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徐說阿綾的天癸要來了，我剛仔細看了一眼，的確是這樣，那接下來的秘境……”李竹子詢問東方憐人的看法。
“天癸嗎？”東方憐人愣了一下，接著捂嘴輕笑，看不出一絲一毫扭曲：“小綾也到了這個年齡了啊……不過時機是不怎么好。”
“對了竹子，小綾修煉的是驚巖決吧，那是純陰功法，以及她的體質，你擔心的是宮寒所帶來的經痛吧。”
“嗯。”李竹子點點頭：“正是這樣，阿綾是冰靈氣，宮寒是避免不了的，所以本來我讓阿綾修煉純陰法訣是有自己的想法的，后面可以慢慢調理，可是現在東神海和月明風清決的功法雖然融合好了……”
東方憐人搖搖頭：“東神海和月明風清決的功法雖然融合好了，但是對寒冰血脈來說完全沒有作用，不然的話竹子你也不會一直不讓小綾修煉，反而一再修改了……”
“就是這樣。”李竹子嘆息。
寒冰血脈的等級太高，所以這幾乎是無法避免的事情。
可是這樣一來，阿綾可能會感受到的苦痛……李竹子只是想想就覺得心疼。
東方憐人沒有太多的想法，其實她早就考慮到這一點了，所以倒是不驚訝，而且她看的很清楚。
東方憐人近距離看著李竹子，瞇著眼睛：“竹子，當初沈歸第一次來天癸宮寒的時候，徐徐和秦琴甚至沈滄海都緊張的不得了，我也沒有看到你有一點點緊張啊……怎么現在換成陸綾就不一樣了？果然，自家的孩子就不一樣啊……你這樣不怕沈歸寒心嗎？”
李竹子：“……”
東方憐人看著李竹子一臉無奈，搖搖頭：“開個玩笑，竹子我現在需要放松一下嘛。”
實話。
李竹子點點頭，她可以理解：“說正事。”
東方憐人輕輕歪了歪頭：“說是玩笑，但是也是有我的想法在里面，竹子，為什么當初的沈歸你就一點不擔心？”
“為什么不擔心……”李竹子蹙眉。
為什么……因為是沈歸啊。
那可是沈歸。
沈歸的堅強她是知道的，自然沒有什么好擔心了。
看著東方憐人的眼睛，李竹子一愣。
她是想說……
“明白了？”東方憐人搖頭：“沈歸不用擔心，其實小綾也是一樣的……竹子，你應該醒醒了，小綾已經不是那個需要你事事都操心的小姑娘了……其實在我看來，她真的很堅強，比沈歸只強不弱。”
她對陸綾的評價真的很高。
那是一個身陷囹圄卻依舊保持著最基礎的善良的姑娘……是一個很溫柔的孩子。
而能保留這份溫柔，對應的堅強是必不可少的。
“是嗎……”李竹子怔怔的看著東方憐人，口中本來的“阿綾的比較疼”也說不出口了。
只要疼不死人，其實不算什么的對吧……
其實仔細想想，自己其實都知道的，阿綾不需要別人擔心……或者說，現在的陸綾不需要除了柳扶風之外的人擔心……
悠長的嘆息。
她看著東方憐人，眼神復雜。
這個女人看事情真的很清楚……
很難想象，這樣的東方憐人會那么喜歡一個男人。
“想清楚了？”東方憐人看著李竹子。
“嗯。”李竹子點點頭：“該怎么樣就怎么樣吧，我已經給了阿綾信物了，如果她覺得接受不了，那么隨時都可以出來的，的確不算什么大問題。”
東方憐人有些驚訝：“這就想清楚了？我還以為竹子你的話，會想要關掉小綾的靈路呢。”
李竹子聞言，看著東方憐人，所以她覺得東方憐人真的很厲害，她明明也十分的喜歡陸綾，這一點李竹子可以肯定，可是她卻可以很冷靜的看待問題，有道是醫者不能自醫，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東方憐人難的卻可以超脫事物之外去冷靜的分析問題……
如果是很大的決策也就算了，在生活中可以常時的保存這份理智，真的很了不起。
怪不得，她可以忍住不去翻看那一封信。
李竹子搖頭：“其實我想過關閉靈路的事情，但是……阿綾不會同意的吧。”
東方憐人點頭：“如果竹子你覺得，體會過一次痛苦她就會選擇關閉的話，也不用想了，小綾一定可以挺住的。”
李竹子無奈。
自己的想法還真的是一點都瞞不過東方憐人啊。
