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暫且先緩幾日。”
周瑜緩緩搖頭，隆興府在那是跑不掉的，要拿隨時都可以，而他眼下更重要的是應對從西面鄂州趕來的元蒙水軍。
雙方兵力懸殊差距較大，周瑜不會輕敵。
然而不論周瑜還是俞大猷、劉仁軌，都沒料到阿里海牙完全沒打算和他們在鄱陽湖開戰。當第二日前方刺探小舟發現元蒙戰船并趕回來匯報時，卻是說出了一個令周瑜等人都很意外的消息。
“元蒙戰船沒有進入鄱陽湖，沿著長江一路向東去了？”
不得不說，阿里海牙的策略的確出乎周瑜等人的預料和安排，這支原本應該前來救援江西的水軍，竟然就這么堂而皇之的從他們面前走了。
“倒也是件趣事。”
已經做好了要在鄱陽湖大戰準備的俞大猷此時開口，眼底卻是帶著幾分笑意：“想來，這支水師是要去臨安。”
周瑜、劉仁軌緩緩點頭，兩人都沒說話，只是與俞大猷對視時，三人都在用眼神彼此詢問一個問題。
追不追？
“既然來了，我們若不表示一番地主之誼，怕是說不過去。”
“那就打上一場。”
“以寶船橫江，便是元蒙水軍想轉過頭與我們決戰廝殺，我等也能從容退兵，打一仗倒是無妨。”
隨著三人先后說出一句，水寨中的大小戰船很快便開動起來。
眼見三人領兵要走，柏樺林當即問道：“那我呢？我在這等你們回來？”
周瑜聞言，當下笑著搖頭：“不必了，柏小姐不是要打隆興嗎？現在便可前去，以隆興如今寥寥數百兵卒，可擋不住姑娘的劫掠大軍。”
“那好，你們去追擊元蒙水軍，我去打隆興。”柏樺林面色一喜，她可就等著這句話了。
說罷周瑜立刻登上戰船，柏樺林也恢復了之前的變裝，回歸自己的部隊。
兩方同時出兵，一路向北、一路朝南。
………
“轟轟轟~~”
時值夏至，江南的天氣也是說變就變。
上午還是晴空萬里，到了下午就突然被烏云所籠罩。
雷聲滾滾，閃電嘶鳴。
抬頭望向黑壓壓的天空，阿里海牙就一陣煩悶，這鬼天氣早不下雨、晚不下雨，偏偏在他剛要過江西的時候來這一出，誠心給他添堵。
“傳令下去全軍慢行，暴雨時風大，叫他們都當心點。”雖然不想在這片江域浪費時間，但阿里海牙還是下達了一道穩妥的軍令。
阿里海牙的命令下達還沒過半柱香，伴隨著雷閃電鳴而來的便是呼嘯的夏季狂風。
豆大的雨滴，也逐漸落下。
砸在人身上，都能隱隱感到生疼。
“怎么突然就下起大雨了？”
同一時間，剛剛帶著船隊從鄱陽水域出來，趕到長江河道的周瑜等人，也被這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給弄的措不及防。
雖說這種大雨和在海上航行時碰到的大風沒法比，但江面波濤翻滾，的確不太利于追擊航行。少數不受大雨影響的，也就是寶船和福船罷了。
“大船追擊，小舟緩行。”與天較勁顯然是比較傻的行為，俞大猷一看這天氣，便立刻擺手下達了與阿里海牙類似的命令。
好在此番出戰也就只是尾隨送對方一程，有幾艘大船繼續追擊也就夠了。
前方緩行，后方原速追擊。
加之原本會夢客船隊速度就要比元蒙戰船快不少，當這場暴雨持續了整整一天，依然沒有停下的意思，雙方船隊之間的間距已經從將近百里，縮短至區區一二里。
暴風雨依舊在下，全身濕透的俞大猷和劉仁軌都在甲板上指揮水卒們對發石機進行最后的調整。
抹了把臉上的汗珠，俞大猷嚷聲道：“先發兩顆試試？”
“好！”大雨嘈雜，劉仁軌勉強聽清后立刻點頭。
“裝石！”
隨著俞大猷開口，左右最前方的兩架發石機便的水卒立刻抱起了巨石放入發石槽。
一切準備就緒后，立刻壓下了發石機的觸發裝置。
“嗖~”
重大二三十斤的巨石在暴雨之中被拋飛，便是發射飛石的水卒和俞大猷等人都看不清石頭飛向了哪，更別提前方的元蒙船隊。
“轟~”
巨石砸在大江之上，雖然沒有直接命中元蒙戰船，但也把戰船上的元軍給嚇得夠嗆。
早在半刻鐘之前它們就發現后面有不明戰船尾隨，但派人前去匯報，左等右等卻始終沒能等來將軍的指令，此刻看到后方戰船進攻，也顧不上許多，同樣開始組織反擊。
然而哪怕是元蒙最強投石機‘回回炮’的攻擊射程，也要比裝載在福船上的大夢城武械坊出品的投石機要差許多，當元軍開始還擊，才發現己方的飛石根本影響不到身后的戰船。
“嗖嗖嗖~”
又是一陣飛石從天而降，這次發射的就不僅僅是兩座發石機了，而是足足十五架發石機同時發力。
大夢城的福船沒能裝載大炮，但巨大的船體并沒浪費，被周瑜命人安裝了好幾排發石機。而以福船的吃水深度，滿載的話至少能存放幾十噸巨石，根本就不愁‘彈藥’會被快速打光。
“轟轟轟轟~”
天空雷閃轟鳴，江面上的元蒙戰船此時也遭到了巨石轟擊。一顆三十斤的石頭從幾十丈高的半空垂落，即便是不附加任何作用力，光靠自由落體就已經能產生巨大的動能。木質的船板在此時就像一張脆弱的玻璃紙，輕輕一碰便能弄出個窟窿。
“破了，甲板被砸穿了。”
“快跑，船要沉了！”
巨石砸船，漏出的窟窿可不止一個，更別提現在還在下暴雨，元蒙水卒完全沒有抵抗補救的心思，全都在搖搖晃晃的戰船上狂奔，走運的能搶到小舟下水，不走運的就直接跳入長江順水漂流。
暴雨中，前方戰船上的騷亂，追擊而來的周瑜等人其實看不清的。但隱約見能瞧見有戰船沉江，頓時臉上都露出了笑容。
這場暴雨沒白淋！
“借著暴雨掩護沖過去，此番出戰會有多少斬獲，就看今夜能擊毀多少敵船，明日天色肯定要變，咱們也不能追的太深。”
劉仁軌扯著嗓子開口，一旁俞大猷則繼續指揮眾將士裝載投石機。
逮著了機會，當然是要痛揍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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