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綾眨了眨大眼睛。
能安全的回家不好嗎？為什么把自己弄得這么累，陸綾是這么想的。
“……”有人會討厭說實話的可愛女孩子嗎？至少李忘生不討厭。
雖然不討厭，不過對于陸綾這種過度誠實的懶惰，他很無奈就是了。
“不行……嗎？”女孩子聲音弱了不少。
“當然不行。”李忘生一狠心，直接拒絕了她。
“那怎么辦，我哪也去不了啊……”陸綾扁了扁嘴，還師叔呢，一點都不心疼她。
“最好不要跟著我，讓你進來，她們應該有自己的想法。”李忘生思考著。
陸綾有這么一只靈族當做保鏢，安全問題照理說是不應該有問題的，可是看她這個差點被人殺掉的樣子……
說不需要歷練李忘生都不信，他到現在都不知道陸綾是怎么受傷的。
可他絕對不能一直跟在陸綾身邊，在他的結界內是絕對起不到歷練的作用的。
不過既然遇到了陸綾，他能幫還是幫一把，但是救她一命已經極限了，不能再幫助陸綾作弊了。
應該怎么辦呢……
怎么才能甩掉這個小麻煩。
半晌后，在陸綾疑惑的眼神中，李忘生攤開手，手中出現了一陰一陽兩條小魚。
趴在李忘生背上的陸綾迷糊了瞬間，緊接著眼睛一亮。
“這是？”
“陰陽之氣。”李忘生說著，命令兩條小魚纏綿在一起。
“……師叔，你這是……干什么……”陸綾臉一紅，纏著李忘生的手也松開了一些。
“干什么，救你的命。”李忘生搖搖頭。
他的陣法只能自己使用，這是已經確定的事情，陰陽二氣摻雜著魔氣這種雜物離開了他就失去了作用，但是陸綾不一樣。
而且，她的身上也有一股子浩然正氣。
是陸綾的話，說不定可以駕馭這種力量。
試試總歸是好事。
“想要？”李忘生握著手中的陰陽圖，黑白二色緩緩的旋轉，比什么玩具都要好看。
“要，想要。”陸綾伸手去抓李忘生的手，不過被對方很簡單的避過去了。
“下來，我就給你。”李忘生道，如“陸綾”所想，她換了一個性格之后，很輕易的就搞定了李忘生。
“我……”陸綾看了一眼身下的男人，又看了一眼他的手，搖擺不定。
“說好了，我下去了之后，你不能跑……”女孩子低聲道。
“……不跑。”李忘生深刻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哭笑不得，他沒見過比陸綾更加有靈氣的女孩子，也沒見過比她更黏人、更膽小的了。
見陸綾沒有動作，李忘生想了一下，以前用什么招數對付阿瑤最管用來著……
想起來了。
“我真不跑，誰跑誰是小狗。”李忘生道。
“好。”
如李忘生所想，這招對陸綾同樣效果拔群。
其實，陸綾倒是不在乎他說什么，只是想他確認一下而已，輕手輕腳的從李忘生背上下來，期間疼的嘴唇發抖也沒有叫一聲。
乖乖的坐在地上，一只手拉著李忘生的衣角。
“師叔……”
“給你。”李忘生沒有讓陸綾繼續不安下去，任由她著自己拉扯著自己的袖子，同時將陰陽魚交給陸綾。
“謝、謝謝師叔。”接過陰陽魚，陸綾道。
接著，奇怪的看著李忘生。
她想起來了，那次在落雁城她就見到過一次這樣的殘缺的太極圖，然后也有這么一個陰陽魚，巧的是，那次她也碰上了李忘生。
然后……然后就沒有了。
陸綾不愿意去想這么多東西，視線都放在手中的陰陽太極上。
兩條魚在手中游動，癢癢的……
話說她早就想說了，為什么這個師叔的太極沒有“眼睛”呢？
萬物負陰而抱陽，沖氣以為和。
陸綾還記得這句話，或許不是那么理解，但是一些皮毛還是懂的，最簡單的，太極圖應該是黑魚中有白點，白魚中有黑點才是吧，而眼前的地上的，手里的太極圖的魚都沒有“眼睛”。
她不懂，想要問，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問。
