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白云帆離開，東方憐人沉默不語。
不過眼里總還是有期待的。
因為靈山……真的沒有辦法了。
陸綾昏迷的這段日子，靈山將能用的手段都用了，可是沒有任何的作用，甚至剛剛離開靈山的云舒都折返回來，但是她本身不是冰系，而且力量尖銳，無法對陸綾起到幫助。
東方憐人有些無力。
希望蜀山和東神海能夠幫助到她們。
想著，東方憐人站起身看了一眼時間。
該給小丫頭清洗身子了。
東方憐人早就燒好了熱水，將其兌成了一個舒適的溫度之后，她掀開了陸綾身上的被子。
小丫頭此時身上沒有一絲一毫的衣服，身體……已經(jīng)徹底變成了剛上山時候讓人恐懼的顏色。
白的可怕，而且冰冷刺骨。
陸綾的長相是很漂亮的……可是，現(xiàn)在任誰也不能認(rèn)出來一個月之前的她和現(xiàn)在床上的人會是同一個。
此時的陸綾說她是妖魔估計都會有人相信。
詭異的顏色，溫度……
寒氣四溢之下，一般人都無法接近陸綾，更不要說觸碰她的身體了，現(xiàn)在的陸綾會給人一種很詭異的感覺。
但是東方憐人一點異樣都沒有，熟練的將陸綾扶起來，簡單的擦拭著她的身體。
陸綾不會臟的。
冰冷的身軀也沒有水滴生存的空間，但是東方憐人依舊這么做了，她需要用水引起陸綾體內(nèi)寒氣的活躍，盡可能在不刺激陸綾身體的情況下，減小她身體的負(fù)擔(dān)。
陸綾在她的眼里不是那個有些可怕的樣子，更像是一個精致的娃娃，她小心翼翼對待著陸綾就像對待自己的孩子。
現(xiàn)在陸綾出了這種事情，戲鳳手中信件的事情，她徹底的忘到了腦后。
每天……東方憐人都在照顧陸綾。
洛寒衣偶爾也會來，不過她幫不上忙，而且每次都會哭，所以東方憐人已經(jīng)禁止洛寒衣出門了，以防她遇到趙櫻歌。
洛弦也重新出來，看了陸綾一次之后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幫助李竹子處理靈山基礎(chǔ)事務(wù)，減輕壓力。
“唉……”
東方憐人溫柔的擦拭著陸綾的身子，口中發(fā)出一聲嘆息。
好好的一對姐妹，上個月還好好的……柳扶風(fēng)的細(xì)膩，陸綾的天真可愛還在眼前。
現(xiàn)如今卻全部破碎的不成樣子。
擦完身子，她將陸綾的長發(fā)整理完畢，重新給陸綾蓋上被子，然后就這么坐在床邊看著她。
據(jù)鳳師姐說……在剛發(fā)現(xiàn)柳扶風(fēng)消失之后，陸綾雖然慌張，但是并沒有這么嚴(yán)重，還是能說話的，只不過狀態(tài)非常的不穩(wěn)定，隨時可能崩潰，所以她打暈了陸綾，希望陸綾醒過來之后第一個見到的是李竹子，讓李竹子安撫她的慌張與創(chuàng)傷。
這種做法自然是正確的。
可是誰能想到，陸綾在暈過去之后，直接就崩潰了，連緩沖的余地都沒有，這讓鸞鳳真人無比的自責(zé)，帶著沉重的心情離開了靈山，前往大悲谷。
心里也是抱著些許想法……也許那群悲天憫人的和尚會有辦法也說不定。
陸綾的狀態(tài)調(diào)動了整個靈山高層的心，與柳扶風(fēng)的消失一樣，讓人無法不去擔(dān)憂。
陸綾的身體和精神狀態(tài)很復(fù)雜，鸞鳳真人無法了解，所以才促成了陸綾今天的結(jié)果。
世界上只有一個陸綾，所以無論是天真可愛的，還是另一個成熟她相反的“陸綾”，都是她，或者說，前一個只不過是后一個的面具。
可是在柳扶風(fēng)出現(xiàn)之后，因為柳扶風(fēng)對陸綾的重要性，所以為了讓師妹高興，她的面具帶上之后就有些拿不下來了。
也許這樣下去，真實的陸綾會被淹沒，或者說徹底變成一個精神分裂患者。
可惜，就在這一條路上，柳扶風(fēng)突然的失去了蹤影，主動的離開。
這么一來，面具存在的意義就受到了威脅。
但是因為柳扶風(fēng)剛剛離開，所以陸綾還沒有完全壞掉，但是鸞鳳真人打暈了她……所以陸綾就變成了最原始的陸綾，面具……也就收起來了。
柳扶風(fēng)消失了……
師妹拋棄了她……師妹……
不要她了。
她應(yīng)該憤怒嗎？還是傷心？
