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明媚的午后,御書房里傳來一陣悠揚的誦詩聲: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姬宮湦一邊朗誦,一邊有韻律地搖著腦袋。
整詩從頭到尾背背完,只字不差。
兮伯吉甫欣慰地點點頭,微笑道:“想不到太子殿下只瀏覽一遍就背誦詩。君上若知道這件事,一定會很高興。”
姬宮湦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不瞞太師,學生雖能背誦,但只是死記硬背,完不懂詩中的含義。太師可否告訴學生,這詩中的窈窕淑女,到底是指誰呀?”
兮伯吉甫捋了捋胡須,搖頭道:“來慚愧,連老夫自己也不曉得詩中的窈窕淑女,究竟是指何人。”
姬宮湦陡然一怔,大惑不解地問:“這詩不是太師你作的嗎?怎么連你自己也不知道那位窈窕淑女是誰?”
兮伯吉甫望著窗外的天邊,回憶道:“昔日老夫奉命反攻太原。駐防平遙一帶期間,偶爾會做一些撲朔迷離的夢。關于當時的夢里的內容,老夫現在基都忘記,只記得有一次醒來的時候,無意間順口誦出一詩來。老夫隨手將那詩句記錄在案,也就是現在這名叫《關雎》的詩。”
聽完兮伯吉甫的夢,姬宮湦較有興致地道:“起撲朔迷離的夢境,學生最近也做過一個很奇怪的夢!”
“哦?”兮伯吉甫問道:“那是怎樣的夢呢?”
“學生夢到一個身著流星長袍,面帶青銅面具的人。他帶著一個神奇的匣子來到北宮,竟然想要用它測試父王的價值。太師,你這個夢奇不奇怪?”
“……的確很奇怪。”兮伯吉甫有些敷衍地答道,眼波緩緩流動。
姬宮湦低頭沉思,似乎又想起什么,突然問道:“對了!太師。學生想問您一件事。王宮東南角有一座古怪的宅院。那座宅院的外面,為什么要圍著一圈布滿荊棘的銅柵欄?是不是里面關押著什么人?”
兮伯吉甫臉上浮現出一抹淡淡的傷感,低聲沉吟道:“那座宅院……”
話剛到一半,忽然門外跑進一個太監,急迫地稟報道:“太師,金貞道長求見!”
兮伯吉甫微微一怔,旋即轉頭對姬宮湦:“今天就到這里吧。余下的時間,請太子殿下自行安排。老夫有事,先行告退……”
罷,兮伯吉甫匆匆走出御書房。
姬宮湦從未見過兮伯吉甫露出如此急切的神色,不禁感到好奇,于是悄悄跟了上去。尾隨一路,姬宮湦現兮伯吉甫原來是去接見一個女人。
女人身著一襲血跡斑斑的白衣,滿臉纏著染血的白繃帶。破破爛爛的袖口,各露出一只血肉模糊的手,分別握著一柄黃金劍和一柄白銀劍。
兮伯吉甫打量著傷痕累累的女人,錯愕的目光瞥了一眼她腰間的白銀劍,問道:
“金貞道長,今天為何獨自前來?銀臨道長呢?”
聽到“銀臨”二字,金貞目露兇光,突然舉起手中的白銀劍,將鋒芒指向兮伯吉甫,厲聲道:“老家伙!都是你的錯!月圓之夜,若不是你讓我們師姐弟降妖,師弟就不會被龍蛇吞噬!”
“龍蛇?”兮伯吉甫微微一怔,道:“青黎,莫非是一只蛇妖?”
金貞咬著嘴唇:“青黎是狐,不是蛇妖。那一夜,王宮里除了青黎,還潛藏著一條龍蛇。那畜生咬傷青黎,一路追逐我們師姐弟出城。逃亡的途中,師弟為了救我,自己被龍蛇吞入腹中,至今生死未卜,只怕兇多吉少。”
“王宮有蛇妖出沒?”兮伯吉甫面色凝重,駭然道:“這種事……我和李將軍居然都備有現!”