對一個老師提出自己的質疑是非常不禮貌的，這一點，她已經無數次的被秦琴教育過了。
“試著，控制它。”李忘生的聲音將陸綾從糾結中呼喚出來。
“控制？怎么控制……”陸綾有些不明白，這黑白二色只不過停在她手上而已……
“……”李忘生嘆了一口氣。
看吧。
他還記得，陸綾在第一次接觸陰陽魚的時候，完全不用別人教她怎么做，輕而易舉的就將本來沒有融合的劍圖融合在一起，并且創造出了和他的圖相比，構架穩定的多的劍圖。
從那時候開始李忘生就知道自己的圖是錯誤的，但是他和陸綾不一樣，他是被動掌握的力量，不能隨意修改已經穩定的結構，否則就會全面崩潰……在靈山這么久，他在研究的，其實就是怎么讓自己的魚在長出“眼睛”的同時，構架趨近穩定。
答案是他做不到。
這也是他對陸綾評價很高的原因。
可是，一個陸綾自己本來可以做到的事情，在他要求之后，陸綾卻陷入了迷惑……
這也是為什么，李忘生不愿意教導陸綾，而更愿意讓陸綾去自我修煉的原因所在。
他不認為自己是一個合格的教師。
“我的意思是，讓它反著旋轉起來，看看能不能做到。”李忘生聲音輕柔了許多。
因為見過陸綾將陰陽二氣玩弄于股掌之上，所以李忘生對陸綾能夠控制它有很強的信心，而陸綾也著實沒有讓他失望。
下一秒，陸綾將太極圖升到指尖，讓她逆時針緩緩旋轉。
“是這樣嗎？”
“是。”李忘生點頭：“不過，你應該可以讓它更完美，對吧。”
“什么意思？”陸綾依舊很迷惑。
“……”李忘生嘆氣，越發肯定一個天才是不需要他幫助的：“比如，讓它們……長出眼睛，可以做到嗎？”
“長出眼睛……陰陽……”陸綾點點頭。
原來師叔知道啊，她還以為自己這個師叔的圖是錯的呢。
看吧，她就說不能隨便提出質疑，這樣只會讓自己顯得更加的無知，再說了，她也不能小看這個世界的智慧。
“我試試。”陸綾閉上眼睛。
期間，李忘生死死的盯著陸綾，觀察她身上的氣。
上一次他沒有注意，這一次絕對不能錯過。
……
……
太極勾玉，陰陽之氣，
陸綾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將太極圖聚攏于手心。
重塑，必須要先拆開，這是常識。
【負陰抱陽，一陰一陽，天下萬物生于有，有生于無……】
在李忘生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他創造出來的劍圖被陸綾重新分解成為了陰陽二氣，而作為中和陰陽之氣的魔氣則是瞬間被陰氣所吞噬。
這如果是他自己來做的話，便已經失敗了，沒有魔氣，他根本不能讓陰陽重合。
繼續看著陸綾。
……
陸綾哪里知道這么多，她只是下意識的將自己不喜歡的東西剔除出去了。
魔氣……她也不認識，只是覺得厭惡。
睜開眼，看著手心兩條靈動的滑膩魚兒，陸綾一笑。
成功了。
接下來，讓他們聚起來……
回憶腦海中的東西，陸綾手指輕輕畫著圈。
【太陰對太陽，少陰對少陽，厥陰對……】
緊接著，各點對應起來，陸綾頭腦中出現了一副完全融合對稱的太極圖，和之前歪七扭八的陰陽二氣完全不同，這里只有純粹的陰與陽，沒有魔氣這種第三者。
接著陸綾睜開眼，看著手中完全融合，緩緩旋轉的黑白二色，露出開心的表情。
“師叔，是這樣對吧。”
因為高興，所以她連疼痛也少了很多。
“……”
此時，陸綾的手心一個陰陽太極緩緩旋轉著，勾起陣陣云霧。
這太極圖失去了身為陰陽魚時候的靈動與跳脫，取而代之的慢悠悠的穩重之感，比起李忘生那干巴巴的兩條陰陽魚組合起來的四不像，陸綾手心的太極圖就像是一副懸在空中的水墨畫。
雖然小，但是已經可以從中感覺到動之則分，靜之則合的意境。
而這種意境也是李忘生身上所沒有的。
