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歲月,匆匆而過,于這繁華的汴梁城,幾日眨眼之間。
不知為何,今年的秋雨來得特別早,看眼前蔥蔥郁郁,細(xì)雨蒙蒙,伸手撫摸雨露,手心濕了,卻留不住剎那間的芳華。
雖然大慶殿上,趙佶給的是五日時間,可趙有恭卻拖拖踏踏,磨磨唧唧,這一拖就是六七天。他必須表現(xiàn)出對汴梁城的不舍,更要表現(xiàn)出對茫茫同州府的恐懼,因為只有這樣,才不會引人懷疑,如果真的風(fēng)風(fēng)火火,高高興興的爽利離開,倒與那個膽怕事的永寧郡王有些不相符了。
秋雨連綿,總有停下的時候,天一放晴,趙有恭就領(lǐng)著阿九和楊再興去了得月樓。這次來得月樓,一是要帶走雨柔,而是要看望下李師師。
自從永寧郡王封晉陵王,知任定*節(jié)度使的消息傳出后,許多人并不覺得意外,趙郡王搶了官家的女人,自然不會有好結(jié)果的。之前總以為官家會找理由殺了永寧郡王的,雖然現(xiàn)在是沒殺,不過結(jié)果也只是改殺人為流放罷了。汴梁城商業(yè)繁華,各地商客云集,所以有不少人知道同州的情況,如果放在二十年前,定*當(dāng)為大宋第一邊軍,當(dāng)?shù)蒙祥_國皇家禁衛(wèi)的稱號?勺詮恼茏谂c楚王去世,定*就不再是原來那個定*了,軍中將領(lǐng)調(diào)往各地,精銳青壯被各軍搶空,如今留在定*的,大都是一些老弱病殘,再加上朝廷刻意虧欠軍餉,就連那些老弱病殘都各自自謀生路去了,所以這定*就是個爛攤子,準(zhǔn)確的是名存實亡也不為過。
永寧郡王,不。晉陵王知任定*節(jié)度使,不是流放又是什么,指望去那里升官發(fā)財?別發(fā)財了。能保住命就不錯了。
正因為大多人都知道趙郡王命運如何,所以倒少了些許罵聲。更有少數(shù)人還會撫手長嘆幾聲。好好一個俊朗公子,剛?cè)⒂H沒多久,就要去那同州府遭罪,哎,當(dāng)真是時也命也,這世道半不由人啊。
汴梁城充斥著什么聲音,趙有恭已經(jīng)無心顧及,他面色抑郁的來到得月樓。剛一落座,李媽媽便含著笑跑了過來。
“呀,殿下,你來了?”
“廢話,王活生生的人在這里,不是來了,難道還是走了不成?”趙有恭話語中總是帶著火氣,這也怪不得他,他一個好好地京中權(quán)貴,皇族世子被流放到同州府。心情能好就見鬼了。喝口茶,桌子,有些不耐煩的道。“李媽媽,廢話王就不多了,今日此來,王是要帶雨柔走的!”
李媽媽其實早就想到過這些了,雨柔年紀(jì)不,留在樓里也沒有太多好處,再加上那丫頭性子執(zhí)拗,又不肯降了身份去接客,所以趁著有人愿意贖身。換好處也不錯了。由于心中早有計較,所以李媽媽也沒有難為趙有恭。站在旁邊,稍一思慮。便笑吟吟的嬌聲道,“既然是殿下要人,那奴家也不多了,只要一百貫便可!”
“呵呵,李媽媽,你倒是識趣,比那個不開眼的吳老虔婆好多了。行,就一百貫,王承你這個人情,日后自當(dāng)奉還!”
這話,趙有恭朝楊再興頭,楊再興便從懷里掏出十兩金子。
李媽媽道聲謝,迅速的將金子收了起來,至于什么人情不人情的話,她可沒當(dāng)回事。指望趙郡王還人情?那不是做夢么?郡王這一去同州府,生死未卜,誰知道將來會是什么樣呢,不準(zhǔn)他沒到同州府就被人做掉了呢。
解決了雨柔的事情,趙有恭起了身卻沒有去雨柔房中,而是抬腳上了樓。
“殿下,你這是要去?”李媽媽一看趙有恭上樓的方向,就覺得有不對勁兒,趕緊問了句。
趙郡王回過頭,倆眼一瞇,沒好氣道,“怎么,是不是連你也敢管王了?”
看趙郡王這眼神,李媽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趕緊打了個哈哈,“哪敢,哪敢,殿下請自便!”
