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長安的時候還是夏末，回到長安的時候已經是夏初。李承乾算是一路迅游回來的，收獲非常豐厚。地方官兒們，都瘋了一樣往太子殿下的座舟上塞土特產。本來他的收獲可以更加豐厚，當美女也被當做土特產送上座舟的時候，云浩和李道彥堅決制止了這一**行為。如果這件事情被長孫知道，后果堪輿！

    過了潼關劉大就匆匆來到隊伍里面，家主出征已經算是尋常事。得勝還朝也是尋常事，不去長安參加什么大陣仗也是尋常事。云家已經夠出挑的了，尋常的王爺家里都比不上楚國公府。

    做出頭的椽子不是好事，現在云家要的是蟄伏。沒事兒去長安享受那份兒風光干什么，關起門來過日子是正經。享受榮光的事情，還是讓給太子殿下和膠東王。畢竟他們沒多少機會夸耀武功！

    剛剛進潼關，府兵們就開始星散。每到一個府縣，就會有府兵脫離云浩的隊伍。都是關中府兵，折沖都尉會早早的等候在路邊。

    以前每一次跟隨楚公的隊伍征戰，都會有許多的賞賜。不過這一次似乎有些不同，士卒們帶回來的都是一張張紙片片。

    曾大牛走到劉大的帳篷前，遞出手里的紙片片。然后背誦了一段四六不靠的詩詞，很快賬房就核對出來。對著看守錢財的錄事參軍說道：“二十一貫錢！”

    一個碩大的麻布口袋被身強力壯的軍卒從馬車上扔下來，看那肌肉虬起的模樣，曾大牛就笑得合不攏嘴。事實上，只要是來領錢的軍卒，都會張開大嘴，笑得像是個傻逼。

    “開發兩湖需要大筆的錢財，勛貴們只要在長安將錢財存儲到錢莊里面，就能在兩湖取出相應的錢財。過兩年，他們在兩湖賺了錢想往長安匯，也只需要將錢送到錢莊。然后就可以在長安的錢莊取錢！當然，這中間還需要產生一些費用。這種生意，就叫做匯兌。”云浩的馬車停在不遠處，車上坐著李承乾，李道彥和云浩。

    “這就是你將這次繳獲，都留在江南的原因？”李道彥瞪大了眼睛，這年頭用的錢大多是銅錢。一貫錢要七八斤，曾大牛的二十一貫賞錢，足足有一百好幾十斤。

    勛貴們和朝廷想要投資兩湖，所需要的錢財那可真是需要車載斗量。別的不說，光是把這些錢財運送到江南，就得費老鼻子勁。也不知道云浩這腦袋是怎么長的，居然想出這樣的主意來。

    推而廣之，既然在兩湖行得通。那就在其他地方也行得通，甚至官府的賦稅也不用費勁的遞解長安。只需要通過錢莊，朝廷在長安就能取到現銀。而朝廷需要向地方撥款的時候，也可以用同樣的方法。

    這樣不但便利了百姓和朝廷，錢莊在這里面也大有賺頭。

    “匯兌只是錢莊的一項業務，錢莊還可以房貸。別那么看著我，我說的房貸可不是佛門或者道門的高利貸。而是平價的貸款，為了吸引百姓們存錢。我們也需要給百姓們利息，當然，貸款利率要高于儲蓄利率。錢莊賺點利息差而已！”

    “這樣的買賣，的確只能是由朝廷來掌控。”聽到云浩的描述，李承乾不由得長大了嘴巴。

    關中人儲藏錢財的方式五花八門，大戶人家將銅錢換成銀子。為了害怕丟失，還將小塊的銀子重新回爐，鑄成一個碩大的銀球。飛賊沒有三五百斤的力氣，想都不要想帶走。

    小門小戶有干脆放在豬圈里面，只要豬一哼哼，立刻就會有提著糞叉的大漢出來巡視。可想而知花錢的時候，那錢的味道！長安城東西兩市，充斥著濃濃的銅臭味道。

    現在只要將錢存在錢莊里面，每個月就會有利息。這簡直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還是純牛肉餡的。再加上有了皇家的保證，不管的大戶人家還是小康之家，還不瘋了一樣的把錢財存進去？

    可想而知，發展若干年之后錢莊將會成為怎樣的龐然大物。

    李道彥瞇起了眼睛，還是老爹眼光犀利獨到。硬是要在這生意上插一腳，現在在家也有了一成的股份。按照云浩的描繪，這一成的股份幾乎就可以讓家里長盛不衰。

    新奇的方式很有趣，折沖都尉們看著軍卒們“吭哧”“吭哧”的往家里扛錢，眼珠子都要紅了。下一次若是聽到楚國公出征，說什么都要跟著去。即便戰死也值了，戰死一人得錢百貫。這一身肉拆散了在西市上賣，也賣不到這個價錢。

