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結下的仇恨，只能用鮮血才能償還。云浩認為這句話說得非常對，既然你們祖宗欠下了血債，那就只能由你們來承擔。

    城內的蠻族青壯看到自己的至親家人，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遭受苦難。憤怒的情緒自然免不了，想高慧真請戰卻被否決。腦袋還被高慧真砍下來好幾顆，蠻族雖然叫做蠻族。但腦子還算是好使，知道在安市城里面高內訌沒有前途。

    在一個月明星稀的夜晚，他們干掉了高麗守軍。打開了一座城門，近五萬人蜂擁而出。準備沖向唐軍的營壘，救出自己的父老親族。

    云浩看著安市城下面密密麻麻的尸體，這就是這些蠻族青壯的下場。足足有數萬人，現在都躺在泥土里面，變成一堆堆逐漸腐爛的肉。

    幾乎沒人能夠越過那兩道又深又寬的壕溝，數萬架弩弓不斷的攢射。箭矢甚至比雨點兒都要密集，鋒利的箭矢組成了一道尖銳金屬組成的墻壁。只要撞到這座墻壁的人，都會渾身插滿箭矢，好像是一只刺猬。

    沖到壕溝前面的人是絕望的，因為云浩挖的壕溝有些不同。挖出來所有的泥土都扔到一邊，這直接早就了一座五六丈高的土山。他們的戰馬沒有翅膀，馬的力量沒辦法垮過去。

    既然跨不過去，那就只有死。騎射跟弩箭射擊完全是兩碼事，前者需要長時間不間斷的鍛煉。后者，只需要瞄準之后扣動扳機。前者需要騎乘在戰馬上，后者只需要匍匐在土山后面，鬼鬼祟祟的發射。

    不公平的競爭造成了不公平的戰果，唐軍只有零星的損失。而蠻族的騎兵幾乎傷亡殆盡！

    前進不成，后退也不成。因為高慧真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時間，就關閉了打開的城門。城墻上站滿了高麗軍卒，只要那些蠻族騎兵在射程范圍之內，就開始精準射擊。要知道，高麗人也是有八牛弩的，只不過比唐軍的八牛弩要笨重一些罷了。

    很少的傷亡，安市城里面的敵軍就少了三分之一。或許高慧真也想著，要純凈一下守城的隊伍。畢竟，這些彪悍蠻族也是要吃飯的。安市城里的存糧就這么多，萬一唐人不打算在冬天之前撤走，自己也能多挺幾天。在內心里面，高慧真還是最最信任自己的族人。

    鋪天蓋地的烏鴉落在兩軍中間的空地上，小巧一些的老鼠和狐貍，也在不斷的吃著饕餮盛宴。野狼無奈的在遠處嚎叫，他們聞到了血腥的味道，卻不然越過大軍去享受大餐。

    更大的猛禽來了，云浩發誓這是他在大唐的土地上第一次見到禿鷲這東西。光禿禿的腦袋，兇惡殘忍的眼神兒。落到地上，就用剃刀一般的喙啄開死人的肚子掏內臟吃。

    在一片歡騰的進餐聲中，伴隨著蠻族無盡的哀嚎。那些被唐軍抓來的人，無助的唱起了歌，凄婉絕倫頗似野獸的哀鳴。

    這一幕似乎見過，八千漢女被胡人掠去。旦則奸淫晝則烹食，剩余之人推入易水之中，尸骸使易水為之淤塞。

    石虎降城陷壘，不復斷別善惡，坑斬士女，鮮有遺類。

    石勒追及于苦縣寧平城，將軍錢端出兵距勒，戰死，軍潰。勒命焚越柩曰：此人亂天下，吾為天下報之，故燒其骨以告天地。，于是數十萬眾，勒以騎圍而射之，相踐如山，王公士庶死者十余萬，王彌弟璋焚其余眾，并食之。

    胡人在華夏制造的慘禍，簡直是罄竹難書。

    云浩一點兒都不同情這些蠻族的子孫，因為數百年前也有這樣一群漢人在哀鳴。可他們等來的，卻是蠻族的宰殺烹食。

    悲痛也罷！苦難也罷！活還是要干，蠻族人就在親人的尸臭中勞作。直到他們也變成一具尸體，被拋棄在亂葬崗。人終究是人，畜生終究是畜生。無論多么恨這些蠻族，唐人還是不會吃他們的肉。因為人有底線！