邁步上樓,徑直來到了得月樓最為繁華的所在,看著這兩扇門,趙有恭心情復(fù)雜,漸漸地,撇嘴苦笑了起來。
師師依舊一身潔白的紗衫,如水的秀發(fā)簡簡單單散在肩頭,絕世的容顏帶著幾分清冷,美目瀏覽著手中詩詞,那淡然的樣子,就如同一個失了紅塵糾纏的女菩薩。
師師一直都是如此,她很少笑,也很少哭,甚至都不愿展露自己的心情。自從那夜流過淚后,她仿佛忘記了過去的事情,平平靜靜的過著日子。兩個月的時間,足可以淡化許多東西了。這么長時間,官家沒有再來過,甚至連派人看望一下都沒有,那個永寧郡王更是不堪,因為這事,竟然嚇得犯了瘋病。
一介風(fēng)塵女子,任你再風(fēng)華絕代,傾國傾城又如何?到頭來,還不是權(quán)貴眼中的玩物,當(dāng)新意沒了,那也就失去了意義。
對于官家,師師無法責(zé)怪,更無權(quán)責(zé)怪,一個帝王,怎么會接受一個青樓女子呢?
只是,對那個永寧郡王,師師透著深深的恨意,既然有膽子占有一個女人,為何又沒膽子承認(rèn)呢?師師過夠了這種渾渾噩噩,讓人痛恨的日子,如果那個永寧郡王敢站在得月樓里喊一聲要她,那她會放棄一切去追隨他,哪怕是死。經(jīng)歷過那么多事情,師師看開了,也想開了,她終究是個女人,她守著那份高傲與圣潔又有何用?倒不如學(xué)那念奴兒,脫下錦裝,做那他人婦。
可是,一切只能是想象,那個永寧郡王不敢的,因為她李師師身上沾染著帝王的氣息,所以他畏懼。不僅僅是永寧郡王,恐怕大宋所有的男人都是如此,兩個月來,無人問津,由此可見一斑。此時此刻,師師已經(jīng)想好離開得月樓了。此時離開,媽媽想必會很高興的吧。
官家的女人被拋棄了,可身份又在那擺著。打不得罵不得,偏偏又不能接客。得月樓是風(fēng)月場所。不是慈善場,媽媽之所以沒有開口提這件事,恐怕也是擔(dān)心官家會怪罪吧,與其等著媽媽開口,倒不如自己出來,這樣還能給自己留幾分顏面。
“咚咚”一陣敲門聲打亂了李師師的思緒,她輕蹙秀眉,萱兒便撅著嘴過去開了門。一看門外之人,丫頭眼中就露出了幾分不善之色。
趙有恭也是神色尷尬,不過他也不怕萱兒,倆眼一瞪,吭哧道,“如此看著王作甚?”
聽那聲音,便知道來人是誰了,師師美目輕瞇,冷冷的笑道,“殿下倒是舍得來了。以前能闖進(jìn)來,怎地今日倒是學(xué)會敲門了?”
過萱兒,趙有恭面色復(fù)雜的走了進(jìn)去。雅致的閨房,處處散著一股書香氣息。李師師就平靜的坐在那張的書案前,雖未梳妝打扮,可就傾城的容貌,又何須打扮呢?比起以前,李師師雖神色沒有多少變化,可只看眼角,就知道她憔悴了許多。
趙有恭站在原地,久久未語。師師倒是好奇了,她放下書。略帶譏諷的問道,“怎么。殿下就打算一直這么站下去么?”
“這”趙有恭皺皺眉頭,竟然拱了拱手,面色沉靜道,“上次之事,實屬酒醉惹出來的禍端,還望師師不要怪罪,還有官家那”
趙有恭沒能完,師師便已閉上了眼睛,那放在案上的玉手也輕輕顫抖著,“你來這就是為了這些?好了,不用了,滾吧!”
師師好想笑,那是一種痛苦的笑,一種無奈的笑。
“師師”
李師師嘴角含笑,語氣森冷,那話語就如同牙縫里擠出來的一般,“滾出去”
趙有恭離開了,李師師笑了,只是轉(zhuǎn)身的時候,淚水卻溢滿了眼眶。
“萱兒,去將媽媽找來!”
“是!”
皇宮里,趙佶面色含笑的吃著一塊心,楊戩在一旁伺候著,嘴中還著些什么。
“郡王今日去見師師大家了!”
“了什么?”
“他希望師師大家能原諒他,想來是想讓師師大家在官家面前幾句好話吧!”
