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
寂靜夜中,劉衡輾轉(zhuǎn)難眠,又是輕聲道:“金大哥,我是真的想學(xué)武。”
劉恒停下修行,如漆眸子看向他,“為什么?”
他之前已經(jīng)把利弊得很透徹,劉衡也該聽得十分明白了,卻是依舊沒有改變心意,讓劉恒也對他的堅持生出好奇。
“我聽文道修士不到學(xué)士境,只能做些裝神弄鬼的事情,不像武者,無論什么境界都能展現(xiàn)相應(yīng)的武力,便是武生、武夫也能征戰(zhàn)四方。”黑夜中,劉衡的目光閃爍了下,聲道:“并非不相信大哥和何伯,我只是不想一直依靠別人,想盡快擁有改變的力量。”
劉恒沉默片刻,才道:“曾經(jīng)我也有過和你一樣的想法,才會棄文從武,所以我理解你。不過如今作為過來人,我應(yīng)該能忠告給你,當(dāng)然聽與不聽都在于你。”
“大哥所自然是金玉良言,我必牢記在心。”劉衡鄭重道。
“無非是些平時感悟罷了。”劉恒搖搖頭,道:“時至如今,我漸漸感覺到,無論文道武道,修行得來的都是力量,看似天差地別,實則并沒有多大的不同。”
劉衡倏然雙目大睜,被劉恒這迥異于常理的言論震驚了心神。
“這是武道。”
劉恒手掌一翻,內(nèi)力在掌中凝練,化成刀柄、掌拳模樣,那種內(nèi)斂又讓人心悸的力量感,叫劉衡既敬畏,又雙目熠熠生光。
“而這……”
劉恒收起內(nèi)力,眸中倏然綻放幽光,劉衡不由自主一對視,眼前畫面劇變,異象頓生。在他眼中,劉恒已經(jīng)變成猙獰的惡鬼,渾身陰邪之氣,尖毛利爪,血盆大口,面生九目,詭嘯著猛撲向他。
“啊!”
這一幕是如此的真實,讓劉衡油然生出幾乎能的恐懼,驚惶大叫,拼命縮向了角落。他已經(jīng)忘卻這是幻化的景象,甚至仿佛嗅到了腐爛的惡臭,從到大對惡鬼的可怕印象迅速籠罩了他,讓他只剩下恐懼。
“不要過來!滾開③③③③,≯↖”
他高喊著為自己壯膽,卻是縮在角落死死閉上雙眼,心里只剩下一個聲音,“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我要被鬼吃了!”
然而很久過去,他發(fā)覺自己安然無恙,終是壯著膽子睜開一條眼縫,就見那惡鬼幾乎貼在他面上,又被嚇得“哇哇”大叫。哪怕明知沒用,他還是手腳并用,朝惡鬼又踢又打,奈何他手腳都打在空處,只能讓惡鬼一些地方散去又重聚,卻是絲毫無損。
一直等他聽到劉恒重新話,才從這噩夢一般的恐怖中驚醒過來。
“這就是神魂術(shù)法,你所只能裝神弄鬼的文道力量,親身體會后,你還是覺得它很不堪嗎?”
“這,這就是神魂術(shù)法?”劉衡吃吃地道,卻是深深受到震撼。眼見惡鬼雖然猙獰,但靜靜懸在自己面前并沒有再動,他就明白是劉恒在操控,心下略安,總算敢鼓起勇氣朝惡鬼顫顫觸摸過去。
依舊和前面一樣,他感受不到惡鬼的存在,手掌所過之處,只能感覺到很是滲人的陰寒。嘗試幾次,他膽子來大,朝惡鬼拳打腳踢,恨恨發(fā)泄著剛才受到的驚嚇,“可是大哥,如我所,它除了能嚇唬人,還能有什么用?”
沒了恐懼后,他撇撇嘴,終是頹然。
“人所能承受的恐懼是有極限的,不別的,單是術(shù)法嚇人,也能把人嚇?biāo)馈!眲⒑愕溃骸斑@和武功一樣,同樣是殺人之法。而且隨著境界提升,術(shù)法威力也會日漸增大,如果到達(dá)日游境界,哪怕你身為武生巔峰,這術(shù)法照樣能攝魂殺魄,滅殺強(qiáng)者。”
“等到達(dá)學(xué)士境更不用多提,驅(qū)物殺人,絕不弱于同境武師。”現(xiàn)在的劉衡的確很像三年前的自己,只見到武者的強(qiáng),卻對文道之威缺乏認(rèn)知,所以劉恒耐下性子,對劉衡述如今自己對于文道的理解,“而且武斷文長,古往今來都武道到了霸主境界就成絕路,唯有文道才是坦途大道,如果志向高遠(yuǎn),有志于圣賢,還是選擇文道好些。”
著話,劉恒馭使惡鬼朝劉衡一撲,隨即穿體而過,重新歸回他的體內(nèi)。只此一下,劉衡又是呆住,瞬間如墜冰窖,透體冰寒,有種差死去的驚駭。
這一刻讓他深深明白,錯非劉恒只是想讓他切身體會一下是什么感受,現(xiàn)在他恐怕已經(jīng)死了。
“當(dāng)然,這些并非想告訴你孰優(yōu)孰劣,而是想讓你知道它們各自到底是怎么回事。”劉衡與何伯和他相處多了,對武道頗多了解,卻不怎么清楚文道的厲害所在,所以劉恒覺得有必要加深一下劉衡對文道的認(rèn)知,自然是切身體會后的效果最好,“它們各有所長,但在我眼中,沒有強(qiáng)弱之別,都是一種力量而已。只要是一種力量,對于我們來就沒有多少差別,都是應(yīng)敵和自保的一種手段,只看你想怎么用罷了。”
“關(guān)于這事,我已經(jīng)和你過很多,并非不支持你的想法,而是把其中利弊都講給你明白,最終還是看你自己想怎么選。”劉恒語氣有種莫名的意味,“我只是希望你做更好的選擇,將來不至于因此后悔。”
受了驚嚇,又聽劉恒一席話,劉衡徹底冷靜下來了,“多謝大哥,我明白了。”
劉恒笑了笑,“不過啊,無論你怎么選,我都支持你。不拘是魂修還是武道,我都會傾盡力,給你最好的培養(yǎng)。”
劉衡聞言更是感激,“我知道大哥和何伯一樣,都對我很好。”
如今的他根不知道劉恒這話究竟意味著什么,他也想象不到所謂最好的培養(yