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殿下！”李泰出了太極宮上了自己的馬車，就見到岑文本坐在自己的馬車里面。

    “老師！急死孤了，母后病情嚴重又得不到您的指點。學生正想回府把您接過來！”李泰看到岑文本急切的道。

    “這斷時間老夫就隨侍在魏王身邊，現在宮中情形如何，太子如何說法？”魏王府的人進不了太極宮，岑文本快要急死了。這一天他都像穿行在迷霧當中的羔羊，渾身上下每一根神經都是緊繃的。不斷想著事情各種各樣的變化，人在迷茫的時候很怪，總是會將事情想到最壞的結果去。現在看到了李泰，他的心才算放下一點兒。

    這輩子的心血，家族的前程都放在這個學生身上。如果李泰有什么閃失，他岑家也就算是完了。

    “太子想要父皇降旨大赦天下，母后不同意，最后父皇也沒有同意。”李泰急忙將兩儀殿發生的事情，跟岑文本講述了一遍。

    “慢！慢！慢！你說太子請求大赦天下，為皇后祈福？”岑文本忽然打斷了李泰的敘述問道。

    “正是！老師，您！”李泰不明白岑文本在這里面嗅到了什么味道，反正因為這道條陳李二對李承乾很是嘉許。

    “哈哈哈！一定是褚遂良那老兒的主意，太子太不會想出這樣的主意來。不過很好，老狐貍也有糊涂的時候。魏王，咱們的機會來了。”岑文本的眼睛忽然間亮了起來。

    “老師，您的意思是！”李泰不明白，這是什么機會。

    “立刻聯絡朝中官員，上書支持太子的奏陳，大赦天下為皇后娘娘祈福。”岑文本面帶微笑的說道。

    “支持他？”李泰有些懵逼，雙方勢成水火為毛要支持他李承乾。

    “對！不但要支持他，還要將訊息透露給房玄齡他們，讓房玄齡，長孫無忌都上書。”

    “這！這怕是不容易吧，咱們還指使不動那些老家伙。”李泰面有難色的道。那些五六品的小官兒還容易控制，可房玄齡，長孫無忌這幫老王八蛋。一個個都成精了，想讓他們輕易表態，這怎么可能？

    “會的！他們都會的！魏王想想看，這是為皇后祈福的事情。而陛下與皇后伉儷情深，這是順著陛下心思的事情，你想想誰會這么不開眼反對？都在朝廷混了這么多年，都懂得這里的道理。”岑文本篤定的說道。

    “也對！可咱們為什么要幫東宮，這不是為別人做嫁衣？”

    “我的殿下！儲君之所以叫做儲君，那是因為他是未來的皇帝。您想想，未來的皇帝一呼百應，現在的皇帝會怎么想？太子殿下今天說完的話，明天滿朝文武都共同上表贊同。如果殿下是陛下的話，那心里！呵呵呵！”岑文本笑得像是只偷吃了肥雞的狐貍。

    “對呀！父皇一定會忌憚太子勢力太大，到那個時候咱們只要搞出一點兒事情來，就是父皇借機削弱太子之時。”

    “王爺終于想明白了！陛下正值春秋鼎盛之時，最忌憚的就是禍起蕭墻。別忘了，陛下這個天下是怎么得來的。太子想要過這一關，嘿嘿！就算有八十個閨女，都不管用。”

    “呵呵呵！”想到李承乾即將吃癟，李泰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對了，晉王在干什么？”岑文本對這位小小年紀的晉王，還是保持著足夠的警惕。

    “小稚奴啊！他在兩儀殿侍奉著母后，母后說他年紀小，害怕將病癥過給他，所以將他干了出來。這會兒應該還在兩儀殿！”李泰對這位臣服于自己的小弟弟，還算是親切。不管怎么說，能有一位親王助力還是不錯的。

    “哦！”岑文本眉頭動了一下，拍了拍額頭。“老夫為何沒有想到！”

    “怎么了老師？”李泰有些疑惑的看著岑文本，不知道老師這是怎么了？

    “殿下不要回府，快去兩儀殿如晉王一般嘗藥試膳。陛下與皇后娘娘伉儷情深，今夜必然還會去兩儀殿。到時候看到殿下在兩儀殿侍奉，一定會肯定殿下的仁孝。沒想到，老夫混了一輩子，居然還不如一個少年郎。”岑文本急切的說道。

