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遠看著不遠處的那個叫十娘的藝女,心中想了一下卻是搖了搖頭,確定自己和此人是真的素不相識。rg
以前更是從未有過交集。
若是有交集的話那他是有影響了,哪怕是青梅時候和自己見過一面,他都記得清楚。
“我一直在游走于鬼神狐怪之間,其實真正和普通人的交集并不多,應當不會有女子認識我,這個十娘只怕也是有古怪。”他心中暗暗思忖,覺得有必要留意一下。
隨著自己的身份漸漸被鬼神傳播,天下將會有來多的鬼怪知道李修遠的存在。
有道是人紅是非多,更別李修遠這個天生圣人了,毫不客氣的,雖然現在他只是一個秀才,不值一提,但他命格擺在這里,一舉一動都會牽扯天下的局勢。
這局勢可能不是對凡人而言,也許是對鬼神而言。
故此打李修遠注意的人只會來多。
有好意,也有惡意。
十娘雖略微留意了一下李修遠,但卻并未開口話,只是向著眾人盈盈一禮,然后一句話也不,由身后的兩位婢女擺放琴具,然后跪坐在琴案前,凈手焚香,調試音色,一連串動手行云流水,看上去雅致而又優美,符合讀書人心中那種才女的形象。
僅這些動作就可以看出來這十娘必定是一個彈琴的大家。
“這就是眾人苦苦相等的十娘么?的確是貌美非凡。”寧采臣此刻亦是忍不住輕聲贊道,可旋即卻又有些失落起來。
他來也會有一位這樣的紅顏知己,那個蘭若寺之中的女鬼聶倩。
可惜自己和他的緣分淺薄,人鬼殊途,最后只能分別,目送她去投胎轉世而去。
“我覺得還是之前那花娘更美艷。”朱昱卻是對那花娘念念不忘。
可惜之前來的時候花娘被那僧人所惱,氣的離開了,以至于和一位嬌艷的美人錯失良緣,現在每每想起真是心痛如絞啊。
“這女子如此清秀,氣質多有嬌柔之態,再加上這般姿色,恐是凡間少有啊,不會是披著一層皮的妖魔吧,因為這樣的姿色只有鬼狐才擁有啊。”
王平卻是見到十娘的姿色反而勾起了一些不好的回憶。
“你這個頂天立地的好男兒,還會怕妖魔鬼怪?當初不是你讓我放了那只畫皮妖么?”李修遠忽的笑道。
頂天立地可不是一個好詞,只有王平理解其中的意思,他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
而此刻,其他的書生卻已經正襟危坐起來,斟滿茶水,收斂心神,神情端重,沒有之前的那種爭名奪利,游戲琴閣的姿態,似乎要以最好的狀態聆聽這十娘的琴技。
十娘此刻古琴已經調理完畢,一雙白皙如玉的細手忽的輕輕一撥。
琴弦輕顫,一連串琴音回蕩起來,這些個琴音串聯在一起形成了一首古代的名曲:梅花三弄。
名曲之所以被稱為名曲,出了演奏的難度很大之外,還有就是一個高深的意境。
而意境二字卻是因人而異,各有不同,只有知音才品鑒的出來,而要想在琴技上讓金陵城的這些秀才甚至是舉人為之嘆服,追捧,那必定是有意境傳出才行。
若是匠氣太重,即便是再美貌的女子也不會被這些所謂的才子吹捧。
李修遠不動琴,這是他最大的短板,琴棋書畫最不精通的就是琴,這是因為習武的緣故,拉習慣了勁弓,要去撥動琴弦,這是很反感的,而且他覺得男子彈琴雖看似高雅,但卻多有文弱之氣,不符合他的性格。
所以他連粗通聲樂都勉強算不上。
什么梅花三弄,陽春白雪自然是欣賞不來。
到是這里其他的書生卻是閉起眼睛搖頭晃腦的欣賞著,似乎在品味其中的意境,是不是的輕拍大腿,一副很享受的樣子。
也不知道是真的品出味來,還是故意做出這樣的姿態。
“所謂的聽曲,聽樂也沒有想象中的那般有趣嘛,還不去聽梅唱曲,她的那首倩女幽魂已經學的很好了。”李修遠此刻有些想念青梅在身邊的感覺。
雖是女鬼,身體不能觸碰,可相處一塊卻是一點都不覺出沉悶。
喝了一杯茶,剛覺得這茶水的味道不錯。
很快,琴音一顫,一首曲子已經完畢了。
李修遠是沒什么感覺,可是那些書生卻是一個個閉著眼睛似乎陷入了陶醉之中,仿佛愿意沉醉那美妙的聲樂之中不愿意醒來。
所謂余音不絕,繞梁三柱,或許的就是現在。
“你們覺得這曲子怎么樣?”李修遠有些好奇,開口問道。
難道古人喜歡的東西,自己欣賞不來?
