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月來,同州各處可謂是厲兵秣馬,一刻都未放松,如今騎兵成型,戰(zhàn)役高昂。()()()3W太華山一帶牛皋也整兵待發(fā),只需時機成熟,便可配合吳玠向東奪下潼關(guān)、函谷關(guān),又有林沖手握雄兵,占據(jù)龍門,可輕而易舉的奪取河中府,向北過同州,依靠騎兵之利,亦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拿下延安府。趙有恭還在等,在等著朝廷北面用兵的那一刻,如今已是三月中旬,只要趙佶還想收復(fù)幽云,就一定會有所行動的。
春日降臨,大地綠意盎然,汴梁城里多了些花香鳥語。大相國寺門前檀香裊裊,蔡河南岸幾縷炊煙。
汴河街惠義坊,幾朵牡丹骨朵在風(fēng)中搖擺著,隔著薄紗,朱璉手持水壺,侍弄著面前的盆景。自從在柴郡主手中得來綠柳莊后,她可是讓人大肆種植各類花草,就連以前空閑的地也利用了起來,時間長了,漸漸地也對養(yǎng)花起了幾分興趣。
末時來臨,院木門咯咯作響,一個紫衣女子來到院,輕輕掩上了院門。幾個月來,劉妃來這里也有十幾次了,見的面多了,正常情況下,應(yīng)該輕松不少的,可她卻恰恰相反,每每見到薄紗后面那個女子,她都會涌起一分懼意,這份懼意還一次次的加深。劉妃不喜歡被人操控的感覺,可她現(xiàn)在沒有別的選擇,只能先虛與委蛇,在沒有萬之策前,決不能惹怒那個神秘女子的。
房門虛掩,敲敲門,得了屋里應(yīng)聲。劉妃才邁腳走進去。進屋后。一向高傲優(yōu)雅的劉妃雙手疊在腹。身子微微弓著,面上萬分恭敬。
“主人,最近出了事,就在三天前,官家著令禮部光祿卿趙良嗣去了會寧府”著話,劉妃輕輕抬頭,美目悄悄地留意了下薄紗后的人,如她所想。那女子果然呆了下。
趙良嗣為何要去會寧府,除了與金人商議盟約之事,還能做什么?按照舊制,兩國盟約,要互相遞交國書的,手持國書,互為依據(jù),以防一方撕毀盟約。很早之前,完顏杲和完顏宗望來京的時候,已經(jīng)遞交金人國書了。這次趙良嗣去會寧府,八成是替趙佶送國書的。
起這個趙良嗣。倒有意思的,此人名馬植,馬家在遼國境內(nèi),尤其是末燕一帶也算是當(dāng)?shù)睾雷辶耍R植先前只是一個商人,政和初年,童貫出使遼國,馬植耗費家財面見童貫,并借機獻出“聯(lián)金滅遼”之策,由此被童貫賞識。據(jù)馬植當(dāng)初為了以示歸宋決心,竟改了名字,初時童貫賜名李良嗣,后因獻策聯(lián)金之法,討好了徽宗趙佶,徽宗皇帝一高興又賜姓趙,才有了今天的趙良嗣。
歷史上呂布被人詬病為三姓家奴,趙良嗣可謂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當(dāng)時之人,最宗族之事最為看重,似趙良嗣這等行為,可算得上名符其實的有辱祖宗了。不過徽宗一朝,絕人祖墳的朱勔都能好好地活著,趙良嗣這等不懂仁孝之人又算得了什么?
聽了劉妃的話,饒是朱璉,此時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殿下隱忍十幾年,等的不就是這一刻么?宋金結(jié)盟,想來距離出兵之日不遠了。
趙佶當(dāng)皇帝的事不怎么樣,可這雄心壯志倒是不,一想起當(dāng)年馬植的事情,就覺得好笑。
“女真恨遼人切骨,若遷使自登、萊涉海,結(jié)好女真,與約攻遼,興國可圖也。”
簡單的一句話,可謂空泛無比,毫無實際意義,可就是這一句話,馬植簡在帝心,還得了國姓“趙”。趙良嗣是不是真有聯(lián)金破遼大計,別人不知道,但讓這種人去和金人談判,絕對不算好事,完顏阿骨打起兵于白山黑水之間,信奉的是強者為尊,一旦看到趙良嗣這樣的浮夸人,會怎么看待如今的大宋呢?哎,趙佶啊趙佶,用趙良嗣,聯(lián)金滅遼之事沒問題,但也會堅定完顏阿骨打南下之心。殺了豺狼,引來一頭猛虎,蠢不可及。
朱璉將水壺放到桌上,對旁邊的芷蘭使個眼色后,方才細聲道,“國書上寫的是什么?”
