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哲子最終還是沒能從興男公主口中問出為何崔家娘子不愿答應(yīng)這樁婚事,這一次公主的嘴巴實在是嚴(yán)密得很。rg公主不,沈哲子也就無從得知那位娘子究竟有什么苦衷或是為難。他只是敏察于事而已,又不是能掐會算。
眼見公主都是如此,沈哲子索性也就不再去問那位阿翎娘子,免得徒惹尷尬。雖然他是認(rèn)為這對阿翎娘子而言是一個好歸宿,但畢竟乃是別人的終生大事,外人很難設(shè)身處地的去考慮,也不好置喙太多。
不過,當(dāng)然也不能就這樣去回復(fù)溫嶠,沈哲子索性再派家人快馬傳信回鄉(xiāng)中,將溫嶠的態(tài)度以及阿翎娘子的為難轉(zhuǎn)告崔琿,準(zhǔn)備等崔琿那里有了表態(tài)再去回復(fù)溫嶠。反正溫家那個溫式之年不過十歲有余,也并不急著就在這幾天里娶媳婦。
眼見兩家親事應(yīng)該是談不成了,沈哲子不免又想起自己的打算,便笑著對興男公主道:“溫公如今已是江表高勛名士,卻能謹(jǐn)守初心,不負(fù)舊誼,可見乃是真正的賢達(dá),家風(fēng)清逸。公主前幾日不是跟我起過要為阿妹擇一良家?如你所見,溫公這樣的門庭家風(fēng)可堪適配?”
興男公主倒是沒有想過此節(jié),聞言后不禁沉思起來,沉吟道:“你這么一,聽起來倒是不錯。不過我原也是有想法的,南弟她性怯沉靜,若是擇了高門顯宗未必能善立門內(nèi)。所以原我是想著不妨迎入我家門內(nèi),云貉郎年歲與她相仿,入了自家門內(nèi),我也能時常看顧她。”
聽到公主的算計,沈哲子忍不住便笑起來,這女郎凡事不免想得太好了。他倒是不覺得沈云那子配不上廬陵公主,關(guān)鍵這事壓根就沒有可操作的余地。他那姨子好歹也是帝女身份,無論如何皇室和時人也不可能讓兩個帝女共配一門。
況且,如今沈家已是成了氣候,勢位大漲,像沈云這樣的嫡系近支子弟那也是稀缺資源,迎娶帝女雖然顯赫但卻過猶不及。而且有沈哲子在前,根就沒有必要再與皇室結(jié)親。
“云貉那子粗疏少禮,還要仔細(xì)雕琢教訓(xùn),你就不必多想了。庭內(nèi)敬順輕忤,那都是要自己經(jīng)營。你雖然是長姊,也管不了那么多,頻繁干涉,反而讓人厭煩。”
對于興男公主這爆棚的責(zé)任感,沈哲子也是有些無奈。
“父皇早早棄世,我既是家里長姊,自己門帷又和睦,大有余力,自然也希望阿弟、阿妹都能過得好。多想一些,多問一些,這可不是什么閑事。我倒不是眼望他們一定要賢達(dá)煊赫,衣食足用即可,最重要還是心意和順,不要有太多愁困。”
興男公主掰著手指頭一臉正經(jīng)道,并不覺得自己是在多管閑事,她自己生活無憂無慮,而且也有能力去照顧弟、妹,便覺得這是她不容推辭的責(zé)任。
聽到公主這么,沈哲子便也就不再多勸,他家娘子非是寡情涼薄之人,這一點也讓他頗感欣慰。
關(guān)于廬陵公主究竟適配何人,他們夫妻倆討論再多,也只是些許閑話而已,究竟結(jié)果如何,還要看更大環(huán)境的博弈。當(dāng)然未必會有沈哲子爭選帝婿那么多的曲折,畢竟當(dāng)年的沈家實在是不夠分量,而這一次就連沈哲子都不會容許再有黑馬殺出,但一番較量是免不了的。
眼下都中已經(jīng)有一些風(fēng)傳,羊曼之子羊賁清譽(yù)漸高起來,應(yīng)該是那些青徐人家在作勢想要預(yù)定一個駙馬位置,或是將之當(dāng)作沈哲子未來的一個對手在培養(yǎng)。但這件事也不是年內(nèi)就能決出,畢竟羊賁如今還在草廬服喪。
不過沈哲子對此倒也并不太在意,他如今在時局中的影響身就不是完由駙馬這個身份所帶來,就算羊賁娶了一位公主,在他面前也沒有什么底氣存在,反而因此置于沈哲子之后。而且,這個羊賁還是一個短命鬼,私下里服散狎妓玩得很歡。
不獨獨只是羊賁,時局中無論哪一家的年輕人,都很難通過獲取一個駙馬的身份來獲得與沈哲子分庭抗禮的資格。一方面沈哲子的舊勛是實實在在擺在那里,另一方面興男公主那可是嫡長公主,而且沈哲子因此得到皇太后的超禮信重。
日后他那些連襟,身已經(jīng)不能超沈哲子,而且或會被皇太后出于維護(hù)自家人的想法而予以壓制。所以對沈哲子來,那真是學(xué)我者生,似我者死。做連襟可以,但是想要借此進(jìn)望更多,那是門都沒有!
