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魯大叔，就送到這里吧。”劉芒從包里拿出一扎嶄新的人民幣塞到他的手里。

    “不行！不行！這個我不能要！”魯義天連連擺手，一個勁的往后躲。

    “拿著吧，給老伯買點營養(yǎng)品調(diào)理一下身體，就當(dāng)我下次買紙的報酬好了。”劉芒一把扣住魯義天的手腕，將錢硬塞在他的手里。

    “好吧。這些錢我先收下了，剩下的春筍紙我會盡快給你造出來的。”魯義天的嚅囁著。

    “魯大叔，蜂蛹的做法你都記下了吧？”

    “記下了，應(yīng)該沒問題的。”魯義天掏出一張寫滿字的紙，又細(xì)細(xì)看了一遍后道。

    “那就好，相信老伯會很快振作起來的。”劉芒點點頭，拉開車門坐了上去。

    五眼發(fā)動車子，和魯義天揮手告別，朝江東開去。。。

    “老大，你做廚師首先要從什么開始學(xué)？”五眼問道。

    “首先得先練刀功。刀功重在均，這樣才能真正把握菜品的口味。一般來，能練習(xí)到在大腿上切土豆，又不讓腿受傷，這樣才算合格。”

    “啊？這么難，那得練習(xí)多久？”

    “勤快一點，大概一年到兩年時間吧。”

    “嚇！那么久？然后呢？”

    “然后練習(xí)勺功，再練上個一年多，就可以學(xué)配菜，然后上上水臺，學(xué)一下擺盤，再磨上個兩年時間就能上灶炒菜了。”

    “學(xué)廚這么難啊？我看那些新東方、藍(lán)翔什么的不是三個月就能出師么？”

    “那也叫學(xué)廚？”劉芒冷哼一聲，一臉不屑：“炒炒快餐罷了。一個真正好的廚師都是硬橋硬馬練出來的，偷不得半點懶。”

    “就好比以制作講究的魯菜里的一道香菇扒菜心來吧，這道菜的正確做法應(yīng)該是將菜心和香菇在大勺里碼均勻，整體翻炒。上菜什么樣，在鍋里就要顛成什么樣，香菇和菜心要上下分明。可現(xiàn)在呢，一些酒樓大多是混在一起炒好后再碼盤，這樣一來，菜的火候和口感就完失去了扒菜的特色。”

    “老大，可要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那不沒幾個能做菜了？而且大眾好像也沒那么高的要求吧。”

    “沒錯啊！這個時代浮躁的不止是廚師，同樣還有食客。”到這，劉芒顯得有些痛心疾首。

    “現(xiàn)在點芙蓉雞片的食客并不知道最開始這道菜里面是沒有雞片的，反而認(rèn)為名不符實。而一些酒樓和餐館為了快速撈錢，大多將一些考驗廚師功底，費時費力的功夫菜從菜單上剔除了。久而久之，這些菜就沒人知道，沒人做，幾乎失傳了。”

    到這，劉芒將目光投向車窗外，那里一大片稻田正抽出青蔥的嫩苗。

    “有時候我們嗔怪沒有好的演員，其實是沒有好的觀眾。同樣道理，我們嗔怪沒有好的廚師，其實是沒有好的食客。廚師和食客的關(guān)系就好像伯牙與子期，需巧遇知音，才能互相理解和欣賞。知音難求，所以也就再無經(jīng)得起等待的好滋味了。”

    不止如此，劉芒還特別反感那些被媒體包裝出的明星廚師。

    在他看來，他們不是在做菜，而是在做秀。打上某次旅行的見聞和靈感，附庸上某大菜系的優(yōu)點與精神，再渲染上某位營養(yǎng)學(xué)家的點評與推薦，然后身價倍增，卻依然食之者眾。

    須不知，也正是這些人，他們尋求著速成，誤導(dǎo)著食客，敗壞著老祖宗們一代代摸索和實踐流傳下來的飲食文明與精髓。

    “老大，沒想到學(xué)廚真的那么難啊。”五眼偷偷瞄了劉芒一眼，咽了口吐沫：“我應(yīng)該沒有那個天分，我還是安心。。。。”

    “心！”

    突然！劉芒一聲大喊！因為前面有個人影從路口沖了出來。

    “嘎吱！”五眼重重的踩下剎車。

    “怎么樣？！撞上了嗎？”五眼臉色煞白，急急問道。

    “不知道，趕快下去看看！”

    一個瘦弱的身子正一瘸一拐的往路邊挪動——是一個年輕女孩。

    “我額你奶奶啊！走路不長眼睛嗎？往車上沖！你找死啊！”五眼驚出一聲冷汗，開口便罵。

    “妹子，你沒事吧，我?guī)�你去醫(yī)院看看。”劉芒瞪了他一眼，對著女孩問道。

    “沒的事！沒的事！我坐一下下就好噠。”年輕女孩一口脆生生的湘西話，自己在路邊坐了下來。

    劉芒皺起了眉頭，女孩應(yīng)該是被車刮了一下，膝蓋處的褲子磨出一個破洞，上面白嫩的皮膚正往外滲出絲絲鮮血。

    “五！還不把人家扶到車上，送她去醫(yī)院！”

