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易不是猛虎,他從來都覺得自己是一只被上天愚弄的兔子,安安靜靜的吃草茍活是他的來到大光后最大的愿望。rg
而如今,他耐以生存的兔子窩沒了,喜愛的那片青草也沒了,兔子終于呲裂著他那兩顆脆弱的大門牙,飛撲上去與狼群做最后的撕咬。
“死了便死了吧,總歸是一場不錯的夢…”
楊易的瘋狂傳染了鐵牛和猴尖兒,他們三人的瘋狂傳染了十多位家將,這群人的瘋狂傳染了周圍所有將士,直到整個大光軍將猶如瘋牛一般忘命的往上撲。
許多將士甚至在落馬臨死前亦死死的抱住兇狄人坐騎的馬腿,直到被萬馬千軍踩成了肉泥,依然有兩只滲人的手臂掛在馬腿之上。
修羅地獄是什么模樣?那里分不清誰是神,誰是人,誰是魔鬼,在血池當中走上一著都會變的血色朦朧。
大光軍的強悍大大超乎了戈都安的意料,很難想象天下間竟然有一支軍隊能在同等兵力的情況下,正面擊潰兇狄騎兵。
面前這支身披縞素的軍隊做到了,他們幾乎用撕咬的方式將一萬兇狄騎兵生生拖進了修羅煉獄,便再也不見任何人出來。
北軍的兇猛超乎了所有兇狄人的想象,包括戈都安。
戈都安眉頭緊皺,眼看著戰場中青色的身影逐漸被白色給覆蓋,這就意味著突進去的一萬兇狄人開始頂不住了。
衰兵是不是必勝沒人知道,但衰兵的戰斗力足以讓所有敵人感到心顫,這是肯定的。
久經沙場的戈都安當然明白這個道理,同時他也知道要對付這種困獸之斗的敵人,唯一的方法就是用絕對的優勢去擊潰他們的信念,讓他們知道自己的死亡根改變不了什么。
王旗下,騎在戰馬上的戈都安面無表情的輕輕一揮手,兇狄人軍中立馬又響起一陣號角聲。隨即,兇狄人中軍后陣當中,一個萬人隊再次沖出寨營,無數兇狄人呼喝著往前方正在廝殺的戰場支援而去。
“殿下!!!”沖殺在不遠處的洪直高聲呼喊著楊易。
此時的楊易正和一個兇狄人站在一處,那兇狄人一刀砍在楊易胸前的鎧甲上,發出刺耳的碰撞聲。被巨力震的往后一仰的楊易險險穩住身形,不假思索抬手便將兇狄人的彎刀死死的夾在腋下,另一只手順勢一劍劃過那人的脖子。
兇狄人滾燙的鮮血從脖子上噴灑而出,楊易躲閃不及被濺得一臉,頓時清醒了幾分。
抬頭看去,兇狄人的援軍已然沖進了戰場,前方白色縞素的北軍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
“結陣!!!!結陣!!!!”楊易聲嘶力竭的大喊著。
兇狄人中軍還有兩萬人沒動,楊易卻沒有一個后備兵力,兇狄人這是在用添油戰術,慢慢的將楊易和北軍這個孤獨燃燒的燈芯耗盡。
在兵力完劣勢的情況下,哪怕北軍將士再勇猛,也不能繼續一盤散沙,結陣互援是唯一盡可能降低傷亡的辦法。
楊易的軍令很快傳遍了整個戰場,北軍將士們開始有意識的聚攏匯合,幾人組成一個陣,無數陣再匯聚成一個的大陣,大陣則有意識的往楊易靠攏。
遠處的戈都安見大光軍逐漸收攏,不禁嘴角露出了微笑,大光軍收攏陣形看似減緩了兇狄大軍的攻勢,實際上光人一旦攻勢轉為守勢,便已經成了羊圈中的羔羊,敗事已定,只是多花自己一點時間而已。
楊易已經是幾近于麻木的在揮劍砍殺,可是視野里望過去,幾乎是兇狄人,殺了一個又會有另一個撲上來,仿佛永遠都殺不完,甚至讓他連喘氣的時間都沒有。
猴尖兒此時也沒有再不斷的主動出擊了,更多的是運用巧妙的身法保護自己和楊易。
鐵牛看上去似乎還很有力氣,依然沒有兇狄人能靠近他身前,可是鐵牛現在每一次出招都會竭力的大吼一聲,他也已經快到極限了。
放眼整個戰場,所有北軍將士都在無聲的殺敵,倒下去一個人,總會有人踏著同伴的尸體補上去,直到已經沒有人可以補填空缺,防御陣形只能來,各處的壓力也來大。
沒有人話,因為所有人都知道這樣下去的結局是什么,而且沒有人能改變。
沒有人為死去的戰友感到惋惜,因為每個人都知道自己可能下一秒就會去陪伴他們。
殺一個夠,殺兩個賺了,簡單粗魯的想法才是如今支撐每一個人戰斗的信仰。
楊易心中也是出奇的平靜,畢竟是死過一次的人了,上一次墜河而亡時,他在死亡的最后那一刻還想了許多東西,他想了自己的一生,麻木已經有些記不清的一生。