有了沈哲子提供的劇,接下來興男公主又有別的事情可忙碌了,一門心思撲在戲曲排練上。在沈哲子的引導(dǎo)之下,那女郎對演藝事業(yè)的追求那也是精益求精,不再強(qiáng)要那些半桶水的家人們學(xué)唱詞,而是開始組建一個專門的伶人班子。
做人沒有遠(yuǎn)見,的就是這女郎。早年沈家前溪伎冠絕江東,里面任何一位伶人都是色藝雙絕,無論是吳曲調(diào),還是樂府舊章,都能信手拈來,張口就唱。可是卻被公主直接解散,將伶人們許配家人。眼下再要用人,不免有些抓瞎。
不過好在年歲未遠(yuǎn),前溪莊原的底子都還在,這女郎也是坐言起行,傳信回鄉(xiāng)讓人將前溪舊人選一批送來建康,要將這個祖業(yè)再重新經(jīng)營起來。
沈哲子雖然是上任之前多享受一點清閑,但也不可能成天都待在家里,畢竟沈園那里還有一攤子,偶爾前去坐上半天,與那些年輕人們談?wù)撘恍⿻r事和雅戲。
兵災(zāi)之后,建康城很多園墅都遭到不同程度的破壞,即便有所修復(fù),一時間也難完恢復(fù)舊觀。但是沈園摘星樓由于具備軍事的作用,加上當(dāng)時沈充與蘇峻暗里眉來眼去,讓蘇峻對沈家還有一些幻想,所以并沒有遭到什么破壞。
都中這些年輕人們也是熬過凜冬,故態(tài)復(fù)萌,難以安于家室之內(nèi),外出呼朋喚友的集會,選來選去,還是沈園最佳。更加上沈哲子所倡議的善舉,所以一時間沈園變成了都中人氣最高的集會場所。
這一天,臺中在經(jīng)過商議后,終于通過了沈哲子的上奏之議,而且步子邁得比沈哲子還要大,直接行詔將城北雞籠山附近一片山嶺劃為陵園之用,要讓一眾南渡中興之臣常伴二帝陵寢。所限不獨只是那些絕嗣荒冢,哪怕一些旺宗先人,只要身具名爵者,都可以再在陵園中做一個衣冠冢。
當(dāng)這詔令傳到公主府時,沈哲子不免有所感慨,好好的一份人情被這么一攪合,便被分走了大半。不過對此他倒也不意外,眼下乃是一個民邀望的時代,臺中諸公想要雅作分潤也是正常。
只是讓他感覺有些不爽的是,臺中發(fā)出的這一份詔書,只是規(guī)定了那些亡者墳塋和衣冠冢按照各自哀榮和生前爵祿的不同規(guī)格,但是對于如何施工,何時施工卻是只字未提!難道那些荒冢枯骨能自己鉆出來走去,挖坑把自己再埋葬一次?
老家伙們這是后發(fā)制人,既不想出錢,又不想出力,白得清譽(yù)稱贊啊!
雖然有些不爽被那些老家伙們占便宜,但沈哲子也只能忍下來。誰讓這件事是他挑頭的,鬧騰得太歡,難免要被別人占便宜。現(xiàn)在就算想不做了,那也是騎虎難下,不得不為。被臺中老家伙們組團(tuán)碰瓷,這感覺也是酸爽,他這是迎頭撞上,與人無尤,怪只怪人心不古啊。
沈哲子還在家里生著悶氣,沈園那里已經(jīng)屢次派人來請,要請他去主持歡慶。
于是沈哲子便跟公主一聲,換了行裝便往沈園去了。
“今日園中賓客激增,只怕已有過千之?dāng)?shù)啊!樓下實在安置不開,仆下便自作主張,開到了第六層樓。”
前來迎接沈哲子的任球苦笑著道,摘星樓高三十丈,共分十二層,尋常宴客也只在三四層樓之間,已經(jīng)能夠安置大量賓客。
至于更高的樓層想要開啟,還要提前向臺中請示。庾亮在世的時候,沈哲子為了避嫌甚至還讓人將樓宇北面的門窗都給釘死,免得被安上一個私窺禁中的惡名。后來亂軍據(jù)城拆掉了這些阻隔,臺中沒有人再提此事,也就沒有再釘死。
聽到任球言起園中盛況,沈哲子倒是并不感到意外。臺中這么一推波助瀾,讓這件事的意義再次攀升一個臺階,而沈園作為此事的一個源頭,自然也會讓人蜂擁而來。
場面這么大,沈哲子卻是有苦自知。他自然不會鬧得虎頭蛇尾,那么后續(xù)遷葬事宜也要重視起來。那些高門旺宗衣冠冢還倒罷了,自然有他們各自后人去辦理。可是許多絕嗣荒冢,卻要靠沈哲子出人出力的去遷葬,還有許多陪葬品也不能有所削減。
好就好在,臺中對于遷葬的規(guī)格有著明確要求,并不主張鋪張浪費(fèi)。所以陪葬品這一方面,倒也沒有太大的成。
沈哲子正在牛車上核算著,道左突然有一人沖出,撲在了道路中央,大聲叫嚷道:“故人求拜,乞駙馬停車一敘!”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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