“呵呵,這子,還是那么的不堪造就!”其實趙佶心中還默默地添了一句,那就是愚蠢至極,出了那種事,他趙佶還會去找李師師么?師師是美,可天下美如仙子的女人太多了。
聽著趙佶的話,楊戩心中也暗自嘟噥了句,官家的輕松,也虧著趙郡王不堪造就,否則的他早就進(jìn)閻王殿了吧。
又是二十幾天過去,轉(zhuǎn)眼間就到了十月下旬,在這個落寞的秋天里,趙有恭一家也踏上了離京之路。磨磨唧唧拖了一個多月的時間,終究還是拖不下去的。
這一天枝葉依舊繁茂,人間卻已秋風(fēng)蕭瑟。古往今來,每每離別,總有離愁,車馬行出汴梁西門,看著那高大威武的城門,心中萬分復(fù)雜。
揮手告別,談何容易,一草一木,一磚一瓦,多少哀涼,多少凄惶。
楚王世子,皇族血脈,當(dāng)他離京之時,前來送別者,唯有寥寥數(shù)人耳。
族中兄妹幾十人,前來的只有趙福金,開封府同僚上百人,前來送行的只有那個身材魁梧,性格憨厚的大胡子謝無敵。
看著那慢慢前行的車隊,趙福金知道分別的時候來臨了,此時此刻,她心中記起的是凌哥兒的好,因為好,所以才深深的不舍。趙福金淚如雨下,早已濕透了衣襟,她不想凌哥兒走,為此還找過爹爹,可一用處都沒有。
“嗚嗚凌哥兒,妹舍不得你!”
摟著趙福金,趙有恭伸手撓了撓她的秀發(fā),捧起她的臉,努力的做了個鬼臉,“別哭,為兄又不是不回來了!”
“哼,妹就是哭,就是舍不得!”
天真的趙福金,也是那么的讓人不忍去傷害。安慰了一會兒,等著趙福金哭聲了,將她交給旁邊侍女,趙有恭走向了謝大胡子。
謝大胡子性格直了些,雖貪錢的事情做了不少,可他天性還是好的。開封府待了那么多年,也就趙郡王給他的感覺最好了,所以這乍一分別,當(dāng)真舍不得,謝大胡子沒有想過其他人不來,反正不管怎樣,他還是要來的。
“殿下,給,這是俺從天香樓弄來的幾斤好酒,你路上慢慢喝!”
趙有恭沒有客氣,伸手拍了拍謝大胡子的肩膀,“大胡子,好好做事,若是混不下去了,就去同州找王!”
“哎!”
汴梁城,無論舍得不舍得,總要離開,這次離開,他總要回來,到那時,他要手握千軍萬馬,受萬人敬仰。
夕陽西下,余暉照耀著古老的城墻,車隊行遠(yuǎn),趙有恭走在最后,當(dāng)消失的那一刻,他舉起手用力的揮了揮,似是告別,又似是召喚。
此時一處山丘之上,一個絕色女子早已淚流滿面,看著那個模糊的背影,她心中萬分的不舍。
“殿下,妾等你!”
無論時光如何變幻,朱璉會一直等下去,她相信這個男人一定會回來的,哪怕前路再艱難,他依舊會殺出一片黎明。
余暉落幕,趙有恭走了,而那個享盛名多年的李師師也離開了。
人生苦楚,此恨種種;纏綿晚進(jìn),唯有離人醉秋風(fēng)。烈酒狂飲,千山萬重;幾度相擁,堪破紅塵愛意濃。
ps:第一卷總算寫完了,稿子其實早就寫好了,只是再次閱讀一遍,連自己都感受到了一股凄涼之意。趙有恭的人生,與我們又是何等的相似,生活中總有著無奈,有著挫折。每每面對抉擇時,我們會迷茫,會不知所措,在猶豫中,我們艱難地維持著,于是才有了生活的苦與樂。
第一卷,更像是一種困苦中的堅持,一種黑暗中對黎明的向往,趙有恭堅持下來了,而我們生活中又有多少人能堅持下來呢?
有時候,我們不妨坐下來靜思一下,每當(dāng)困苦時,也許你多堅持一秒,就會有奇跡出現(xiàn)。機會,總是為有準(zhǔn)備的人準(zhǔn)備的。
人,要成功,總是艱難的。成功者,大都飽受了別人沒有飽受過的孤獨,享受了別人無法享受到的寂寞。
但愿諸位都能如趙有恭一般,在生活中真正的堅持下來,于一一滴中變?yōu)橐粋強者,獲得成功。(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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