    “知道了，停車！回宮里面去！”李泰一聲吩咐，馬車立刻調轉車頭重新回到皇宮門口。

    李泰在向岑文本請教，同樣李承乾也在向褚遂良請教。今天這么好的一道條陳，居然讓老娘給拒絕了。不過看樣子，好像老爹似乎比較滿意。在李承乾看起來，老娘滿意不滿意不太重要，老爹的態度才是重要的。畢竟都是快死的人了，未來還是老爹說了算。

    “皇后娘娘拒絕了！”褚遂良聽到長孫拒絕大赦天下之后，點了點頭。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畢竟長孫一向以賢后自稱。為了她大赦天下這種事情，她是一定會拒絕的。

    “父皇很歡喜，青雀在旁邊一句話沒插上。”

    “嗯！這樣就好，明天找幾個言官向陛下進言一下。成就成，不成就算了。現在起殿下一定要跟隨在陛下身邊，你要做到一個長子的責任。讓陛下看到你是一個關心他的孝順兒子，大唐以孝道立國，這一點很重要。史官會將此事寫入起居注當中，老臣再找些弘文館的儒生宣揚一下。讓大唐的臣民都知道，太子是如何恪守孝道。”

    作為一個太子，好名聲還是必要的。褚遂良準備好好找幾個筆桿子，將李承乾為母請命的事情好好寫寫，然后發表在微信上面。

    “對了！晉王在干什么？”褚遂良忽然想到了李治，趕忙問道。

    “雉奴還能干什么，在兩儀殿里面獻殷勤還被母后趕了出來。這混蛋只能跟著李泰的屁股轉，青眉皂眼的不用管他。”李承乾擺了擺手，對這個九弟絲毫不放在心上。

    褚遂良想了想，點了點頭。皇位只可能在年長皇子中產生，雖然李治也是嫡子但年紀上沒有優勢。現在看起來，吳王李恪似乎沒什么野心。剩下的庶出皇子根本沒可能，東宮的主要對手還是魏王。沒必要將精力浪費在無意義的地方上！

    “殿下這就去太極殿值守，記住！一定要給陛下留下一個好兒子的印象！”

    “知道了老師！”李承乾對著褚遂良躬身一禮，匆匆吃了些東西換了衣服帶著幾名隨從去了太極殿。

    “陛下！太子殿下在殿外候著，說是擔心陛下的龍體。”偌大的太極殿現在靜悄悄的，偶爾燭山會發出一兩聲“噼啪”響。宮人內侍們全都小心值宿，很怕自己不小心驚擾了李二，引來殺身之禍。

    “知道了，既然來了就在殿外候著吧。”李二看著奏章眼皮都沒抬一下。

    越看奏章上面的字就越模糊，越看心里面越煩躁。長孫的病情嚴重，可奏章又不能不看。正值冬季，各部擬的績優官員名單需要酌情提拔。軍中的有功將士需要褒獎，全大唐都忙碌了一年，年終歲尾的事情最是多。可李二心里想著長孫，哪里看得下去。

    朱筆一丟，案幾上頓時墨汁淋漓。

    “走，去兩儀殿！”李二一聲吩咐，趙江連忙將大氅拿來給李二披上。也不坐步攆，李二步行便來到了兩儀殿。門口的李承乾看到老爹下午才去過兩儀殿，現在居然又去。連忙小尾巴一樣的跟在后面，李泰這個時候居然不在，活該沒能在老爹面前露臉。

    李二看到李承乾，只是鼻子里面“嗯”了一聲，腳步沒有絲毫停頓。

    走到兩儀殿門口，正看到李泰在門前。

    “青雀？”李承乾看到李泰有些詫異，沒想到李泰居然會在兩儀殿門前，而不是在太極殿門前等著老爹。

    “父皇！”李泰看到李二走過來，趕忙上前施禮。心里暗叫一聲倒霉，就是出恭這么一會兒的工夫，就沒讓老爹看到自己扮演好兒子。

    “嗯！青雀，你母親的病怎么樣了？”李二看到李泰能在兩儀殿門前侍候，贊許的點了點頭。

    “回父皇的話！母親在您走后睡了一會兒，這會兒剛好醒轉過來。”