想象中的報復(fù)和瘋狂并沒有出現(xiàn)，反倒是充滿了死志，在確定了柳扶風(fēng)真的離開之后，陸綾的世界變成了灰暗的白色。
是，李竹子對她來說也很重要，可能能夠幫助她，鸞鳳真人想的是對的。
但是陸綾根本就沒有給她先生勸說她的機(jī)會，保持昏迷的狀態(tài)至今，李竹子每天和她說的話她一句都沒有聽見。
整個世界都是混沌的。
師妹不在了，她活著也沒有什么意義了。
那就去死吧。
早就想這么做了。
于是陸綾進(jìn)入了沉睡，放縱那本來已經(jīng)成熟的寒氣靈力重歸暴亂，靈氣自然是不會傷害自己主人的……可是那是陸綾的意愿，它們只能照做，短短一個月就將陸綾的身軀、經(jīng)脈沖擊的支離破碎。
這樣的她，就算是離火紅綾也只能勉強(qiáng)壓制那躁動的寒氣，讓她的身體不至于被完全摧毀。
這就是紅綾的憤怒和心疼，柳扶風(fēng)怎么可能不知道她離開陸綾之后可能會發(fā)生的事情。
失去了敵人的開心就沒有出現(xiàn)過，有的只有對柳扶風(fēng)的憤怒和對陸綾的心疼，但是就算是她也沒有辦法，只能暫時保持陸綾不死。
還有一點點機(jī)會。
陸綾雖然心存死志。但是卻沒有那么堅決，不然的話，就算是紅綾也保不住她的身體，或許可以守護(hù)魂魄，但是也休想讓陸綾清醒過來。
之所以不堅決，不是因為陸綾不敢死，也不是因為柳扶風(fēng)不重要，而是因為陸綾的想法。
也許……
是如果。
如果……師妹知道她快要死了的話。
一定會回來看她吧。
所以，她才會變成現(xiàn)在這個半死不活的樣子。
等待著王子喚醒她。
至于說身體的退化，那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柳扶風(fēng)的離開對陸綾的心理造成了太大的創(chuàng)傷，就算能夠醒過來，身體、性格都會出現(xiàn)不同程度的損壞，這是肯定的。
……
……
流水苑。
后院。
一陣打斗的聲音過后，庭院一片狼藉，地面上縱橫著一道道可怕的溝壑，可以看出來，這里剛剛發(fā)生了一場激烈的戰(zhàn)斗。
兩個少女氣喘吁吁的靠在一起，一人手里握著一桿長槍。
顧笑劇烈的呼吸著，面上帶著濃郁的歡喜。
“趙姐姐，你又變強(qiáng)了。”
雖然年齡和修為都比趙櫻歌強(qiáng)，但是心性上……趙櫻歌倒是更像姐姐，兩人的輩分也不算亂，靈山一直都是這個樣子。
“是你教得好，而且我也就是力氣大一點。”趙櫻歌搖搖頭，剛剛只是簡單的交手……顧笑可是一點仙人的手段都沒有使用。
“力氣大一點？這可不是一點點。”一旁的顧晨曦端著一盤水果走過來，拉起了顧笑的手。
女孩子白皙的手掌此時正微微顫抖著。
受傷了。
因為趙櫻歌的力氣，簡單的交手居然就這么震碎了她的靈力，傷到了她的身體。
顧晨曦看怪物一樣看著趙櫻歌，最后還是沒有說什么。
九峰的都是一群小怪物。
“四弦！四弦！”顧晨曦叫魚四弦過來治好了顧笑的傷，接著拍拍手，大聲喊了一句。
“休息了！”
一陣寒氣彌漫開來，聲音遠(yuǎn)遠(yuǎn)的傳了出去。
話音落下，一個人影突兀的從空中出現(xiàn)，跌落在地上。
正是戲鳳，此時的她香汗淋漓，道袍緊緊貼著身子，散發(fā)著濃郁的女人味，而且身上有不少的傷口。
戲鳳收起手里的匕首，拿著一個水果咬了一口，露出些許幸福的表情。
片刻后，另一個很瘦弱，扎著馬尾，一臉冷漠的少女從空中突兀的出現(xiàn)，看著正在吃水果的戲鳳，冷漠解凍，化為了一絲無奈。
“你……說好的，堅持一個下午的。”
戲鳳擺擺手，丟過去一個水果給聶隱。
“行了，休息一會也沒什么，你真要把她練死啊。”顧晨曦不滿的看著聶隱。
聶隱沒說話，不過也開始吃點心。
也不是她對戲鳳殘酷，主要是，這個師妹的天賦非常的好，而且同為風(fēng)屬性，又是短兵，所以她每天都在訓(xùn)練戲鳳，而后者也沒有讓她失望，從一開始的什么都不會，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可以陪她“捉迷藏”一個下午都不會暴露身形。
趙櫻歌和戲鳳每一天都在以驚人的速度成長。
“趙師妹和戲師妹的天賦真的很好呢。”顧晨曦笑呵呵的道。
這讓在場的眾人都想到了另外一個少女。
一個本應(yīng)該由方秋雨教導(dǎo)的少女。