“困難的不是一次的痛，而是每個月一次的深入靈魂的痛楚。”李竹子嘆息道。
不要以為就一次的疼，就陸綾這樣，說不定要疼上個十年二十年……
那絕對是世界上最殘忍的酷刑。
東方憐人大概知道李竹子的心理了，她開口道：“我覺得，陸綾斷靈路的速度應該會很快，畢竟她現在已經是合魄境中期了，這和戲鳳那年齡積累起來的合魄境可有著本質的區別，我有預感，陸綾應該很快就可以進入化虛境，再之后……說不定不用幾年，她就會進入往生境，到時候靈路也就斷了……”
其實這種事情說起來是有些可怕的。
指的是修煉速度。
沈歸和徐徐在陸綾這么大的時候，還在分魂境磨蹭呢……十年合魄，十年化虛……二十年往生，雖然一開始是主學習做人，主要的修煉并沒有花費那么長時間，可是其中的艱苦她們都看在眼里。
而陸綾的天賦……
或許是因為雪女的原因，她的進展速度十分的可怕。
有可能陸綾用十年甚至五年就可以趕超她現在的師姐。
東方憐人有時候就在想，陸綾是不是其實就是雪女……因為曾經修煉果一次，所以這一次實際上只是恢復修為，所以才那么迅速……
嗯，某種意義上，東方憐人也是一個可怕的女人。
“阿綾的天賦是很出眾。”李竹子算是贊成了東方憐人的話，不過其實如果可以不受苦，她是一點苦都不想讓陸綾受的，但是也沒有辦法。
李竹子道：“說起天賦，這一屆的小姑娘一個比一個優秀，還沒有歷練過就已經凸顯出了不凡的能力，戲鳳是先天風之靈體，厚積薄發，天賦在那里擺著，而另一個……趙櫻歌，看不出什么優秀的天賦，但是心性極其堅韌，極度符合地屬性的靈力，雖然還在分魂境，但是已經被顧笑的師父……那位師叔看上了……”
“趙櫻歌嗎？也是一個很優秀的姑娘。”東方憐人點點頭，這幾個姑娘沒有一個比她們差的……應該是靈山的福氣吧。
她笑了笑，道。
“界戰的時候有種族的主角，不過真要說的話，最驚艷決絕還是當屬以人族為主角的界戰，是仙主以及離火紅綾奠定人族根基的時代……那個時代與其說種族是主角，不如說是仙主這個人是主角……在她面前縱然是仙劍也只能隱去火光與輝耀……那在她身邊，是不可能缺少同樣耀眼的人吧，同樣的，還有屬于雪女的時代……我聽說過，那一位同樣驚艷、并且和咱們靈山有著莫大淵源的“東神”就是雪女時代的見證者。”
李竹子沒有說話，只是搖搖頭。
東方是想說，阿綾是這一個時代的主角嗎？
李竹子其實也有想過，不過她覺得是天方夜譚。
阿綾的天賦雖然很可怕，和雪女、仙劍有關系，但是……哪有混的那么慘的主角。
東方憐人知道李竹子在想什么，她稍稍扭過頭去，不讓李竹子看到自己那稍顯疑惑的眼神。
“我知道竹子你的想法，其實真要說的話，當年的大師姐，現在的柳丫頭，其實更像是主角吧，尤其是現在局勢動蕩，海族也有了動靜的、有可能出現界戰的時代。”
柳扶風的空間天賦只要看一眼，就知道她是絕對的主角……甚至更甚于當年的大師姐。
大師姐身邊還有楚凄水在追趕……而柳扶風……
東方憐人第一時間得到柳扶風的資料，感覺是驚駭……
柳扶風，以及大師姐。
大師姐……
柳瑜。
又是柳……柳家盡是出這些鬼才呢。
東方憐人剛剛其實產生了一個想法，比如……柳扶風可能是柳瑜后代這樣有些可笑的想法，但是……應該是沒有什么聯系的吧。
畢竟對于大師姐柳瑜，東方憐人一直是十分尊敬、愛戴的。
柳瑜應該是除了師父之外對東方憐人影響最大的人，和洛寒衣一樣，柳瑜是她終身需要仰望并且去憧憬的人。
在大師姐面前，她覺得自己就是一個不懂事的小孩子。
沒有直面過柳瑜的人，是無法理解那種包容一切的柔軟以及無法超越的絕望感的。
所以，東方憐人為自己剛才的想法而羞愧。
大師姐是完美的。
所以……自己是柳瑤的朋友，對楚凄水的態度是絕對的惡劣。
搖搖頭。
東方憐人的心情差了很多。
她有些思念大師姐了……
就比如之前自己的無助，如果大師姐還在的話，她又怎么會一個人扛著，一定會去找大師姐幫忙出主意的……可惜，大師姐走了之后，柳瑤不懂事，洛寒衣又讓人放心不下，她倒是成了唯一一個大人了……需要扛的東西太多。