    “哦，隨朕進去看看！”李二說完，當先走進了兩儀殿。

    兩儀殿中的燭火有些暗淡，崇尚節儉的長孫從來不讓人將燭山全部點燃。當然，這也和張妙柯說幽暗會有朦朧的美有關。

    “這都什么時候了，還這樣節儉。點燃燭山，讓這里亮堂一些。”李二看到幽暗的兩儀殿，立刻向執宿的宮人吼道。宮人立刻屁股中箭一樣去點燃燭山，暴躁下的龍是不可理喻的。明明上個月，還夸贊長孫勤儉來著。

    燭山很快被點燃，兩儀殿頓時亮堂起來。長孫看到李二來了，掙扎著想坐起來。可一陣劇烈的咳嗦，讓她魚一樣在床榻上抖動個不停。好像要將肺咳出來之后，長孫面色潮紅趴在床榻邊沿。大口大口的嘔吐起來，剛剛吃下去的稀飯合著一塊塊濃痰被吐出來。李治一手捧著痰盂，另外一只手不斷拍打母親的后背，讓母親能夠吐得舒服一些。

    李承乾和李泰，好像同時被施了定身術，站在殿中間邁不開腿。

    李二一個健步沖過去，扶住長孫的胳膊想將長孫扶著躺下。

    “父皇！母后還沒有凈口，若是這樣躺下或許會加重病情的。”李治手里捧著一碗清水提醒道。

    “哦！”李二有些不好意思，李治已經將清水遞到長孫唇邊。長孫喝了一口凈了口，在李二的攙扶下無力的躺在榻上。瀑布一般的長發蓋住了臉，病痛將母儀天下的長孫，活脫脫的折磨成一個女鬼。

    “觀音婢！”李二眼眶已經濕了，身為這個世界上權利最大的男人，居然救不了自己心愛的女人。這一刻，李二覺得自己很沒用很失敗。

    “父皇！別讓母后說話，楚公說讓母親盡量保持體力。您喂母后點兒蜂蜜水，里面加了薄荷和冰片，會讓母親舒服一點兒。”李治雙手奉上一碗蜂蜜水遞給李二。

    李二看了一眼李治，手在李治腦袋上拍了拍。然后伸手接過木碗，用木勺舀起里面的蜂蜜水喂給長孫。

    剛剛那一陣劇烈的咳嗦，幾乎抽干了長孫的體力。經歷了嘔吐之后，長孫幾近于虛脫。現在想跟李二說話也是妄想！

    木勺喂到了長孫的唇邊，長孫艱難的張開了嘴唇。高燒使得她的意識有些模糊，可她還是看清楚了俯身給自己喂水的李二。鼻翼不斷的聳動，眼睛里面好像有好多小星星。一眨眼，淚水立刻就涌了出來。順著光滑的臉頰，一下子就落到了枕邊。

    “觀音婢不要哭，朕會找最好的醫生治好你。朕是天子，相信朕，朕一定會做到。”李二的手有些顫抖，蜂蜜水灑出來一些。李治趕忙拿棉布擦拭干凈，順手接過宮人手里的冰毛巾放在了長孫的額頭。

    李二用最大的克制力，保持自己的手不抖。可不知道為什么，他越用力控制他的手就越發的抖。一碗蜂蜜水喂下去，倒是灑出來一大半。

    “啪！”李二轉過身猛的將木碗摜在地上，支離破碎的木碗摔出去老遠。嚇得李承乾和李泰渾身打了個激靈！李承乾腿腳不好，躲閃不及被碎片打中卻不敢喊疼。

    “放榜！不，在報紙上刊登出來。就說朕說的，只要能夠醫好皇后的病。賞萬金，封萬戶侯！”李二紅著眼睛瞪著自己的兩個兒子，嘴里發出龍吟般的咆哮。

    李承乾和李泰覺得腿肚子轉筋，對視一眼立刻就消失了。老爹要發瘋，這時候還是離遠點兒，小命比較重要一些。

    “父皇！兒子沒用，只能在這里侍奉母親。”李治昂著頭看著狂暴的李二，有些歉疚的說道。

    “你很好！雉奴，你很好。比你的那些個哥哥們都好！”李二摟著李治，回身看到躺在榻上的長孫。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落！

    “觀音婢！我們的雉奴很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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