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知道。”
莫小白才剛問，包喚就立刻說道：“這村子有古怪，明明是三四月，地里卻開始割麥，除非此地有神明庇佑？否則如何能早熟兩個月。”
包喚說完便望向莫小白，他是一早就覺得有問題，只是忍到現在才說而已。
“還有呢？”
莫小白沒有馬上回復，轉而看向冬蟲夏宛，后者眉目思索，卻沒察覺還有什么不妥。
就連包喚所說的問題，冬蟲夏宛也沒覺得是漏洞，要知道玩家領地田地連幾天一熟的都有。
冬蟲夏宛沒聲音，李廣和幾名銀甲衛更沒注意，莫小白當下努嘴：“香氣。”
香氣？
哪里來的香氣？
冬蟲夏宛剛想問，突然想起經過桃林時，自己似乎的確沒聞到很濃的桃花香，只是單純的景色秀美。
幾千棵桃樹，樹上地下都是桃花花瓣，當時自己怎么就沒注意到？
“這里難道是幻境？”
腳下踩著結結實實的鄉道，冬蟲夏宛眉宇間疑惑不減反增。
如果是幻境，自己的精神力天賦不會毫無感知啊。
面對冬蟲夏宛的疑惑，莫小白笑問道：“知道太元年間是什么時候嗎？”
“不懂，那個時代，太陌生了。”
冬蟲夏宛搖頭，畢竟不是貞觀、建安，太元年號可沒被各種小說、影視劇廣而告之。
“苻堅現在已經統一了長江以北，而晉朝也已進入謝安掌權的時代。”
莫小白簡單的介紹了一下時代大背景，隨后道：“不論晉朝如何無能，掌權者全是蠢貨其實不太可能。隨著北面迎來一統，晉朝朝堂內不少明白人都知道一場大戰在所難免。”
莫小白給出了這么多提示，冬蟲夏宛了然挑眉：“淝水之戰？草木皆兵？”
“還沒到那個時候，但現在正是雙方積極備戰的時代，謝玄的北府兵應該已經開始募兵了。”
說道北府兵，冬蟲夏宛不由想起當初莫小白送給她的那句話。
北府兵有名將統帥嗎？
除了謝玄勉強算半個，還有什么大名鼎鼎之輩？
可就是這樣一支新軍，卻能打的苻堅草木皆兵！
這些日子冬蟲夏宛一直在琢磨所謂的‘有制之兵’，不由低念：“有機會真想看看北府兵是如何訓練、作戰的。”
“會有機會的，不過眼下我要和你說的并不是謝家，而且荊襄之地的主人，與謝家合成西桓東謝的桓家。”
莫小白再次開口，已經說道了這次副本的核心：“像眼下武陵一地的太守，就是桓家人。未來的淝水之戰是謝安調節謝桓兩家合力打出來的，既然謝家有王牌北府軍，桓家不會沒有底牌，否則未來哪有底氣造反稱帝？”
謝家依仗是北府，桓家的依仗是？
冬蟲夏宛無奈搖頭：“老板，你就把你知道的說出來吧，這樣說一半留一半真吊人胃口。”
“以北府兵不到八萬之眾，要沿河制造出草木皆兵的效果，你覺得可能嗎？苻堅手握幾十萬兵馬，八萬人就算翻一倍，正面戰場他又何懼？”
莫小白給出了兩個問題，隨后補充道：“更何況你得考慮一下，咱們這是在位面世界，如果位面智腦推演淝水之戰，會如何演繹可能發生的草木皆兵？”
位面來推演？
那估計就是障眼法咯？
或者說，是特殊幻象陣訣？
想到這些，冬蟲夏宛眼皮猛的一跳。
即將發生的淝水之戰。
突然造訪桃花源，歸途還不忘做記號，甚至能直接面見太守的漁夫。
就因為漁夫模模糊糊的形容，立刻尋訪桃花源的太守。
以及整個故事，沒有結局的結局。
把這一系列零零散散信息匯總，冬蟲夏宛不由沉吟：“漁夫其實是類似于黑衣衛的存在，而桓家肯定早就有上古巫師隱居的消息。之后漁夫找到了桃花源，桓家才立刻動身。”
“可是，文中不是說沒人找到桃花源？”
新的疑問出現，莫小白聽罷笑道：“桃花源記誰寫的？”
“陶淵明啊。”
“他是哪人？”
“九江，怎么了？”
“你覺得，桓家會滿世界張揚，說自己掌握了上古巫術？”
“額，也說的過去。”
冬蟲夏宛點頭，但莫小白卻搖頭道：“這絕非說的過去，你記不記得桃花源記最后幾段？”
南陽劉子驥，高尚士也，聞之，欣然規往。
未果，尋病終，后遂無問津者。
“劉子驥不是病死的？是殺人滅口？”
一抹寒意從心底涌起，冬蟲夏宛突然發現自己不能直視曾經學過的課文了。
一篇對世外桃源的向往，居然隱藏了這么黑暗的東西？
或者說，位面智腦就喜歡這么陰暗的推演？
“我還有一個問題，既然他們在這個村子避世了幾十年，為什么突然就暴露了？桓家想知道，總得有線索吧。”
冬蟲夏宛現在覺得自己是一個頭兩個大，前一個疑問解答了，還有源源不斷的問題跟著出現。
莫小白正想解答冬蟲夏宛的疑問，但耳邊卻傳開了一聲滄桑嘆息：“這個問題，我來回答吧，各位旅人，請進。”
聲音，是從鄉間小道最后一間小茅屋中傳出。
莫小白看了眼房子，也露出了笑意：“原以為前輩會躲著不見，沒想竟然邀我等進屋，晚輩叨擾了。”
說罷，便帶著李廣等人走向破屋。
一進屋，就看到一個瘦的只剩皮包骨的老頭，斜靠在床榻邊。
行將朽木，說的就是這種。
而整個屋子，除了一張床，也沒什么多余的木凳。
看到這么一副慘狀，莫小白可以確信，這間屋子沒有任何幻象掩飾。
“前輩，您今年貴庚？”
“算算日子，也該五十有六了。”
枯瘦老頭嘴唇蠕動，低聲道：“你們猜測的沒錯，我就是古巫傳人。”
“還真有古巫？”
冬蟲夏宛眼前一亮，不由重新打量起老頭。
“丫頭，我只是傳人，可不是真正的巫。”
老者苦笑一聲，隨后道：“雖然不明白你們所說近親繁衍為何物，但村子從四百年前開始，各種怪癥便時常出現，特別是新生兒，十之七八都會夭折。”
莫小白頷首接話：“但偶爾也會有智慧超人的幼兒出現，比如說前輩您？”
“可別笑話老朽了，若非老朽一時糊涂，妄想走出這片土地，向外人借種，又怎么會惹來禍事。”
老頭苦嘆了聲，眼底流露出悔恨：“那漁夫七日前已經離開，該來的終究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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