“的確是難得仙樂,這次當真是沒白來啊。”朱昱感慨道:“這曲美,人也美,如此良辰美景,值得一生回憶啊,今日見識到了,一輩子也值了。”
“有這么夸張么?”李修遠嘴角一抽。
王平也點頭附和,覺得很贊同。
好吧,都是賞樂高手,自己是門外漢,還是別自找無趣了。
一曲完畢之后,十娘便起了身,對著眾人盈盈一禮,依然是一句話也不,然后便讓丫鬟收拾琴具,準備離去。
“十娘,你的琴藝實在是罕見,生今日能夠聆聽實在是生的福分,只是不知道生能否還有多余的福分,能再聽十娘姑娘再演奏一曲呢?”朱爾旦一副戀戀不舍的樣子,急忙起身拱手道。
十娘神色微動,腳步一停,她看了看朱爾旦,卻是微微搖了搖頭。
朱爾旦嘆了口氣道:“十娘一日只彈一曲,實在是我等的遺憾,”
“是啊,這等仙樂若是只聽一首實在是無法滿足啊,何止遺憾,簡直就是一種煎熬。”
“十娘,還請你今日再彈奏一曲吧,哪怕也半曲也好啊。”
這些書生紛紛挽留,與其是聽曲,倒不如他們更在意的是十娘這個柔弱讓人憐惜的美人,看他們一副副迫不及待的樣子,哪里是真的在意琴樂。
十娘見此,不禁有些猶豫起來,她最后只得示意了旁邊的婢女一眼,那婢女此刻開口道:“幾位公子們的盛情相邀,實在是不好拒絕,姐決定今日破例再彈奏一曲,只是這一曲只給一人彈奏。”
“哦,此言當真?”朱爾旦還有其他的書生頓時眼睛一亮。
只給一人彈奏,這弦外之意就是入幕之賓啊。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不枉自己等人時常來此地聽曲喝茶,雖然花費不少,但總歸是有收獲的,十娘的芳心終于動了。
“敢問十娘,不知道何人有如此好運,能單獨聆聽十娘一曲呢?”朱爾旦迫不及待的追問道。
十娘卻是沒,只是帶著婢女轉身離開了。
她一走,原安靜的場面立刻就有些吵雜起來。
“十娘的意思很明確,能有幸單獨聆聽一曲的自然是我們當中功名最高的人了,我是舉人,理當有這個資格。”一位舉人身份的讀書人道。
“荒謬,如此來倘若刑部侍郎來了,我們豈不是統統要退避?這讀書人的事情自然是讀書人來解決了,依在下所看,當以文采分高下。”
“有理,文采斐然之人才能讓人心服口服。”
幾個人紛紛議論起來,立刻就想去爭奪這一次入幕之賓的機會。
在這里來了這么多次,不就是等今日么。
“似乎有些無趣了,不如換一處地方去游玩吧,之前我看到了一艘畫船很是精美,不如我們去乘船酌欣賞欣賞這秦淮河上的夜景?”李修遠看著這些人斗起來,覺得有些無聊,便開口道。
“這提議不錯。”寧采臣點頭道。
朱昱道:“你們難道不想去試試爭一爭這機會么?”
李修遠搖頭道:“我不太感興趣,寧采臣你呢?”
“家有賢妻,不敢留戀風流之所。”寧采臣臉皮微紅道。
“真是可惜了,來還想試試機會的,既然李兄都這樣了,那我們便去別處游玩吧。”
朱昱雖有些戀戀不舍,但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即便留下來也不可能比的過這些秀才,舉人。
然而就在幾人準備離開的時候,忽的,之前和十娘一起離開的那個丫鬟又回來了,她道:“姐有請李修遠李公子到二樓雅間一聚。”
“什么?”
朱爾旦那群書生還在你爭我斗,準備大顯身手,技壓群雄,抱得美人歸的,結果聽到這話一個個臉色大變,隨后齊刷刷的看向了準備付茶水錢準備離開的李修遠。
李修遠此刻非但沒有驚喜,反而卻深深的皺起了眉頭。
這點名道姓的要自己去一聚,其意已經很明顯的,擺明了就是沖著自己來的。
“先前有個花娘,如今又有一個十娘,秦淮河上的女子都纏定了我不成,適才我可是做了一回啞巴,什么都沒,什么都沒做。”李修遠心中暗道。
他低調的就像是隱形人,這還被盯上了,再蠢的人都知道有些不對勁。
“等等,這位姑娘為什么十娘偏偏選擇這李修遠,他可是第一次來這里啊,和十娘并不認識?”朱爾旦忙問道,他覺得自己在這里還有名氣,有豪爽書生的美名。
按理這十娘選自己的機會大一些,可沒想到卻選了一個自己最厭惡的人。
丫鬟搖頭道:“奴婢也不知道,只是姐的意思。還請李公子上樓,姐已經在雅間等候李公子了。”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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