而此時的楊易,反而沒有想太多東西,可能是覺得在大光做傻皇子這段時間,遠比上一世二十多年活的更有味道。
沒有遺憾,就沒有恐懼,戰死沙場雖然不符合楊易的理想,總歸也對得起老天給自己重活一次的機會了。
不過…
顯然老天還不滿意楊易交出的答卷……
“殿下!!!狼煙!!!”已然變成血猴的猴尖兒忽然指著東北方向驚聲呼喊道。
楊易擊退眼前的一個兇狄人,打馬回到陣中,抬頭看去,只見東北方向目光所及之處的山丘后面,幾乎同時燃起了兩股狼煙,一股是大光軍斥候點燃的,一股是兇狄人斥候燃起的。
兩股狼煙猶如兩只飛升蛟龍,騰空而起,在白云碧染的晴空之下顯得格外灼眼。
楊易面無表情,冷冷的看著東北方向的山丘,此時對他來再多來一些兇狄人已經無傷大雅了。
同樣這般凝視著狼煙的人還有兇狄左平王戈都安,不過他可比楊易懊惱多了,如果來的是其他兇狄部族,那自己已然到手的戰功就不得不被人瓜分,現在戰場上兇狄人雖然占據了明顯的上風,但戈都安還不騰不出手去攻擊彭城尋找大光皇帝楊祿。
然而,當楊易和戈都安同時看到逐漸出現在山丘的來軍時,頓時都有些不可置信。
戈都安驚訝的是來人竟然不是兇狄人,而是大光軍隊,雖然他不認識那旗幟上寫的是什么,但至少他知道那是一個漢字。
戈都安想不通這只近萬人的大光軍是哪里鉆出來的,更想不通的是已經被嚇破膽的光人如何有勇氣來這里。
對于戈都安的疑惑,另一邊的楊易卻都知道答案。
當楊易看到那面繡著一個碩大“王”字的旗幟時,已然明了。再看那旗幟下面,身材魁梧,滿臉胡須的王飛將傲然而立,正一個人得意洋洋拉著馬韁在軍陣前賣弄自己的騎術。
楊易笑了,因為他看到王飛將正裂著那滿口的黃牙,往自己這處憨笑,天知道這么多人當中,他是不是真的看見了自己在哪兒。
此時,當王飛將身后的兵士部攀上了山丘,懶得多廢話的他,緩緩的拔出背上的大環刀,拿在手中晃了晃,忽然豹眼圓瞪,張嘴大吼一聲:“殺!!!!”
無數定州騎兵飛奔而下,往正在激戰的北軍戰場疾馳而來。
戈都安冷冷的看著在王飛將率領下穿插而來的定州兵,只思慮片刻便揮了揮手道:“左翼一萬騎兵出戰迎擊,不得讓大光軍匯合。”
令出而行,兇狄人左營處一萬騎兵脫陣而出,直直的奔向定州援兵,很快兩軍便激烈的碰撞在一起,戰作一團。
戈都安驚訝的發現,這支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一萬余騎兵,竟然戰力也是極為強悍,絲毫不比北軍遜色多少。
戈都安不知道的是,如果這次追擊大光皇帝的是右平王烏奇的話,他一定會認識這只騎兵,因為和朔州同樣地處大光北方的定州,正好與右平王烏奇的領地相接,那里雖然不是兩個泱泱大國的主戰場,每年卻仍然發生著大大的戰斗。
定州兵可以也是兇狄人的老對手了,尤其是新任定州刺史王怔到任以后,對兇狄的態度更是強硬無比,半年之間兩軍摩擦不斷,亦是各有勝負。
戈都安看了眼前方垂死掙扎的北軍,終于忍不住凝道:“再派出五千鐵騎,迅速解決的北軍殘余,省的夜長夢多。”
一旁副將道:“可是如此以來左平王您的身邊就只有五千部族親衛了…”
戈都安笑道:“有五千鐵騎在,王何懼之有?”
副將聞言也不再多,迅速傳下命令,五千鐵騎脫陣而出,再次沖向岌岌可危的北軍。
東北方被兇狄人攔截住的王飛將見兇狄人再次增兵攻擊楊易陣,頓時急的哇哇大叫,卻無法擺脫同等數量的兇狄人,只得拼力廝殺。
這時,東南方彭城東城方向忽然又燃起了兩道狼煙,大光軍將士為之一振,能從東南方敢來的軍隊,極有可能是大光軍。
果然,半炷香過后,彭城東側拐角處一騎一馬當先的沖了出來,緊隨其后,無數兵士沖將出來。
這次來的卻并非部是騎兵,在前方奔馳的六七千騎兵后面,還有近萬余人的鐵甲步卒踏步而來。
當先那騎將手中揮舞著一面褐色旗幟,北風一刮,旗幟迎風揚起,烈烈作響。
楊易抬手狠狠的抹了抹遮住眼睛的血漬,定神看去,不禁又笑了。
卻見那旗幟上赫然繡著一個黑色大字----“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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