“東方，你怎么了？”李竹子奇怪。
“沒事。”東方憐人振作了一些，將柔軟拋去，轉移話題：“其實，優秀的人身邊永遠不缺少優秀的人，阿綾也是一樣，就比如唐徵。”
“唐徵？”李竹子看著東方憐人。
“竹子你忘了，一開始的唐徵是什么樣子嗎？”東方憐人提醒李竹子。
“唐徵我們可是見過，在剛上山的時候，那個曾經保護著妹妹的短發姑娘……她其實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堅強的多，她和同齡的小姑娘可是完全不一樣。”
“不過，現在唐刻羽養著養著，把真實的唐徵給忘了……將她當做的普通的小姑娘去看待了……其實，關于天賦的事情，和唐徵直接說清楚讓她斷了念想是最好的事情，那個小丫頭絕對可以看的很清楚。”
“……”李竹子。
有些恍惚。
是……嗎？
和唐刻羽是好友的李竹子，是看著唐徵長大的，在她眼里，唐徵是一個看起來堅強，實際上軟弱，調皮的小姑娘……
可是。
自己怎么就忘了，小丫頭其實一直沒有變，她的堅強是刻在骨子里的。
李竹子看著一臉平靜的東方憐人，居然覺得自己和她有著那么大的差距。
待得久了，連自家的孩子都看不清楚了。
李竹子嘆息一聲：“唐徵的事情……還是我和方秋雨說的，現在想來，東方你說的對……是我和刻羽錯了。”
東方憐人搖頭：“說不上錯，這是愛，也沒有什么不對。”
這是愛，不是錯。
很重要。
“我只是想說，竹子你不要變成唐刻羽那樣就好，記的，陸綾比你想象的要堅強，并且，你應該也看出來了，她現在……不希望被當做小孩子看待，并且，柳丫頭莫名離開之后……”東方憐人說道這里，頓了一下，繼續道：“靈山對于她來說，就已經不是家了。”
陸綾對靈山的黏性現在很差。
不只是靈山，對所有東西都是。
“也是。”李竹子揉了揉太陽穴：“這些東西我都想到了，不過東方你直接說出來，果然還是麻煩啊……”
阿綾對靈山失去了歸屬感，這是在李竹子看來最麻煩的事情。
東方憐人看著李竹子的側臉，發現當年那個靜若松谷的姑娘……現在也開始為了柴米油鹽孩子而操心了呢。
靈山還是那個靈山。
但是大家都變了。
包括自己。
她在擔心著陸綾對靈山的歸屬感……可是她自己呢？
她將靈山看作是家。
但是……一直也有不滿，從上一次靈山對陸綾的態度，她就已經埋下了種子……或者說更早，在大師姐意外魂歸之后，她就已經對靈山包容楚凄水的做法而不滿了。
而且被自己所有的弟子，包括自己從小帶大的徒弟所害怕。
這不是她想要的。
做著對人族有益的事情，卻被所有人不理解，甚至有說法，靈山的毒娘子就是最大的邪修……應該第一個被斬殺。
無法理解并懼怕的力量就要去毀滅，這就是人嗎。
東方憐人嘆息。
其實……如果自己名聲好一點，她早就公開聲明自己是那個男人的妻子了……其實有沒有他信件的承認真的重要嗎？
不重要。
在她心里，她就是對方的妻子。
之所以不愿意承認，就是因為她的名聲實在是太差了，如果宣揚出去的話，恐怕……在地下，他也不會過的安寧吧。
“走吧，竹子，我餓了。”東方憐人抬頭，笑著道。
李竹子點頭。
……
……
就好像……東方玲瓏一直不理解的那樣。
為什么姐姐是天底下最溫柔的人，卻被那樣不公平的對待。
所以，東方玲瓏想要成為天底下最強的人，這樣，她才可以保護自己的姐姐。
這是東方玲瓏努力的理由。
有時候，動力就是那么簡單的愿望所催生的。
……
……
少女坐在最中心的位置。
她努力的理由是什么？
她……也不想自己的名聲變差。
咽下口中的青菜。
先生所做那最美味的飯菜此刻對她來說如同嚼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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