    隊伍進了臨潼境內，情況就發生了改變。李道彥和李承乾驚奇的發現，劉大的帳篷前依然人聲鼎沸。卻沒有人從馬車上領錢，而是將自己手里的紙片片，換成一個大紅封皮的本本。盡管不認識上面的數目字，但一個個臉上都帶著笑。難道說，這就開始存錢了？

    “小規模的存取業務，在臨潼早已有了。他們的家里都有存款，所以知道怎樣讓自己的利益最大化。”云浩笑著對李承乾和李道彥說道。

    “你家的莊戶，也比別人家的聰明些。難道說真的近朱者赤？”李道彥看著這驚奇的一幕，有些好奇的問道。

    “你來云家的次數不少，也沒見你赤了。閑話少說，老子要回家了。陛下那里，就勞煩你們去問安。”云浩無奈的擺了擺手，就下了馬車。踏上自己熟悉的土地，疲累的感覺潮水一樣涌上來。

    也不知道怎么了，不管在外面有多么的累似乎都能堅持。可到了家里，所有的疲倦似乎都冒了出來。現在云浩不想別的，就是想念家里的那座巨大的澡堂子。舒舒服服的泡一個熱水澡，然后在老婆的陪伴下睡覺，這才是人過的日子。

    李承乾和李道彥爺倆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無奈。大軍凱旋這是多大的榮耀，云浩卻只能避而不見。所有人都知道，云家這是要蟄伏。封無可封的云家不想成為皇家猜忌的對象，云浩這是以另外一種方式告訴偉大的天可汗，自己就想回家種地。

    立下如此戰功，還能刻意保持低調的人不多。李靖那種謹慎的人，也在朱雀大街上游街一次，享受著大唐臣民的歡呼。

    “這個人是上天賜給我李家的！”看了一眼云浩的背影，李承乾悠悠的說了一句。

    云浩不要戰功，李二自然也就忘記了這件事情。現在再給云家賜爵，或者是更大的封賞。那就不是封賞，而是捧殺。

    不封老子，不代表不封賞老娘。趙氏成為了韓國夫人，一品誥命。還兜著尿布的云三寶，成為了大唐的果毅校尉。雖然只是一個從七品的武官，但很多人都在為了這一官職奮力砍人。自然也有很多人，倒在了沖擊這一職位的路上。即便是受封，也只能是死后追授。

    云家二少爺不用這么辛苦，穿開襠褲的年紀就已經是大唐軍官，還是有俸祿拿的那種。

    太子殿下得勝還朝，這自然是要大大的宣揚。禮部的官員好像一頭頭受驚的驢子，被攆得滿長安跑。

    一路的星散，回到長安的時候。只剩下左武衛常備兵卒五千人，這五千人是常備兵。需要回到在長安的軍營里面，直到輪換他們的軍卒進駐，才能打包回家。自然，他們的賞賜也會優厚一些。回到家里，還可以免除三年的徭役。不過這一次打了勝仗，免除五年徭役也是有可能的。

    大軍回歸自然會有儀仗，剛剛走過灞橋，就看見對面的有百十人載歌載舞的過來，有牽著羊的，有挑著酒的，還有在笸籮里裝滿瓜果梨桃以及大棗的，這些東西只能看看，吃不得，都是蠟捏的，跳舞的全都是長袖宮娥，一組二十四人，共五組，這種禮節只比李二凱旋低一個檔次。

    牽羊的是宮里的一位太常，這家伙一刀子就把羊捅死了，找了一個玉杯接流出來的血，然后就把手指探進玉杯沾了點羊血，就在李承乾的臉上開始涂抹，雖然只是淡淡的兩筆，李承乾還是聞到了羊的膻氣。

    李道彥就比較倒霉，他現在的職位是中書令。所以只能走文官橋，檔次就比李承乾差了好多。不過這家伙也是一臉的得意，這一次的軍功也有他一份兒。如果能將自己腦袋上的郡王換成親王，那就再好不過了。

    李承乾這邊唱的是出車，文官橋那面唱的是折楊柳，宮女身上的衣衫也比李承乾這邊宮女要少得多，兩條白花花的膀子就露在外面，搞得李承乾身邊的太子六率都沒心思看自己這邊的歌舞。

    這一回是拜將出征，所以回來之后要先去皇家的廟宇戒齋，沐浴三天，向皇天后土報告自己自己的戰績之后才輪到皇帝親問。

    負責引導李承乾進祖廟的是李神通，老家伙一臉的嚴肅，輕咳一聲就大聲喝道：“大軍出征可曾取勝？”

    “萬勝，萬勝，萬勝！”李承乾雞鳴一般的嗓音，在大殿里面回蕩。

    “既如此，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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