“……是，做的很棒。”李忘生吐出一口濁氣。
果然，這丫頭是一個天才……
再一次見到正統的劍圖，李忘生的感悟更加多了。
她的陰陽魚有眼睛，白色云霧中有黑色墨水，漆黑水霧中也有一點煞白，就只有這么一點改變，整幅圖就都變了，更加穩重，也更加玄妙，陰守陽，陽養陰，生生不息。
而且，陸綾的劍圖中沒有魔氣，沒有雜質，在經過仔細的觀察之后，李忘生知道自己為什么總會失敗了……陸綾在剝離了他的魔氣之后，用來替代魔氣成為陰陽中間之物的不是別的，正是她獨有的浩然之氣……
所謂浩然，分開是陰陽，合上是浩然，是為剛柔并濟，并有自己的傾向。
讓蜀山為之側目的，正是那天地間的浩然正氣……
“師叔，我做錯了嗎？”見李忘生久久不語，陸綾心中有些忐忑。
在她看來，李忘生什么都會，現在是在教她怎么用太極……
“錯？不……你不會錯。”回過神來，李忘生深吸一口氣。
極致的平衡之道，這是他在圖上看到的最顯眼的東西，或許可以很好的解釋陸綾的性格……
因為自己的天賦，所以分裂了人格，這個解釋李忘生可以接受。
見師叔夸贊了自己，陸綾心里暖暖的，玩弄著手里的太極，同時心道【虛而不屈，動而愈出，多言數窮，不如守中……是什么意思呢……可惡，完全不懂。】
可以查閱道典籍，但是卻不能理解的痛苦，只有陸綾一個人明白。
“那么，我們繼續。”李忘生接下來要做的，就是讓陸綾可以離開自己的一個試驗。
“將圖放到心臟前。”
“為什么？”陸綾問了一句，發現李忘生沒理她之后，撇嘴乖乖照做了。
陰陽太極在她胸前的傷口處緩緩的旋轉著。
接著，李忘生一指點在陸綾心口，帶來劇痛的同時，他身上的氣劇烈減少著。
在李忘生看來，陸綾自己無法分解自己身上的浩然之氣，現在維持劍圖全靠的是他的力量，再過不久就會和以前一樣消散了，所以，他將自己的氣全部灌輸在陸綾心口一寸的位置，用來維持陸綾的太極圖。
陸綾則是沒有任何的感覺。
片刻后。
李忘生原地坐下，運功調息。
陸綾也終于感覺到了不對勁……
心臟，不疼了？
掀開衣服一看，傷口還在那里……
要說哪里變了……她衣服外面，一個縮小版的太極正在哪里不停的旋轉著。
“師叔？師叔……”陸綾跑到李忘生身前跪坐，興奮的看著他。
“……”李忘生無奈的睜開眼。
這丫頭真是一點不讓他省心，他耗費了所有的氣，現在需要好好回復。
“師叔，是你弄的嗎？我不疼了。”陸綾摸著自己的胸口，急切的道。
李忘生點點頭：“好了，你現在可以離開我了，劍陣我也已經收起來了，接下來三天，你自己過。”
說著，李忘生在陸綾眼皮底下就這么消失了。
明明在靈山，只是一個文魂咒就可以修復的傷口，他卻費了那么多的心力，現在需要找一個安靜的地方恢復自己的氣……
而陸綾。
他最后還是幫助陸綾作弊了。
他的陰陽魚，本質上是將陸綾放進了一個“無敵”的結界中，結界定時在陸綾離開秘境之時消散，在這期間，只要是修為不超過李忘生兩倍的攻擊，對陸綾來說都是無用的。
準確的說，那只黑熊現在就是將陸綾拍上天，她也不會傷到一根寒毛。
這樣的歷練……完全沒有任何的作用。
對于陸綾來說，最多可能就是受到一點的驚嚇……
但是李忘生沒辦法，再說了，成功的做出這個陰陽結界也是陸綾自己努力的結果。
當然……他現在想的是，終于將這個，麻煩甩掉了……雖然以后陸綾的劍術還要他教，但是能躲一天是一天。
這個男人躲起來逍遙去了。
而李忘生不知道的是，他無意間幫陸綾回到了正軌上……
云舒的本意就是讓她長長見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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