    李二自然可以無視云浩的殺戮，作為有胡人血統的皇帝。利益才是他最關心的事情，在他看來如此小的代價干掉了對方三分之一的守軍，這算是大勝。云浩在關中的封地，又往外擴了五十里。

    皮鞭和橫刀的威力很大，在這兩樣東西的威脅下。三道寬大的壕溝圍繞著安市城，在壕溝聯通的那天。云浩進行的大肆的慶祝，然后就將剩余的五萬多民夫驅趕到安市城下，和那些腐爛的尸體為伍。

    一場傾盆大雨，將十丈寬三丈深的壕溝變成了三條護城河。殘存的胡人就在大雨里面哀嚎，就跟苦縣的那些漢民一樣。有些人絕望的想游過護城河，卻總是被鐵矛或者其他東西掛住，最后成為一具腫脹的浮尸。

    高慧真咬牙切齒，這些都是高麗統治下的子民。很多頭人都是他最忠實的走狗，可現在他也只能看著這些人在城墻之下哀嚎。他們的人有很多都死在自己手上，絕對不能將這些定時炸彈放進安市城。況且，安市城也沒那么多的糧食養活他們。

    吃慣了人肉的老鼠和狐貍已經不怕人了，紅著眼睛的老鼠已經敢攻擊活人。夜晚的時候，它們從洞里面鉆出來。襲擊那些虛弱的人，卻不料想。那些人雖然虛弱，卻更加的饑餓。那些倒霉的老鼠只是咬了人一口，還沒等啃下血肉。就已經被人抓起，然后連皮帶骨的塞進嘴里。

    唐軍后撤到三道壕溝的外面五里遠的地方，不是不想防守壕溝。而是那里實在太臭了，濃烈的尸臭甚至讓烏鴉厭惡。云浩很怕自己的軍隊沾染上瘟疫，大雨過后到處都是腫脹的尸體。偶爾有靠近的斥候，還能夠聽到人肚子爆炸的聲音。

    虛弱的人只能在安市城下等死，強壯一些的游過壕溝，然后爬過山一樣的土堆。然后，被唐軍游騎一箭射殺，然后扔進壕溝里面，那里已經成了老鼠的海洋。

    老辣的高慧真當然知道唐人在等什么，這些天總是有海東青從安市城里面飛出來。這是一種飛得很快的猛禽，高麗人不知道從哪里得到馴養方式。雖然大唐有飛艇，但飛艇的靈活跟速度，完全不是海東青的對手。

    雖然不是海東青的對手，但飛艇還是察覺到了高麗人正在度過鴨綠江水。甚至以持續不斷的空襲，給高麗人造成了很大麻煩和傷亡。但高麗人依然在過河！

    云浩叫停了轟炸，雖然這種方式很有效。但云浩還是害怕出了洞的狐貍，又會鉆回到洞里面去。據說這一次淵蓋蘇文組織了二十萬敢死之士，估計這是高麗最后一支大軍了吧。一定不能讓這只軍隊活著回到高麗去，一個元氣大傷的高麗，才能對帝國的遼東無害。

    既然不能轟炸，那就只好偵查。沒兩個時辰，輪換回來的飛艇就會將高麗人最新的位置帶給云浩。繁忙的校尉軍官，就會在沙盤上標注下他們的位置。這些都是書院畢業的學生，李二對他們很優待。只要肯進入軍隊，就會有校尉的頭銜。

    依靠著他們，云浩組成了自己高效的參謀部。他們的領導人，就是胖得跟豬一樣的凌敬。

    凌敬很喜歡這份新工作，相對于錢莊和造船廠。他認為這才是他該干的事情！

    “敵軍會在明天到達建安城，距離這里大概一百五十里左右。按照您的命令，我們沒有攻擊建安城。建安城四周都是山地，便于步兵設伏易守難攻。我想，高麗人會將大本營建立在建安城。”

    李二親自來參加的作戰會議，凌敬正在賣力的講解。

    “我的想法是，我軍以一部留守安市城。其余人馬正面進軍建安城，另派有力騎兵轉進恒仁。從側面，斷絕敵軍回歸鴨綠江之路。遼東水師可進入鴨綠江，切斷敵軍歸路。待正面擊潰敵軍之后，各路人馬齊發，可確保這支高麗援軍有來無回。”凌敬指著沙盤侃侃而談，當年劉武周手下那個首席幕僚王者歸來。