“內(nèi)容在此,主人可細看”劉妃早有準(zhǔn)備,從袖中捏出一張紙條,在薄紗縫隙中遞了進去。展開紙條,朱璉仔細看了起來,才一會兒,臉上就多了幾分笑意。
“據(jù)燕京并所管州城,原是漢地,若許復(fù)舊,將自來與契丹銀絹轉(zhuǎn)交,可往計議,雖無國信,諒不妄言”看紙上內(nèi)容,朱璉真不知道該些什么了,一個雄心勃勃的君主,將要滅遼之時,寫的不是豪言壯語,竟是如何上貢。因太祖年間對遼兵事失敗,后真宗年間為蕭太后所迫,簽“澶淵之盟”,自此以后大宋每年要向大遼進貢歲幣銀十萬兩、絲錦二十萬匹,真要滅了遼國,這些歲幣自當(dāng)作廢的,沒想到徽宗趙佶竟然要將歲幣轉(zhuǎn)交給金人,當(dāng)真是讓人匪夷所思。而且燕云十六州,只提燕京州城,而不提其他地方,這不是作繭自縛么?等以后滅遼之后,女真人占據(jù)應(yīng)州、寰州、云州不還,又該如何是好?因為盟約之中,可是只提了燕京附近的州城,朔州、云州幾乎是提也未提。
好一個徽宗皇帝,一心要收服燕云十六州,卻不提十六州之名,當(dāng)真夠蠢。事實上,趙佶不蠢,只不過他并沒有一顆真正的帝王之心,若有帝王之心,自不會犯這種錯誤。
將紙條攢起,朱璉不慌不忙的笑道,“劉欣媛,你覺得官家這份國書寫得如何?”
朱璉此問,著實讓劉妃吃了一驚,她思索了一番,才聲回道,“屬下覺得國書內(nèi)容漏洞百出,多有后患,此次向北用兵,自是為了收復(fù)故土。官家卻只提了燕京附近州縣。卻忘了西北之地。如果女真人有心的話,多半會出變故的。”
聽著劉妃的話,朱璉暗自了頭,好一個聰慧的女子,趙佶若有她一半心思,就不會將好好地大宋江山搞得烽煙四起了。
“嗯,你回去吧,好心留意著官家那邊。要是什么時候官家要發(fā)兵北上了,立刻把消息送出來。”
“是,屬下告退!”劉妃不敢多言,躬身福了一禮,背對房門慢慢退出了屋子。
等著劉妃走后,朱娘子的神情變得凝重了起來,低頭沉思了一會兒,她提筆寫了一封書信,隨后交到了芷蘭手中,“芷蘭。戴好信親自跑一趟同州,務(wù)必要親自將信交到殿下手中。途中若有變故,將信毀掉,萬不可落入他人之手。”
“嗯,娘子放心,婢子會心行事的!”芷蘭心思靈巧,多少能猜出信上寫了什么的,肯定是要殿下出兵的吧。至于出兵何處,自然是關(guān)中的,身為宋臣,卻要取關(guān)中,當(dāng)是亂臣賊子,所以這信絕不能落入別人手中的。
汴梁西門,朱璉親自送走了芷蘭,如今大地回春,暖洋洋的,可心中卻感受不到半暖意,因為接下來事情會走向何處,誰也把握不了。
三月十九,趙有恭正在王府內(nèi)看著蕭芷蘊送來的騎兵改良方略,蕭芷蘊是個少有的奇女子,她對騎兵的某些看法,很有先見之明。正仔細思索著,房門被人推開,念奴兒邁著碎步媚眼橫波的走了進來。
“官人,今個有熟人要見你呢,你倒是見還是不見?”念奴兒嘴微翹,美目帶著幾分狡黠,趙有恭未曾多想,挑眉笑道,“當(dāng)然要見,人在哪?”
話音未落,一個身影匆匆忙忙的走了進來,那人穿著一身灰色長衫,頭戴方帽,臉上一片焦黃之色,雖是一副男兒打扮,可趙有恭還是看得出來,這不是芷蘭么?
若非大事,朱璉絕不會冒險讓芷蘭來同州的,即使芷蘭喬裝打扮了一番。此時看到芷蘭,心中多少有些激動的,“丫頭,娘子讓你來的?”
