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見佛陀。
他說道，他昨天看見知了從樹上掉下來，落在地上枯朽蜷縮，氣息奄奄。
夏天的時候，知了喧囂吵嚷，但夏季的酷熱尚且都沒有散去，它們卻已經走到了生命的盡頭。生命何等的渺小而可悲。
他又看見到街上，乞丐行乞。他們披頭散發，衣衫襤褸。放下尊嚴，向別人祈求，卻連果腹充饑都無法做到。
還有i女。她們委屈自己的心意，背負著世俗的唾罵。
如果佛說福報，那他們的福報在哪里？
佛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
修善，得善果。來生成善人。
修惡，得惡果。來世成為惡人。
但若真是如此，前生修善，來世還得被惡人欺凌。前世修惡，來生卻依舊肆意為惡，所謂善惡福報，豈不是笑話。
而今世修善，來生卻修成惡人。今世修惡，來生卻成為善人。
這樣因果循環，豈不是無解。
佛陀問王子，他是不是害怕，將來那不可揣測的命運。
害怕來生，自己成為善人，卻被惡人欺凌。亦害怕自己成為惡人，去欺凌別人。
王子搖搖頭。
他落下淚來，“我所憂者，唯眾生爾。”
佛的眼眸之中，照見了因果、緣法、業妄，而他落下眼淚，眼淚之中，照見了眾生。
……
慧覺靜坐于禪房之中。
在他的面前，放著一張矮桌。矮桌只有一尺高，斑駁陳朽。似乎有些年代了。在矮桌上，則是放著硯臺。
慧覺拿著毛筆，在面前的紙上慢慢的書寫著。
漆黑的墨水從白色的宣紙上慢慢浸潤鋪開，化作一個個緣字。這些個緣字看上去似乎一模一樣，但隱隱約約的，又似乎并不一樣。
“這是？”
看著慧覺在宣紙上寫下的一個個緣字，坐在慧覺面前的玄一和尚露出些許疑惑之意。
“不同的緣。”慧覺說道，“給你。”
他將桌子上的宣紙輕輕的揭起來，雙手捧著，遞給玄一和尚。
面對慧覺遞過來的宣紙，玄一和尚雙手接過，但隨后他苦笑了一下，“慧覺師傅禪意深蘊，可惜小僧駑鈍，不明白其中的意思，不知道慧覺師傅可否細說一二。”
“其實沒什么特別的意思。”慧覺笑了笑這樣說道。
慧覺說罷，玄一和尚愣住了，隨后他也是啞然失笑。
笑過以后，他朝著慧覺說道，“那么慧覺師傅，請解題！”
“本該如此。”慧覺回答道。
慧覺的話語落下，坐在他面前的玄一和尚身上仿佛自燃起來了一般。血紅色的火焰從他的身上升騰著，最終將他全身包裹。而他就這樣坐在血色的烈焰之中，身軀被火焰一點點的燒化成灰燼。
對于玄一和尚的樣子，坐在他面前的慧覺似乎并不覺得驚訝。他從地上起身，只是大步走出了禪房。
當慧覺打開禪房的門，外面是清晨。清晨的晨曦映照在慧覺的臉上。院子里面的景象同樣印入他眼簾之中。
露水點綴著稍稍有些農家氣息的菜園子。這個菜園子，似乎是玄一和尚自己開墾出來的。
然而當他從門口一步踏出，這些景象消失了。
沉重的夜幕籠罩著古剎。
伴隨著篝火堆噼里啪啦的聲音，火苗不斷的躥動著。
在搖曳的火光之中，玄一和尚被綁在架子上。他的身上，到處都是傷痕。原本陳舊的僧衣依舊破破爛爛，鮮血從他的傷口之中涌出來，看上去狼狽不堪。
而在他的周圍，一個個猙獰的身影圍著他。
有身著道服，出生于名門神山的少年劍仙。有一臉風塵仆仆，背負短刀的江湖刀客。有錦衣華服，在江湖之中，享有盛譽的鏢局鏢頭。作為他掌上明珠的少女，一襲氅衣，亦是沒有了先前的天真和浪漫，神情冷漠而猙獰。
他們一個個，不正是來到這辟竹古寺寄宿的客人！
“玄一大師，我看你還是將仙器的下落說出來吧，免得再受皮肉之苦。”少女開口說道。
她這么說著，手上拿著的鐵釬仿佛很隨意的刺進玄一和尚的大腿上。鐵釬上面遍布著細密的鉤子，隨著鐵釬攪動，這些鉤子將玄一和尚的血肉一點點的撕開絞碎。
然后她猛的將鐵釬抽出來，大塊的血肉被少女生生從玄一和尚的大腿上撕下來。
模糊的血肉之中，鮮血順著玄一和尚的大腿滴在地面上。
“姑娘的手段不行啊。我們的玄一大師，怎么也是玄門中人，佛性深厚，修為高深。用這些對付普通人的手段，想要從玄一大師口中問出仙器的下落，豈不是癡人做夢。”圍著玄一和尚的人群之中，昆山劍派的一名弟子冷笑著說道。
他說罷，卻是翻手取出來一個小小的銅盅，“此盅內有一寒蟲，名曰寒蠡！它性情暴戾，喜事血肉，帶有奇寒之毒。鉆入人體以后，會噬咬人的血肉和骨髓。被它噬咬到的地方，寒毒蔓延，劇痛非常且兼奇癢無比。可以讓人活活將自己的血肉抓的潰爛！恨不得自己把自己的骨頭都一寸寸的銼掉！”
“而且它一旦鉆入人體以后，會很快在人的身體里面產下蟲卵。將人的身體當做蟲巢，肆意繁殖。”
這么說著，此人忍不住的嘖了嘖舌頭，“我想只有這樣的手段，才配的上我們的玄一大師享用吧。”
“你的手段，我看也不過如此！”
此時又有一人說道。此人衣衫襤褸，渾身都是兇煞之氣，看著就給人絕非善類的感覺。
“我這兒有一顆天欲魔宗的紅丸情丹，只要讓人服下以后，此人哪怕功力再高深，只消一時片刻，便會神志不清，只想著做那茍且之事，直到精盡而亡！”
話語落下，他真的翻手取出來一個小盒子。小盒子打開以后，里面果然放著一顆丹藥。
盒子打開，丹藥的丹香彌漫。在這兒凡是嗅到這丹香的人，都直有一種忍不住心中一蕩，恨不得現在就把自己衣服扯下來，找人茍合一番的沖動！
丹香入鼻，周圍這些人都是心中一凜，趕緊閉氣。不敢大意。
天欲魔宗的東西，想想都讓人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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