的眼中百感交集。昔日的恩愛夫妻,如今已歸于黃土,昔日的兄弟情義,早已恩斷義絕。面著自己妻子的靈位,他不禁感嘆著物是人非。
然而,今天他來這座靈堂的目的,并不是為了懷念往事,也不是為了祭奠自己的夫人,而是在等一位故人。
一個同樣在也等他的人。
少頃,姜玄的目光閃動了一下。
一陣陰風驟然掠過,帶來一陣寒意。
冷風驟住,靈堂外的雨簾中走出一個滿面虬髯的白臉大漢。
“多年不見,你倒是粗獷了許多。”
姜玄寒暄了一句,隨即開始咳嗽起來。他用一只手悶住聲音,原鮮紅的手臂,已被一層粉白的皮肉包裹。
虬髯大漢激動地望著姜玄,眼中閃過一絲動容,黯然道:“主子,您雖然修為精進,身子卻是不如從前了。”
“尊無妨。你十多年來周璇與玄狐宗與申候府之間,一定吃了不少苦頭吧。”姜玄語意是在關(guān)心,語氣卻像是在視察工作。
“屬下吃的這點苦頭,和主子您比起來,根不算什么。”虬髯大漢垂下頭,面帶一絲愧疚地:“屬下探知,如今黃眉道人、黎如魅、旋靈閣主的夫人,還有大公子姜贏,都已經(jīng)與墨殊聯(lián)合,要對主子不利。”
“一群烏合之眾罷了。”姜玄冷笑一聲,不屑一顧地:“等老夫參透了玄物的奧秘,這些人都要化為玲瓏血釀,死無葬身之地。”
“聽旋靈閣主已身陷玲瓏塔獄,那玄物豈不再也找不回來了?”
“玲瓏塔獄是我姜家的牢獄,里面自然少不了姜家的人。”
“塔獄里潛伏著姜家人?”
虬髯大漢陡然一怔,不禁暗自唏噓,難怪百年來無一人能出塔獄,原來是有姜家人里應(yīng)外合。
二人攀談的功夫,一個太監(jiān)站在門外奏道:
“主子!奴才有事要報!”
虬髯大漢一回頭,看見太監(jiān)鯉子站在雨中,渾身濕透,神情十分急迫。
“進來。”姜玄依舊面對著靈位,頭也不回地道。
鯉子立即快步跑了進來。當他看到一旁的虬髯大漢的時候,突然遲疑了一下。
鯉子從凈身,在申侯府伺候已有二十多年,除了侍臣,從未見過姜家人以外的任何人出現(xiàn)在這座靈堂里面。他忍不住問道:
“這位是?”
虬髯大漢虎目圓瞪,怒道:“混賬!你連干爹都不認識了?”
鯉子瞪大了眼睛,顫聲道:“您……您是……白公公……”
望著眼前一身男子氣概的白公公,鯉子目光驚愕中帶著激動,失聲叫道:“您做到了!您真的做到了!干爹!”
白公公摸了摸臉上的胡須,微笑著點了點頭,眼中已是帶著淚。
“咳咳!”
姜玄咳嗽了一聲,沒有看那兩個人,目光卻已是惡毒而銳利,猶如響尾蛇的眼睛。
鯉子感到一股莫名的殺意,不禁打了個寒噤,自知方才失態(tài),連忙言歸正題,跪地奏道:
“啟稟主子!贏公子的黨羽,已經(jīng)部斬首示眾。滿朝上下盡皆臣服主子。西域四戎聽君上還朝,紛紛遣使臣前來問候,現(xiàn)在四位使臣,就在外廳候著,只等君上前去。”
姜玄冷哼了一聲,道:“讓他們滾。”
“這……”鯉子低頭沉吟,不知該如何是好。
“那些使臣不是來看望尊,而是來看造化玉牒的。如今造化玉牒下落不明,尊豈能讓他們抓住把柄。鬼戎、白戎、犬戎、義渠,西域四戎虧欠我姜家的,我會連同周室的仇一并血償!等尊蓬萊一戰(zhàn)得勝,自然會去找他們。”
白公公上前道:“還有不到一個月就是蓬萊決戰(zhàn)之期。主子的身體……”
“無妨。”姜玄看著白公公,:“從明天開始,我要用絕影燈閉關(guān)療傷,府上大事務(wù)就交給你了。”
“奴才不敢!奴才何德何能,擔此重任!”白公公一臉謙卑,嘴角卻是抑制不住地微微上揚。
“自從你當年大義滅親,親手把哥哥白袖送進玲瓏塔獄。尊便把你當做最信任的心腹。等尊殺了墨殊,就提拔你為截教的主祭。”
白公公受寵若驚,連忙附身跪地,激動地:“家兄白袖是闡教中人,與我們截教水火不容。道不同不相為謀,除掉他也是奴才分內(nèi)之事。”
姜玄冷冷一笑,道:“其實,你也可以像背叛哥哥一樣,背叛尊。只要你覺得自己有這個實力……”
“奴才不敢!”著,白公公一頭磕在地上,發(fā)出“咚”的一聲。
“敢還是不敢,你自己斟酌。既然你線人的身份已經(jīng)暴露,以后就別叫公公了,還用你凈身之前的名。”
“白袍,遵命。”
余音未落,姜玄已經(jīng)走出靈堂。
望著他蒼老的背影消失在雨簾之中,白袍眼中精芒閃動,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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