“嗯”芷蘭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水,解下腰帶,從夾層里取出一封信,“殿下,這是娘子給你的親筆信。”
接過信,示意芷蘭坐下休息后,趙有恭急忙拆信看了起來,信中內(nèi)容很簡潔,看了一遍,手便輕輕顫抖了起來。等待多年的時刻終于來了,努力想平復(fù)心情,才發(fā)現(xiàn)是何等的艱難,胸口起伏,長呼口氣,好一會兒后,猛然站起,一拍桌面,嚷聲道,“崔姐兒,傳信下去,著令章億、范增、吳玠、韓世忠、劉錡、高寵、牛皋等人來府中議事。”
“嗯,官人稍等,奴家這就去吩咐。”
念奴兒展顏一笑,如花般絢爛,官人很少如此激動地,這次要將所有人叫到王府中來,估計是有大事發(fā)生了。
念奴兒含笑退下,趙有恭端起桌上茶水,親自送到了芷蘭手中。芷蘭臉上滿是疲憊之色,眼角有一些黑暈,伸手摸了摸她的耳垂,萬分真誠的笑道,“丫頭,這一趟辛苦你了。”
不知怎地,芷蘭的眼眶竟有些紅了,她看著這張俊朗的面孔,甜甜的笑了笑,“不苦呢,只要是殿下和娘子的事情,婢子一定會記在心上的。”
“呵呵,你這傻丫頭,可曾想過,王若敗了,你也會死的。”
“娘子與婢子有天大的恩德,便是死,又有什么可怕的?”
芷蘭回答的很輕,落在趙有恭耳中卻萬分沉重,這輩子最幸運的就是能遇見朱璉吧,若不是這個女人,不知自己還要經(jīng)歷多少苦難。
汴梁城里,歷經(jīng)百年繁華,皇宮之內(nèi),大殿之上,群臣滿布,趙佶器宇軒昂的端坐龍椅之上,看著坐下文武群臣,心中徒增幾分豪邁。他趙佶就要收服燕云十六州了,這可是祖上未能完成的偉業(yè),如何能不自豪?
此次朝會,朝廷定下了伐遼之計,伐遼大軍分左右兩路大軍,其中封童貫為河北河?xùn)|宣撫使,統(tǒng)領(lǐng)右路十四萬大軍進軍河北一帶,主要是收復(fù)燕京附近故土。又以蔡攸為兩河宣撫副使,領(lǐng)五萬大軍以及西北各路邊軍為左路兵馬,合力收復(fù)云中府。兩路大軍,共計二十余萬人,其中右路多為精銳,而右路軍又分三路兵馬,以經(jīng)略使種師道為東路都統(tǒng)制,進攻白溝一線,辛興宗為西路都統(tǒng)制進攻范村一線,又以楊可世為前軍都統(tǒng)制進攻高陽關(guān)以北。
單一個右路大軍,就集結(jié)了大宋大部分精兵猛將,由此可見徽宗皇帝有多渴望奪回燕京了。相比之下,左路兵馬,就顯落魄了許多。
左路大軍,以蔡攸為統(tǒng)帥,又以承宣使張俊為都統(tǒng)制,轄制各部兵馬,力攻取云中府。所謂的左路大軍,可是什么兵馬都有,有幾萬兩京兵馬,又有地方鄉(xiāng)兵,素質(zhì)是良莠不齊,指望這幫子人打下重兵駐防的云中府,簡直是癡人夢。更何況駐守西京的,還是大遼現(xiàn)今最能打仗的耶律大石,而燕京方面倒換成了有稚嫩的耶律淳。左路大軍攻下云中府的可能性幾乎為零,這一就是不懂軍事的趙佶也知道的,不過左路軍主要是牽制西京遼兵而已,只要右路十幾萬大軍能攻下燕京,這場仗就算贏了。
大宋朝廷有這美妙的打算,但事實結(jié)果如何,就只有天知道了。
注:燕云十六州是:幽州(今北京,也就是遼國南京析津府)、順州(今北京順義)、儒州(今北京延慶)、檀州(今北京密云)、薊州(今天津薊縣)、涿州(今河北涿州)、瀛州(今河北河間)、莫州(今河北任丘北)、新州(今河北涿鹿)、媯州(今河北懷來)、武州(今河北宣化)、蔚州(今河北蔚縣)、應(yīng)州(今山西應(yīng)縣)、寰州(今山西朔州東)、朔州(今山西朔州)、云州(今山西大同,遼國西京云中府)。幽、薊、瀛、莫、涿、檀、順七州位于太行山北支的東南方,其余九州在太行山的西北方,十六州大致是今北京、天津和河北北部、山西北部的大片土地。(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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