    “真不用噠，沒的事勒！”女孩連連擺手，將地上的蛇皮袋子拎起，準(zhǔn)備離開。

    “那怎么行，讓我看看，看傷成什么樣了？”劉芒蹲下身去，檢查起她膝蓋上的傷口來。

    還好，傷口除了磕破了點皮，有些青腫外，確實沒有大礙。

    “五，幫我把后車廂的白酒拿來，我先幫她消消毒，一會我們再送她去醫(yī)院檢查。”

    “好嘞！”五眼打開后車廂從里面拿出一瓶7多度的衡水老白干。

    “有點疼，你忍著點。”劉芒將白酒一點點的倒在她傷口上，沖掉嵌入皮肉的沙礫。姑娘很堅強，一聲都沒吭。

    “妹子，上車吧，我們送你去醫(yī)院。”清理完傷口，劉芒準(zhǔn)備將她扶到車上。

    “不用，不用，去醫(yī)院好貴啰，我真滴沒事勒！我還要搭車去市里，沒的時間啊。”

    “你去哪個市？我們送你吧。”劉芒有些無奈，不過這樣單純的女孩現(xiàn)在也不多見了。

    “江東市。我是急著搭車才往路上跑的，不怪你們的。”

    “江東市？我們剛好順路，上車吧，我載你一程。”劉芒示意胖子將女孩的蛇皮袋子拎上，自己將她扶到車上。

    坐到車上劉芒這才打量起這個女孩來。女孩大概十七八歲的樣子，梳著兩個羊角辮，不施粉黛，眉目清秀，穿著一套藍(lán)色的運動服。

    運動服應(yīng)該穿了很久了，洗的都有些發(fā)白。一看就是那種剛從學(xué)校出來，準(zhǔn)備跑到外面打工，還涉世未深的姑娘。

    “妹子，你是第一次離家嗎？”劉芒問道。“這次去江東是準(zhǔn)備去上學(xué)？”

    女孩沒有回話，只是托著腮，直勾勾的盯著前方。

    劉芒有些奇怪，順著她的目光一看。原來她看的是車擋風(fēng)玻璃處放著的一袋肉包子，像是失了魂一樣。

    這袋包子是五眼在路上買的，這位大爺現(xiàn)在的口味已經(jīng)被劉芒養(yǎng)刁了。平時能一口氣吃七八個包子的他，今天只吃了一個就嚷嚷著難吃，隨手就扔在那，準(zhǔn)備拿回家喂店鋪門前的那只流浪狗。

    “呃，這個。。。你餓了嗎？沒關(guān)系你吃吧。”

    “啊！”姑娘回過神來，臉“唰”的一下就紅了，弱弱的問道：“我真的能吃嗎？”

    “吃吧，吃吧，我們吃過飯的，都不餓。”

    姑娘將裝著包子的塑料袋打開，心翼翼的拿出一個油乎乎的包子，像捧著什么圣物一般，左看右看，然后一口就咬去半邊。

    “好吃！好好吃！”姑娘一邊咀嚼，嘴里一邊發(fā)出含糊不清的聲音，眼睛笑成兩道彎，好像這包子是這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

    “真有那么好吃？”看到姑娘興高采烈的表情，五眼忍不住撓了撓肥大的后腦勺，百思不得其解。

    沒道理啊，這包子他可是嘗過的，和老大做的食物一比起來，就和豬食差不多啊。

    “餓壞了吧，慢點吃，別噎著。”劉芒見姑娘兩口一個，很快就將十幾個包子吃掉大半，連忙遞過去一瓶水。

    很快，所有包子就被她一個不剩的消滅干凈了。姑娘慢慢咽下最后一口，戀戀不舍的看了看手里的塑料袋，輕輕嘆了口氣。

    “她不會還沒吃飽吧？”劉芒和五眼兩人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

    這肉包子可比市里面賣的籠包要大上一圈，雖然味道難吃，但用料扎實。就算是五眼這個大肚羅漢，吃上七八個也就差不多了。

    剛才五眼是買的兩人份，劉芒只聞了一下味道就放一邊，沒想到這姑娘居然吃光了。

    “妹子，你這是餓了多久啊？”劉芒忍不住問道。

    “沒餓多久勒，我吃了早飯出來的，可能走路容易餓啰。”姑娘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早飯你吃的是什么？”

    “嗯，四碗稀飯，三個饅頭，還有一碗面條。。。”姑娘掰著手指頭數(shù)了起來。

    劉芒和五眼對視一眼，同時叫出聲來：“大胃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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