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外細雨綿綿,偶有微風吹過,撲打著俊美的臉龐。這一切,似乎和朱璉一點關系都沒有,她只是聚精會神的看著手里的畫作。
一副很簡單的山水畫,靜靜地人工湖,朦朧的細雨,更有一艘飄搖的孤舟。空寂的湖面,唯獨一艘船,雨隨微風,自南向北,這是一種別樣的孤獨,更透著絲絲的期望和等待。看岸邊點點綠色,孤寂中伴著生機勃勃。
好矛盾的畫,可只有看進去,才能真正體會到畫畫之人是何等樣的心情。
遙望湖面,朱璉素手換上一支細筆,她黛眉輕蹙,靜靜地思索著。良久后,才挽著袖子,慢慢在空白處寫下了一首詩。
念羅衫兮盼九江,孤舟蕩兮北方。手擎物兮何堪恨,南吹風兮百花香。鼓聲揚兮豪情無雙,勇士歸兮無欲則剛。
一首詩,一個人,趙有恭心中滿是悲哀,不是替自己,而是替大宋的所有男兒,一個女子都知道孤舟蕩北方,可大宋的男兒卻還在風花雪月,醉生夢死。
鼓聲揚兮豪情無雙,勇士歸兮無欲則剛。一個女子,要擁有何等樣的胸懷,才能寫出如此語句。
這個不食人間煙火的絕色女子,她看似柔弱,內心卻是如此剛強。
背后一片溫暖,好似有一堵墻替她擋著濕潤的微風,朱璉粉背微微顫抖,緩緩轉過了脖頸。今日,她隨性來到這醉心亭,所以也未打扮過,可是,她的美就勝在簡單,額前的寶石鏈,泛著淡淡的流光,就如她的肌膚,晶瑩剔透。
朱璉手持細筆,秀眉舒展,只是目光里多少有些訝然的。來這里不過是偶然,沒想到卻碰到了他。
事實上,朱璉不是第二次見到趙有恭,自從第一次相識,她便開始留意這個男子了,羧義街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趙有恭每次去,她都會遠遠觀望一番。有時,連她自己也不明白為什么要這么做,僅僅是因為那份好奇么?
多日不見,趙有恭依舊是那么的豐神俊朗,如果撇去那份招人恨的笑臉,他絕對是萬千女兒家想要尋找的好郎君。
每當看到這張笑臉,朱璉總會想起第一次見面的場景,他也是如此笑容,不過出的話卻又那么的霸道。
“記住了,公子趙有恭!”
朱璉記住了這個名字,恐怕這一生想忘都忘不了。也許有人怕這個男人,她卻半點恐懼也無,有的只是深深的好奇和憐惜罷了。
“奴家朱璉,見過殿下!”
落筆在案,朱璉微微沉腰,緩緩福了一禮。
“朱家娘子,今日這個天,你怎地一個人跑翰園來了,可是來參加止水詩會的?”
趙有恭將油傘立在一旁,隨意的坐在一個石墩上,只是目光卻從未離開過朱璉的玉容。這個女人太獨特了,她什么都不做,身上卻總是流露出一絲高雅之氣。有時候不得不贊嘆一下造物主的偉大,為何會降下如此完美的女子呢?
朱璉并未避諱那份目光,她彎腰將臉貼近畫紙,隨后吹了吹氣,希望能借此使墨漬盡快風干。
“止水詩會?奴家可真不曉得,那詩會也在翰園么?”
朱璉語氣真摯,倒讓趙有恭有些詫異了,不過隨后一想,也就釋然了,似朱璉這等高雅的女子,又豈會理會那些俗事?
“便在翰園,王也是為那詩會來的,結果剛來就碰上仇家了,沒辦法,只能到處躲躲了,誰曾想倒是碰上了一位美人!”
趙有恭毫不掩飾心中的那份占有欲,對朱璉這樣的女子,若是哪個男人能不動心,那真是天下奇聞了。而朱璉呢?面對這份**裸的目光,她竟半分懼意都沒有,依舊輕輕地吹著桌上的畫,估計是天氣潮濕的原因,半天也未吹干,倒是將她累的臉粉紅,額頭上的寶石鏈輕輕抖動,煞是惹人喜愛。
“哈哈,朱家娘子歇歇,王幫你!”
罷,趙有恭也不待朱璉話,就已經撅著屁股張開了大嘴,呼哧呼哧一陣海吹,以為是在做一件好事的,可吹了兩下,才發現自己有多愚蠢。
剛剛落筆的墨跡,還未完滲進紙面,若想風干,也只能輕輕地吹。如趙有恭這般大力胡吹,墨跡瞬間散開,有的地方已經形成了幾點六芒星。完了,好心幫倒忙,幾口氣毀了一幅好畫。
饒是朱璉性子沉穩大方,也不禁有點生氣了,這可是她剛剛落筆的畫,尤其是那首詩,又豈是寫就能寫的出來的?
