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以為，建虜軍力太盛，而朝鮮在名義上已不是我大明屬國，出兵救援的話，并不合適。”兵部尚書申用懋職責所在，先開口擺明態(tài)度道。
完這話之后，他看了眼皇帝的神態(tài)，并沒有看出什么，便又補充道：“不過我大明可行圍魏救趙之舉，令寧錦一線明軍出動，迫使建虜退兵，至少也能減輕朝鮮的壓力，事后也好有個詞！”
崇禎皇帝聽了，看向其他幾人。
閔洪學跟著點點頭道：“臣贊同圍魏救趙之舉。”
高時月有點拿不定主意，最穩(wěn)妥的辦法是附和，不過那樣并不出彩，難以引得皇帝器重。他忽然靈機一動，便奏道：“奴婢以為，或者這是個光復遼東的好機會。我大明可一邊令朝鮮務必抵抗，拖住建虜，同時也給朝鮮君臣以信心，告訴他們我大明將出大軍去救。然后我大明集結(jié)邊軍，趁建虜大軍陷于朝鮮戰(zhàn)局之際，以雷霆之勢直擊沈陽。之后能守則守，不能守便再退回來，至少搗毀了建虜根基不是？”
這個最有前景，可是，現(xiàn)實么？崇禎皇帝心中搖頭否認。
他看幾個臣子都過話了，便緩緩地出自己的見解道：“朕以為，建虜這次接二連三地增兵，最終集結(jié)了大軍前往朝鮮，很可能目的有二。”
底下的臣子聽到皇帝自己也來分析問題，不由得都抬頭看著他。他們的眼神中多少都帶有一點疑惑，至少在申用懋看來，皇上是年輕人，不甘示落，想要顯示下自己的軍事能力。可皇上你才多大？
京師都沒出去過一次！上一次的京師保衛(wèi)戰(zhàn)，是因為有滿桂在，且當時皇上你也放權(quán)，就讓滿桂排兵布陣，這是明智的。可也不能因為這樣，就覺得自己能分析軍國大事了吧？
“第一，朝鮮一直心向大明，從骨子里就鄙夷建虜這等蠻夷，對于建虜?shù)囊笠幌蜿柗铌庍`，這肯定讓奴酋惱怒。只是之前在忙于和大明的戰(zhàn)事，所以無暇騰出手。”
“如今因為沒有晉商給建虜提供糧食，就憑遼東的氣候，更為關(guān)鍵的是，沒有安心種田的農(nóng)民，因此建虜?shù)募Z食必須另尋解決之道，如此一來，朝鮮就在奴酋的考慮之中了。這次出兵，肯定是想徹底征服朝鮮，從朝鮮獲得糧食供應遼東的建虜。”
崇禎皇帝完了第一個目的后，他就發(fā)現(xiàn)，底下幾個臣子看向自己的目光，似乎有點不同了。
“第二，盧巡撫身為士卒，領(lǐng)東江軍士前后兩次吃掉了建虜?shù)倪\糧軍……”
聽到這里，申用懋等人都吃了一驚，連忙問道：“陛下，這是何時之事？”
崇禎皇帝一聽，這才想起來似乎沒有告訴他們，便笑了下回答道：“并沒有過去多久，不過報捷奏章應該快到京師了吧。朕可以先給諸卿下具體的情況。盧巡撫親臨皮島，帶兩千選拔出來的東江軍力……”
聽到皇帝把兩次戰(zhàn)事的經(jīng)過和結(jié)果簡要地了一遍后，輔臣閔洪學不由得感嘆道：“盧巡撫集中己方優(yōu)勢兵力，在局部形成對建虜?shù)膲旱剐詢?yōu)勢，此等戰(zhàn)事堪稱用兵之典范，妙，妙啊！”
“哈哈，盧巡撫當是殺得痛快，殺得過癮！”一直沒有開口的滿桂，聽到這里時，不由得略微有點失態(tài)地大聲道，似乎很欽佩盧象升在建虜軍陣中殺進殺出。
“陛下，此乃大捷啊！”申用懋面帶喜色，向崇禎皇帝道：“光是女真韃子，就有七八百人被殲，呵呵，奴酋定然心疼得很！”
崇禎皇帝聽到這里微笑著點頭道：“對，朕就是要這點。盧巡撫在昌黎之戰(zhàn)中就已經(jīng)給建虜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如今又到了東江那邊，連戰(zhàn)連捷，建虜能有多少兵力給盧巡撫打？朕可以斷言，有盧巡撫在東江領(lǐng)軍的話，建虜將寢食難安，必然無法集中精力再和我大明打大規(guī)模的會戰(zhàn)！”
到這里，他停了停，用很肯定地語氣下結(jié)論道：“因此，朕以為，建虜領(lǐng)軍出征朝鮮的第二個目的，就是要拔掉東江這顆釘子！”
有理有據(jù)的一番辭，讓武英殿內(nèi)這幾個臣子都連連點頭。申用懋更是忘記了之前他還覺得崇禎皇帝年輕，沒什么經(jīng)歷，肯定不出什么見解的想法，笑著回應道：“臣以為陛下所言極是！”
其實，崇禎皇帝根就不是什么沒有見過世面的年輕人。他的見識，真要起來，是遠超這個時代的任何人。如今他貴為皇帝，又掌握了最面的資料，對建虜?shù)牧私庖捕啵虼艘治龀鲞@兩個目的，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此時，他見幾個臣子都贊同他的分析，便回轉(zhuǎn)頭來道：“因此，朝鮮之戰(zhàn)，我大明不能不參與，但怎么參與，還得諸卿一起合計。之前所言，圍魏救趙是個法子，朕也贊同。至于集結(jié)邊軍直搗沈陽，孫卿怎么看？”
他這話一出口，頓時把底下幾名臣子都懵了。孫卿？哪個孫卿，這里有孫卿么？按皇上的意思，應該是指孫承宗吧，可他遠在山海關(guān)啊！
武英殿內(nèi)沉默了片刻，只聽曹化淳向崇禎皇帝一禮道：“孫督師以為，莽古爾泰雖然虛張聲勢，可也有實打?qū)嵉卣{旗在手，還有其他兵力相輔，如果就關(guān)寧軍的兵力，想要擊敗他，恐怕不現(xiàn)實！”
申用懋等人聽得張口結(jié)舌，怎么回事？孫承宗附身曹化淳了？這活見鬼了啊！不過他們也是有城府之人，沒有第一時間就驚訝出聲。而且稍微定神之后，他們也聽出來了，好像不是附身，而是曹化淳在轉(zhuǎn)述孫承宗的話而已。
他們正想著，只聽曹化淳又開口了：“孫督師以為，如若關(guān)寧軍要出動，首先糧草籌集需要時間，但寧錦前線并沒有足夠的糧草支撐足夠的大軍打到沈陽。如果從關(guān)內(nèi)調(diào)撥，就算有足夠的糧草能調(diào)撥到位，也很可能失去了戰(zhàn)機。另外，如若我軍出動，莽古爾泰用堅壁清野之策，而后等我軍后勤線長了后，派騎軍切斷后路，我軍怕是危險，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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