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如今步子邁的太大,還沒有完鞏固成果,在不放棄東揚州的情況下,已經(jīng)為謝裒爭取了一個吳興太守,很難再拿到大郡治所。rg而庾家眼下只靠庾懌在維持,也沒有足夠的力量前后兼顧。
在這樣的情況下,溫嶠肯接手宣城,身就是一個不的人情。當(dāng)然,如果宣城入了溫嶠掌握,那么江夏、歷陽、宣城盡入掌握,已經(jīng)不遜于原歷史上庾亮出鎮(zhèn)時候的局面,便形成了一條極具震懾力的戰(zhàn)略線。而且宣城地近江州,對于維持溫嶠往年在江州的關(guān)系也裨益不。
這對溫嶠而言,也會受益良多,畢竟臺中有多大話語權(quán),還是要靠地方的支持。如果沒有方鎮(zhèn)聲援,臺中再大官位,也就是個屁。
“不過,維周,我倒不知前日風(fēng)波你眼下是作何想。都中回穩(wěn)不易,若是再有動蕩,對于營建事宜也是不美啊。”
換了任何一個輩,溫嶠也不會用這種語氣規(guī)勸,實在是沈哲子這個年輕人特殊了一些,如果一意要掀起什么風(fēng)波,他未必能壓得住。京畿若是頻頻動蕩,他們這些臺輔也實在是太尷尬。
沈哲子聽到這話,不免有些冤枉:“晚輩可從來不是興亂之人,若能息事寧人,向來不乏忍讓。溫公這么,讓我不能自安啊!”
聽到沈哲子這么,溫嶠不免撇了撇嘴,雖然沒有什么,神態(tài)卻是畢露無遺。
略過此節(jié),他又道:“今天請你過來,主要還是江州故交請托。你們吳中人家裹挾重資北上邀利,如今也是名利俱得。不過也不好過分為難旁人是不是?叔預(yù)早前橫斷大江,不乏有虧國用之嫌,眼下詔令遲遲未出,不乏與此有關(guān)啊。”
沈哲子聞言后便是一樂,庾懌過江后雖然占了實際,但是仍然沒有被任命為豫州刺史。到原因,無非還是有人不忿。
江州人在時局中雖然沒有太重分量的人家,但并不意味著他們就是能夠任人拿捏的軟柿子,鄉(xiāng)資殷厚,不可覷,而且時局中不乏人愿意充當(dāng)他們的代言人。
如果單靠庾懌制約,如果壓迫太甚,很有可能玩脫了。所以沈哲子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把江州人隔絕在外,甚至于唯恐他們不入局,但是又不愿讓他們結(jié)成像吳人這樣的緊密聯(lián)合。
“溫公這么,那可就誤會了,建康乃是中樞之地,誰敢圈而自肥?我們吳中人家北上,那是援建新都,輸人輸財。歷陽舅那里的意思是,商賈生利別于世俗,若太興盛,不免有傷農(nóng),反虧國用。如今歷陽已是殘破,若是能得沿途資用,也是與國大善。臺中若因此歸咎,不免失于察察。”
“不過是坐地分利,但也不能迫之太甚,你讓叔預(yù)劃出一條線來,我去跟那些故人談。賈蟲太盛,確是害國。”
溫嶠擺擺手道,他治理江州也有幾年,但是隨著王舒入鎮(zhèn),其實舊情也不知還剩下多少。對于那些求告上門的人家,倒也沒有一定要幫忙的想法。況且他既然已經(jīng)決定讓堂弟溫充出任宣城,這些過境舟船能分利多少,庾懌自然也不會獨得。
對于殺熟這種事情,溫嶠倒沒有太大心理負(fù)擔(dān)。要知道當(dāng)年他過江之初,沒少被這些商賈豪客坑害,輸?shù)粞澴拥热藖碲H那都是常事。
沈哲子前不久受庾條之邀與江州那些人家談過一次,就覺得這些人態(tài)度雖然謙和恭謹(jǐn),但言到實際不免有裝傻之嫌,到底其實還是心存貳念。畢竟如今坐鎮(zhèn)江州的乃是王舒,如果真的強硬起來,未必就會怕了庾懌。
既然溫嶠愿意承擔(dān)這個任務(wù),沈哲子也樂得方便,當(dāng)即便約定稍后讓庾條前來商談。歷陽那里已經(jīng)被折騰成一片廢土,如果沒有大量財貨的投入,單靠自己休養(yǎng)生息,三五年之內(nèi)未必會有成效。
在還不能完掌控局面,規(guī)劃章程之前,想要取用民資,也只能使用這些權(quán)宜之計才不至于引起太大的反撲。而且有了方鎮(zhèn)的介入維持,剪除掉沿途那些私設(shè)的關(guān)卡,反而能讓商路變得暢通起來。
日后若能形成制度化,朝廷能開辟另一條財源,相應(yīng)的也能減少籍民承受的壓力。但是這個目標(biāo)確是任重道遠(yuǎn),如果沒有軍事強人來背書支持,很難取得進(jìn)展。歷史上桓溫主持的庚戌土斷和劉裕主持的義熙土斷之所以比較徹底,成果然,就是因為強大的武力保證。
沈哲子眼下誘人離鄉(xiāng)都還只是菜,豪強最大的特點就是深植鄉(xiāng)里、盤根錯節(jié),硬拔是很困難的,而且會造成地方上很強的自守和離心力。歷史上桓溫將篡未篡,這與得不到地方上的支持有很大關(guān)系。而謝安能夠統(tǒng)籌人力物力打贏淝水一戰(zhàn),很有效的一個手段就是在桓溫的基礎(chǔ)上大退一步,與地方豪強們重新達(dá)成了妥協(xié)。
沈哲子不愿給他人做嫁衣裳,因而做起事來難免要曲折很多。
談過了正事之后,溫嶠又作閑言狀問道:“崔孔瑞眼下還住在你家鄉(xiāng)吳中?近來有沒有北上音訊?”