“殿下,哪有你這么吹的,你看墨漬都散了”
“啊莫急娘子莫急,待王為你擦擦”趙有恭也是覺得愧疚,當即甩甩袖子就要去擦紙上的墨。
朱璉嚇壞了,墨漬散了已經夠氣人了,若是再讓他用袖子擦一擦,那這幅畫豈不是要變成一鍋粥了?心急之下,朱璉伸手便要去奪過畫紙,由于太急了,彎腰間,額頭就重重的頂在了趙有恭頭頂上。
頭碰頭,吃虧的永遠是女子,更何況是朱璉這樣的弱女子。額頭好疼,來那串寶石鏈很漂亮的,可這個時候卻成了幫兇,堅硬的寶石,磕著額頭,疼的朱璉黛眉緊蹙,忍不住痛哼一聲。
一連串的變故,弄得趙有恭都有些懵了,看美人雙眸水霧迷蒙,額頭紅紅的,他一心疼,放過那幅畫,伸著脖子張開了嘴,“娘子,疼么?王替你吹吹!”
吹畫也就罷了,一個男人撅著嘴伸著脖子朝一女子額頭吹,那又是什么概念?感受著那一絲絲的溫熱,朱璉那張臉更紅了,只不過是羞的。
“殿下,你怎么可以這樣?”
這位郡王殿下太孟浪了,朱璉抿著嘴,往后退了幾步。只是亭子就這么大,三兩步就已經退到臺階了,朱璉心中只是羞怒,哪里顧得上這些,后腳踏空,整個人朝后仰去。此時亭外雨水成溪,這要是摔下去,便是不摔傷,也要變成落湯雞了。
趙有恭未曾多想,右手撐著桌面,跳上前左手一撈就將嬌呼中的朱璉抱了回來。
美人在懷,芳香四溢,趙有恭忍不住吸了吸鼻子,隨口贊道,“好香”
“啪”朱璉再沒客氣,一只玉手落在男人臉上,隨后掙脫開來,倚著石桌兇巴巴的望著趙有恭。酥胸起伏,鬢發微亂,想來朱璉也知道此時的她有多么的誘人。
“殿下”
“嗯,干嘛,要是想謝謝的話,就沒必要了,王大公無私,樂善好施,從來不求回報的!”
站起身,趙有恭摸摸自己的右臉頰,隨后輕輕地眨了眨眼,“娘子的手好溫柔,王很喜歡,相當的喜歡”
“你”朱璉氣呼呼的轉過了身,她不明白,為什么此時的殿下與第一次見面時完不一樣呢?是她看錯了,還是郡王來就如此?
不會的,自己真正的感受到了那份復雜,只是,為何郡王又要這樣呢?女人,每當遇到決斷不了的事情,她往往會跟隨自己的感覺,就連朱璉也不例外。平復心情,朱璉回過身,輕啟檀口,聲問道,“殿下,可還疼?”
“嗯?”趙有恭明顯的愣了下,眉頭皺起瞬間又恢復如常。只是心里,又哪是那么容易平復的。
朱璉竟然在關心他,按照正常情況,她應該喝罵幾聲,揮袖而去才是。
趙有恭心里在想些什么,朱璉自然不曉得,只是,一瞬間,她已經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無論原因如何,總之,如今站在她眼前的,絕對不是真正的永寧郡王,他戴著一副面具,一副欺騙世間所有人的面具。
“疼,娘子可否替王摸摸?”
朱璉微微一笑,裝作未聽見,隨手整理著桌上的紙筆。
看美人勞累,趙有恭哪能干看著,走上前幫起了忙,“娘子這是要回去了?”
“快午時了,總是要回去的,只是好好的一幅畫,讓殿下毀了!”到這,朱璉臉上免不了露出些嗔怒之意。
“失誤失誤”
趙有恭不好意思的干笑兩聲,到了這份田地,也只能認個錯了。
“殿下若是覺得愧疚,倒是可以幫奴家一個忙的!”
“什么忙?”
“聽開封府有著不少藏書,奴家想去瞧瞧,殿下可否答允?”
朱璉面色平淡,看不出半分波瀾,趙有恭心頭一緊,面上卻是一片喜色。
“當然可以,想去時便去,不過都是些律法典籍,娘子也有興趣?”
面對趙有恭的追問,朱璉只是莞爾一笑,并未回答。
去開封府,真的是為了那些典籍么?恐怕只有她自己清楚吧。
十幾年來,第一次遇到一個能讓她心動的男子,若是輕易放過了,豈不可惜?
初夏風光,總有鳥兒歡唱,即使雨水潺潺,依舊擋不住那清脆的嗓音。撐著油傘,將朱璉送上了馬車,至于趙福金會不會生氣,懶得管呢,為博美人一笑,付出些代價又如何?
臨近午時,趙福金也從畫舫中逃了出來,發現馬車沒了,沖著趙有恭就嗔怒了起來。
“馬車呢?”
“不知道啊,估計你家公馬發春跑出去快活了!”
“凌哥兒,你這人”
“哈哈!”
聽笑聲刺耳,趙福金卻是半點法子都沒有,這就是她的凌哥兒,不守規矩,紈绔無知,不過,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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