如果是她的話，估計進(jìn)步更加的速度，畢竟方秋雨讓她鍛煉基礎(chǔ)最多也就十幾天。
“也不知道阿綾去哪里修行了。”戲鳳說著，嘆息。
她想念陸綾了。
靈山給的消息是，鸞鳳真人和柳扶風(fēng)出去修行了，也帶著陸綾一起，眾人都沒有懷疑。
“鳳師伯雖然厲害，不過搶了某人的徒弟，放在誰身上也不可能高興吧。”顧晨曦說著，看了一眼角落里的方秋雨。
方秋雨懶得和她說話。
她心情很不好。
自然不是因為陸綾，陸綾那么喜歡柳扶風(fēng)，和柳扶風(fēng)一起離開也很正常，以后再訓(xùn)練也不遲，她想的是其他的東西。
柳扶風(fēng)也離開了。
許久不見，她發(fā)現(xiàn)……她還是焦躁了。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她和柳扶風(fēng)的關(guān)系也不是那么好，只是每天因為陸綾的聯(lián)系經(jīng)常見面而已……誰知道，現(xiàn)在她經(jīng)常會想起柳扶風(fēng)，想起那個總是溫柔的對待陸綾的女孩子。
她不會是……喜歡上柳扶風(fēng)了吧。
方秋雨這些天一直沉浸在這件事情中。
而且……唐徵的事情也讓她感覺很壓抑。
很累。
看到方秋雨臉上的疲憊，顧晨曦愣了一下，也就不說話了，走過去坐在了她身邊。
方秋雨沒有像以往那樣避開，依舊發(fā)呆。
顧晨曦見狀，將自己的那一個，削好的水果塞到她手上。
方秋雨接過之后下意識的咬了一口。
見狀，眾人心照不宣的笑笑，開始了和諧的休息的時間。
顯然，在一些弟子看來，柳扶風(fēng)和陸綾雖然都消失在眾人的視野中，但是她們并沒有察覺到一丁點的異常，相反的，每天依舊火熱的修煉，以應(yīng)對日后的天光墟之行。
……
……
陸綾還是沒有好起來，并且氣色在日漸下降，實際上她也沒有什么氣色可言了。
家里。
李竹子白天處理靈山事務(wù)，晚上回來照顧陸綾，好在有東方憐人和洛弦給她幫忙，這讓她還可以適應(yīng)。
此時，李竹子正坐在床前，看著陸綾的臉。
東方憐人突然開口。
“竹子，最近……師父又來看過了。”
李竹子聞言，看著她。
“怎么樣了？”
陸綾出了問題，那就是大事，不止她們這些靈山眾，上一任的老女人們也沒有閑的住，包括李竹子還建在的師叔她們也都沒有少往陸綾這里跑。
“……依舊沒有辦法。”東方憐人嘆息。
“果然……”李竹子伸手輕輕撫摸陸綾的唇角，期待消失。
好多人……都沒有辦法。
“對了，那位沈師姐白天來了，不過我沒讓她進(jìn)屋看小綾，我讓她晚上再過來，算時間應(yīng)該也差不多了。”東方憐人想起了什么，道。
“沈師姐？”李竹子一愣。
下意識的想到的就是沈滄海。
“不是沈滄海啊。”東方憐人一下就知道李竹子在想什么，如果是沈滄海，她哪敢攔啊，早就撒腿就跑了。
“是那個……喜歡穿紫衣服那位。”東方憐人形容了一下。
“你說……她？”李竹子看了一眼自己旁邊院子的方向。
“就是她。”東方憐人點點頭：“我沒讓她進(jìn)來，你等會自己和她說吧。”
“恩。”李竹子點點頭，心思卻飄走。
紫衣女人的身份很怪異，最近她接手一峰峰主也發(fā)現(xiàn)了一些關(guān)于她的卷宗，這個女人的身份有一層迷霧。
她是靈山弟子，但是偏偏有著東神海的氣息，而且，前些天一個人將白云帆瞬殺了，這些是李竹子親眼所見的。
很強(qiáng)的一個女人，難以想象，如果她沒有受傷的話會強(qiáng)橫到什么地步。
而且，李竹子覺得，這個女人對她的態(tài)度和別人不一樣，上次就給了她不少的面子，可是李竹子想不到自己和她有什么瓜葛，也許是曾經(jīng)見過后來忘了也說不定。
總的來說，她對這個沈師姐還是有好感的，不知道她為什么要見阿綾。
她對阿綾好像一直都有些興趣，明面上是因為陸綾的音律天賦，但是李竹子總覺得沒有那么簡單。
李竹子很警惕，但是也有期待。
那個女人也是冰靈氣，會不會……幫到阿綾呢。
不久之后，敲門聲。
她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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