“據龍蛇必須以血飼養,那畜生現在一定會去追隨它的主人。我這次來是要問你,究竟是誰在宮中飼養龍蛇?我一定要親手殺了他!”
金貞話時,劍尖不由得逼近三寸!
望著憤怒的金貞,兮伯吉甫緩緩道:
“絕對不會有人在宮中飼養龍蛇,一定是居心叵測的外人所為,而且這個人勢必精通玄門道術。老夫大概已經知道那個人是誰了。”
“是誰?快!”金貞厲聲喝道,鋒利的劍尖只差半寸就要刺破兮伯吉甫的咽喉!
兮伯吉甫毫無懼色,慢條斯理地回答:“飼養龍蛇的,應該是那個人叫蘇季的年輕人。”
“你是那個刺客?”
兮伯吉甫道:“除了這位狐夫子,老夫暫時還想不出第二個人。”
金貞低眉思索著,指向兮伯吉甫的劍,始終沒有放下。
“大膽潑婦!竟敢對太師無禮!”
伴隨一聲大喝,一道人影從天而降,橫腿凌空一掃,踢飛白銀劍,帶起一股強烈的勁風!
金貞劍柄脫手,雖未挨中那一腿,卻被那驚人的氣勢逼得口噴鮮血,連連后退三步。
兮伯吉甫制止道:“李將軍,切莫動手!道長是自己人。”
金貞瞪向兮伯吉甫,憤然道:“老家伙你聽著!我現在就去殺了蘇季,還有他養的畜生。倘若我師弟有個三長兩短,就算背叛師門,我也會殺了你!”
語罷,金貞撿起地上的白銀劍,悻悻離去。
“哼,就憑你?”李鴻熙不屑地啐了一口唾沫,轉頭對兮伯吉甫道:“太師,您沒事吧,那瘋婆娘為何用劍指你?”
“李將軍,你來得正好。剛才金貞道長青黎被一條龍蛇咬傷,我想他現在可能仍然潛伏在宮中。素聞狐妖精通易形化影之術,青黎很有可能變化成某一個宮人模樣,混在宮中。”
“我明白了,太師。我這就派遣侍衛調查宮女和太監,看看其中有沒有可疑的人。”
“事關重大,事不宜遲。我還有很重要的事要和將軍商量,咱們邊走邊吧。”
語罷,兮伯吉甫和李鴻熙快步離去。
姬宮湦茫然地望著二人的背影,不禁感到一種莫名的緊張。盡管不能完聽懂他們在什么,姬宮湦還是隱隱感到正有一個迫在眉睫的危機,正在暗中醞釀著。就在他低頭沉思的功夫,忽聽身后傳來一聲女孩的呼喚:
“太子殿下!”
姬宮湦身子一震,轉頭看見一個宮女不知何時正站在自己身邊。
“綿?”姬宮湦瞪大眼睛,上下打量著綿,關切地問道:“你最近去哪了?我上次派人找你好久都沒找到。你的腳好些了嗎?”
綿施了一禮,輕聲道:“托太子殿下的福,奴婢的腳,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姬宮湦想起剛才兮伯吉甫和李鴻熙的談話,于是問道:“綿,你可曾聽過一個叫蘇季的人?”
“狐夫子蘇季?”
“看來你知道此人!”姬宮湦面露喜色,急道:“快和我!這個狐夫子到底有什么神通?”
綿眼光閃動,緩緩道:“關于狐夫子的事來話長。太子殿下如果感興趣,請夜里三更時分,獨自來王宮東南角的宅院找我吧。”
語罷,綿翩然轉身離去。
望著綿頭也不回的背影,姬宮湦不禁愣了一下,心想區區一個宮女,好的大架子,竟敢讓自己堂堂太子親自去找她?況且那座深宮宅院古里古怪,夜里還會傳出奇怪的聲音,鬼才愿意一個人三更半夜跑到那種地方!
姬宮湦快步跑上前去,打算繼續追問綿,可是現前方居然一個人影都沒看有,到處尋不到綿的身影,仿佛她整個人突然人間蒸似的。他驚愕地四下張望,忽覺后脊涼,一種隱隱的恐懼爬上心頭。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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