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來的幾天里，晨光服裝廠里還算風平浪靜，一車間的車間主任已經打好了招呼，盡量讓王帥帥在一車間里好嘚瑟嘚瑟。
一車間每隔一個月就有一次調休，在吳大光的安排下，這次調休將王坤與那幾個刺頭分到同時間段上班。
直到十二月二十號這天，王坤幾人的白班。
王帥帥雖然還不是車間主任，他卻靠著經常與吳大光走動，拿上了車間主任的工資，平時吆五喝六的好不威風呢。
這天，王帥帥端著一杯大茶缸子，里面的熱水還冒著熱氣，他之所以這樣神氣，是因為他的這杯熱水是從廠長辦公室里倒來的，他也不喜歡喝熱水，就是想讓別人看看他和現在的廠長走的有多近，往后他肯定是廠子里的骨干，要別人好生巴結著他。
“都給我好好干，趁著能賺錢多賺錢，你們看看外頭那些做苦力的，累死累活的掙那么兩毛錢，你們不比他們幸福多了？”王帥帥邁著悠閑的小步子對一車間的工人說道。
因為知道王坤以后還會回到副廠長的位置上，王帥帥對王坤那是多加照顧，看見王坤的機器有個螺絲松了，他趕緊給擰緊，看見王坤連個頂針都沒有，趕緊把自己的存貨給王坤。
王坤是被降職下來的，與王坤一起上班的人都不搭理王坤，似乎大伙默認了與王坤來往就會帶來壞運氣，可就找個王帥帥唯獨對王坤情有獨鐘，端茶倒水的奉承著，把王坤自己整的挺害怕的，王坤一個大老爺們被另一個大老爺們關照著，在心里怎么都過不去這個坎。
至于那幾個刺頭，王帥帥開始還忌憚這一車間那幾個刺頭，時不時的還跟吳大光提提給那幾個刺頭換車間的事，吳大光說在磨煉他的能力，如果一個車間主任連這幾個刺頭都搞不定，以后怎么重用他，把王帥帥捧上了天，立下軍令狀讓一車間的刺頭對他心服口服。
中午休息，吳大光在外面曬太陽，遠遠的望見兩個刺頭又聚在了一起。
吳大光笑了，算算時間也不短了。
兩個刺頭也看見了曬太陽的吳大光，躲到了車間與車間中間的過道里。
“這是啥個情況，王帥帥咋混的這么好了？”婦女疑惑道。
“就是從上次吳大光找我們談話之后，帥帥就在廠子里混開了，咱車間里有不少人在巴結他呢。”地中海男人說。
“車間里都傳王帥帥要當咱一車間的主任呢，王帥帥那德行還當一車間主任？他管的了誰啊。”
“我估摸著，帥帥上回肯定跟吳大光說了點啥，以前我遇上吳大光，吳大光都還跟我打聲招呼呢，現在見了我都不說話了，你有沒有覺得吳大光有啥不一樣了？”地中海男人道。
那婦女想了一會，一拍大腿：“哎呦，你不說我還想不到，上回不是輪到我掃大門口嘛，吳大光見了我也沒說話，我主動跟他說話，吳大光就說了一個嗯字，吳大光接場子的時候，咱還說這個新廠長和善對誰都打招呼呢，他現在對其他人還是老樣子，對我們就不一樣了。”
地中海男人指指一車間的方向：“沒錯了，就是這個帥帥搗的鬼，沒見著他和王坤最近走的挺近的。”
“虧我對他還那么好。”
“早知道這小子沒把門的，把咱幾個賣了助他升官，今個下班，你把阿平跟鳳菊叫上，咱得好好商量商量這事。”
“嗯，我知道了。”婦女答應后還不忘奉承著：“老哥，要我說這一車間主任就該是你的，你是咱一車間里資質最老的，技術水平也是第一，大伙都服你，要我說，干脆你做這個一車間主任算了。”
“這一車間主任哪是我想干就能干的，那不得大伙同意吳大光同意才行。”
“咱一車間哪個不服老哥的，吳大光就算再有本事也不能跟大伙對著干，咱要是罷工了，他拿啥出貨。”
“這事啊，少說，我不想那個。”地中海男人擺手說道，越是說不想的人，越是有這個想法，在他心里，第一車間主任要么就是現在這個車間主任，要么就是自己，論資歷論管理能力，自己都是一車間最好的。
……
王帥帥又端著個大茶缸子走出一車間，看到吳大光在曬太陽，上前打招呼。
“光哥，我來接點水，飯有點噎得慌。”王帥帥道，一二車間都是自己帶飯來的，為的就是多拿點飯食補助。
“你媽給你做了什么好吃的，還噎得慌。”
“沒啥好菜，饅頭就大白菜。”大白菜是北方冬季的家常菜。
吳大光轉著上臂鍛煉腰部：“帥帥，我飯盆里有兩個豬蹄，你拿走一個，我最近消化不好，吃不了。”
“謝謝了光哥。”王帥帥一點不客氣，頗有張二賴的性格。
王帥帥進廠長辦公室倒了一杯水后，又端著自己的飯盒過來拿豬蹄，而后一點不藏著掖著的在一車間所有人面前啃起了豬蹄，說話很是硬氣。
王帥帥越是嘚瑟，地中海男人就越眼氣，王帥帥他算是個什么東西。
當天晚上，以地中海中年男人為首的幾個人在小縣城的一間屋子里商量著怎么針對王帥帥。
這世上總有那么一小撮人，總喜歡干點吃力不討好的事，見不得別人好。
結果第二天，關于王帥帥的謠言在廠子里蔓延開來，吳大光偷聽到了那么一兩句話，沒有加以阻攔，不能把謠言扼殺在搖籃里，要讓它茁壯成長。
流言蜚語是個好東西，不管真假誰都喜歡聽它，半天的時間，車間里的工人們都在竊竊私語，滿足著自己的八卦之心，傳的有鼻子有眼的，連王帥帥太奶奶那一輩的事都傳出來了，還有他爺爺被小紅兵關牛棚，他二叔被批斗的事，王帥帥小時候掉進糞坑里撈出來發了好幾天高燒，關于王帥帥好多好多的事。
吳大光面無表情的在辦公室里隔著窗戶遠遠的張望著一車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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