沈哲子聞言后略一錯愕,繼而便搖頭道:“崔先生如今淡泊遠(yuǎn)志,不愿再涉俗塵。溫公若是情思舊友,晚輩試著傳信鄉(xiāng)中,只是先生愿不愿意北來,卻是不敢保證。”
溫嶠聽到這話,眉頭便微微一蹙,繼而便搖頭嘆息道:“他既然沒有北上,你也不必再去煩他。我也不瞞你,月前我便傳信給他,想要為兒約親迎作家婦,只是遲遲未得回信,所以才問一問你。這老奴性孤可厭,這么看來,是瞧不上我那犬子啊。”
沈哲子聞言后便微微一愣,溫嶠長子溫放之已經(jīng)約定鄉(xiāng)親,如果要與崔琿結(jié)親,那自然是他的兒子溫式之。可是溫式之如今不過十一二歲,與崔家娘子年紀(jì)確實差了一些,崔翎那娘子如果沒記錯的話,應(yīng)該是與沈哲子同齡。
不過世家約親結(jié)姻,年齡倒不是第一考慮,遇到了合適的時機、合適的對象,**歲結(jié)婚的也有,夫妻差距三五年都是尋常。
可問題是,這樁婚事怎么看怎么不匹配啊。沈哲子倒不是俗眼觀事,事實就是如此,崔家雖然是北地旺宗,但如今在江東父女二人,崔琿即便早年有些清譽,但如今已是殘軀,不足進(jìn)望,尚要托庇于人。
溫嶠有此動念,可見其人確是念舊,不自恃當(dāng)下的勢位,想要拉扯舊交。長子已經(jīng)如此,次子還做此選。這在時下而言,實在配得上品性高潔的評價。要知道就連瑯琊王氏那樣的清望高門,都免不了冷眼對待姻親的習(xí)性。
溫嶠僅有二子,宗親也沒有人丁興旺,可以是每結(jié)一次姻親,對其家勢位的鞏固都有極大意義。就算是這樣,他仍然一再有此決定,這種道德修養(yǎng),沈哲子自問是做不到。
“溫公倒也不必心懶,吳中、建康就路途遙遠(yuǎn),傳訊不便。或是崔先生回信在途中有耽擱,稍后晚輩歸家會問問此事。若使良緣錯過,未免有憾啊。”
轉(zhuǎn)過念想,沈哲子便道。早先他倒是有意介紹溫式之給自己的姨子南弟公主,但人家家長都已經(jīng)有了決定,而且沈哲子也不能篤定就能成事,因此暫且不提。
而且在他看來,那位崔翎娘子如果嫁入溫家,未必不是良配。對于這一位飽經(jīng)劫難但卻不改樂觀爽朗天性的娘子,沈哲子也不乏同情。如果這件事能成,這位娘子終生有依靠,崔琿應(yīng)該也會老懷大慰。
即便兩家門第有差,他也不會對崔家娘子不聞不問,這位娘子還曾救過公主。算起來,沈哲子還要承情良多。
“那維周你記得這一件事,有了答案即刻來道我。”
雖然言中對崔琿頗有不滿,不過對于這位舊友,溫嶠也確是珍視良多。他早年過江擁立,故交大半零落,實在不忍見崔琿就此消沉下去。
在溫家盤桓大半天,傍晚沈哲子回府之后,便直接去見興男公主,問道:“我記得前幾日鄉(xiāng)中傳信來,不知道崔先生有沒有傳信?今天溫公向我道出一樁喜事,是有關(guān)……”
“什么喜事?人家娘子心意你又不知,你怎么就知道是喜事?”
看到興男公主神態(tài)略顯激動,沈哲子便愣了一愣,略一沉吟后有些恍悟道:“昨夜你傷懷難眠,難道就是為的這一件事?這么,阿翎娘子已經(jīng)與你談過了?她是不打算許于溫家?是自覺年長難為良配,還是有什么難言之隱?”
興男公主聽到沈哲子這么問,眼眸都忍不住瞪大起來,下意識捂住了嘴巴,過片刻卻突然撲上來兩臂環(huán)住沈哲子脖頸,連連問道:“你真是常聽我夢話?怎么知道這么清楚?我還了什么被你聽見?”
沈哲子聞言后不免翻個白眼,跟這種傻白甜過日子,凡事都寫在臉上,他想不猜到都難。他抬起手來將公主按在席中,笑斥道:“不要鬧了,我是在跟你談?wù)?jīng)事情。既然你都知道這件事情,也該明白這是一樁良緣。罷了,我不跟你談,阿翎娘子在哪里?”
公主坐在席中,氣哼哼望著沈哲子,心內(nèi)不乏挫敗感。這種女兒私事,哪好與人言道,她來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長埋心底不與人言,沒想到剛過了一個晚上,沈哲子便好像已經(jīng)完了解一樣。
“你這么看我做什么?”
沈哲子轉(zhuǎn)過頭來,迎上女郎那羞憤不已的眼神。
“你總是欺我,我就要這樣看你!”
興男公主雙眸瞪得圓滾滾,就連沈哲子俯身湊過臉來都不回避,只是一口熱氣被吹進(jìn)瞪大的眼眶里,登時兩手捂住眼眶跳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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