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有個兇悍一點兒的老婆算不得大事,關(guān)起門來鉆床底下,不出來就不出來的硬氣,其實每個男人都有。云浩知道這樣一個老婆的價值,云家孤兒寡母。又是異鄉(xiāng)人,能在晉陽城里立足不容易。既然男人只有八歲,那女人也只能頂起多半邊天來。更何況,這女人就是晉陽城里的地頭蛇。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的是黑道。野火燒不盡,春風(fēng)吹又生,的也是黑道。這種伴隨著人類進(jìn)步而成長的組織,無論在東方和西方都廣泛存在。或者有人的地方,就會有兩種秩序。一種是法律,另一種就是地下秩序。
滾地龍死了,鉆山豹殘了。可還是有很多人,想給滾地龍報仇。其實這些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不知道究竟哪些人想給滾地龍報仇雪恨。可能是茶攤上的老伯,也可能是蹲在街角的半大子。胳膊上刺一個花一個字的未必是黑道分子,和藹善良的百姓也可能是披著羊皮的狼。
云浩就曾經(jīng)看到過滿身刺青的家伙給老年人讓座,戴著眼鏡斯斯文文的家伙張嘴就罵街。見過洗頭房里賣身的失足女,因為她有一個癱瘓的丈夫。也見過跟人開房的良家少婦,因為她有一顆愛慕虛榮的心。
坐在馬車上,晃晃悠悠腦子里就開始胡思亂想。家里有一只兇悍的母老虎,為了活的久一點云浩決定跟著囡囡和吳家阿婆下鄉(xiāng),去看看屬于自己的那份土地。話李淵將地轉(zhuǎn)給他的時候,只是和柴紹走馬觀花的看了一遍。
李家……哦不!現(xiàn)在叫做云家莊,距離晉陽并不遠(yuǎn)。只有大概十幾里路的樣子,馬車一會兒就將云浩和囡囡祖孫帶到了莊子上。
原這是李家巨大莊園的一部分,這五戶佃農(nóng)就是負(fù)責(zé)耕種附近這幾百畝地。所以,自然而然的形成了一個村落!
莊子很,五戶人家五座院子。拱衛(wèi)著中間一座最大的院子,那里原是李家的別院。用來夏季避暑,三進(jìn)三重的院子李淵眼皮都不眨就送給了云浩。
貧窮似乎是原罪,跗骨之蛆一樣的纏繞著漢民族。五胡亂華以來,整個華夏北方遭受了嚴(yán)重破壞。大隋建立不過短短的時日,土里刨食的莊戶遠(yuǎn)沒有恢復(fù)元氣。
漢民族似乎與土結(jié)下了不解之緣,修筑城墻用土。蓋房子,當(dāng)然也用土。清一色的土坯房,房頂上蓋著厚厚的草。山墻上開個窟窿,就算是窗戶。陽光下遠(yuǎn)遠(yuǎn)的看去,金黃色一片,倒是很耐看。不過想想即將到來的嚴(yán)冬,云浩心底就開始發(fā)沉。住在這種房子里,真的是取暖基靠抖。
家主前來巡查,作為莊戶頭子,劉老六早早的就帶著幾家男人等候在莊子路口。兩旁的樹木已經(jīng)開始落葉,枯黃的樹葉隨著已經(jīng)開始涼下來的風(fēng)漫天飛舞。云浩覺得,這場景可以請張藝謀來拍電影。
一大排男人對著一個孩子點頭哈腰,這不是電影里的傳奇。而是真真正正發(fā)生在眼前,等級森嚴(yán)的封建社會。土地所有者對佃戶來就是天,對于這些佃戶來,云浩客串了老天爺?shù)慕巧?br />
“家主,怎么有工夫來鄉(xiāng)下住。”劉老六不明白,暖和的城里不待,為毛要來這鄉(xiāng)下喝風(fēng)。高大的城墻,不但能夠阻擋突厥人的鐵騎。同樣也可以阻擋寒風(fēng)的侵襲,冬天待在城里,可比待在荒郊野地的莊子上舒服多了。
“城里待著沒事兒,過來走走,看看鄉(xiāng)下的風(fēng)光。”云浩大人似的下了馬車,昂頭挺胸站在劉老六面前。
哦!吃飽了撐的!
這是劉老六的心里話,當(dāng)然,這種殺千刀的心思他不敢出來。云浩不能殺他千刀,加租還是可以的。對于莊戶來,沒有比家租更讓人害怕的噩耗了。
李淵送給云浩的青磚瓦房矗立在五座茅草院落中間非常高端大氣上檔次!三進(jìn)三重的院子,地面上都鋪著鵝卵石。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不知道這玩意走起路來咯腳?
院子里沒有仆役,平日里就只能是莊戶們在打掃。昨天接了張妙柯的話,整座院落被打掃得很干凈。
廳里有椅子,看樣式就知道是云家木匠的手藝。漆皮泛著亮光,一看就是新產(chǎn)品。
“坐,都坐!莊子里的收成怎么樣啊!”云浩一句話可算是坑苦了有資格坐的老家伙們。
劉老六臉上帶著笑,屁股邊搭在椅子上練習(xí)騎馬蹲襠式。旁邊那位更慘,不過堅持了一會兒,就有一種三花聚頂五氣朝元的境界。
“回主家的話,咱們莊子上一共二百畝土地。由咱們五戶人家共同耕種,你看看這家里頭都有五六個棒伙子。加起來,也有三四十人。加上婦孺,其實也有一百號人嘞。去年的租子留守府收了六成,剩下的四成大家湊合一下,對付過一年倒也能成。只盼著來年風(fēng)調(diào)雨順,能給莊子上帶來好收成。”
二百畝地養(yǎng)活近百人,人均合兩畝地多一點兒。李淵這個黑了心的家伙,居然要收六成的租子。魯迅先生,翻開中國歷史他只看到吃人兩個字。現(xiàn)在云浩算是明白了,這真他娘的是在吃人。
“只剩下四成,你們怎么夠吃。為什么不多開墾一些荒地?難道,這周邊的地都有了主?”云浩有些不解的問道。
“回主家的話!唐國公府里收六成已經(jīng)算是厚道的了,聽皇莊上要收七成嘞!您是貴人,有所不知。這地不能年年種,人力有窮盡時,這地力也是一樣。每隔三年,就得讓地緩一年歇歇地力。
這莊子周遭的土地,倒也不都是有主的。可無主的地都離城遠(yuǎn),萬一突厥人殺來了。根來不及逃到城里去,其實咱們的莊子已經(jīng)算是遠(yuǎn)的了。出了晉陽城五十里,沒人敢種地。就算是種了,也會被突厥人搶了去。辛苦耕作一年,到頭來顆粒無收不,還有性命之憂。”劉老六似乎到了傷心處,著著,眼淚都快下來。
幾個人正在屋子里話,忽然一個男孩兒跑了進(jìn)來。大聲喊著:“不好了,不好了。地火!地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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