    “你也說，建安多山。難道你能料敵先機？”李二看著凌敬，似笑非笑的說道。

    “我軍除了有斥候之外，更多的是有飛艇相助。這讓我軍可以非常準確的探知敵軍的位置，小股敵軍根本不足慮。大股敵軍絕難逃過斥候和飛艇的監視，所以我軍可以放心前進。”凌敬好整以暇的說道。

    “有道理，不過你確定我軍可以迅速擊潰敵軍。萬一高慧真沖出來，那咱們可要被兩面夾擊。空談誤國，最后可是要搭上身家性命的。”長孫順德陰陽怪氣的說道。

    “我左武衛為先鋒，擊潰敵軍沒有任何問題。薛國公不信的話，咱們可以打個賭如何？”云浩看著長孫順德，淡定的說道。

    長孫順德橫了云浩一眼，云浩是大唐出了名的逢賭必贏。自己跟他打賭沒少吃虧，同樣的錯誤長孫順德絕對不會再犯。

    “如此人才，屈居于家奴可惜了。凌敬，你愿意入朝為官么？”李二很感興趣的看著凌敬。

    云浩撇了撇嘴，李二就是個強盜。看不得別人家里有好東西，尤其是人才這東西必須搶到手里才會罷休。

    “啟奏陛下，凌敬生是大唐人死是大唐鬼，在何時何地都在位陛下效力，又何必入朝為官！”

    “哈哈哈！聰明人就是聰明人，連拒絕的話都說得這樣漂亮。”李二哈哈大笑兩聲，在一片英明的馬屁聲中，完成了自己給自己找臺階的整個過程。

    “這個計劃還是可行的，安市城的壕溝修建得比當年的洛陽還要堅固。高慧真就算是有通天之能，也休想闖出來。薛國公，圍困建安城的事情就交給你了。”李二扭頭看了一眼長孫順德，既然跟云浩尿不到一個壺里面去，干脆分開。一個負責打擊淵蓋蘇文的援軍，一個留守安市城看住里面的高慧真。

    “諾！”長孫順德躬身應諾。雖然領了一個閑差，但也總好過無所事事的要強。

    “明日諸位愛卿就跟著朕去會會那淵蓋蘇文，看看他到底憑什么跟朕叫囂。”

    “諾！”群臣轟然應諾！

    看著群臣俯首，恍惚中李二好像回到了當年的洛陽城下。當年就是在洛陽城下，他大破竇建德。然后又將王世充甕中捉鱉，成就了蓋世奇功！他也因為那場戰役，被封為天策上將建天策上將府，從此便有了與李建成分庭抗禮的資本。

    以至于走到今天，位登九五成就了一世霸業。一切都源于那次戰役，這一次與那一次是多么的像。

    凌晨的時候，牛進達帶領著三萬騎兵鉆進了深山里面。他要繞路去恒仁，阻斷高麗人向西北的潰逃之路。在淵蓋蘇文不毫無察覺的時候，大唐軍隊已經向他張開了一張巨大的網。

    “公爺！撈軍功的差事可都讓人搶了去，咱們只能光在這里聞尸臭看尸體？”部將馬林有些不滿的道。長孫順德的部下紛紛表達自己的不滿，一時間大帳里面吵得像是菜市場！

    軍人的升遷靠得就是軍功，現在立功的機會被別人搶了去，誰會愿意。

    “閉嘴！”長孫順德惱怒的一派桌子，底下的裨將們都不敢再說話。長孫順德的肚子里面也是一肚子的火，這件事情是李二決定的。沒人敢更改李二的決定！這腔邪火除了向部將們發，還能向誰發。

    “都給老子聽好了，各守崗位。如果讓高麗人跑出來，到時候你們哭都找不到墳頭。滾，都給老子滾！”說完，長孫順德就將部將們都轟出去。他實在不想讓手下人，知道他的囧境。

    部將們見到大帥發怒，只好退了出去。心里的埋怨不敢說出來，長孫順德畢竟是薛國公，皇后的親族叔。

    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家里的老管事走過來，給長孫順德倒了一杯茶。

    “家主，不必憂傷。咱們只要這么辦，保管云浩那小子在陛下面前出丑。”老管事小聲在長孫順德耳朵邊嘟囔了兩句，臉上帶著神秘莫測的微笑。

    “這……能行么？搞不好是會被殺頭的！”長孫順德聽過之后，吃驚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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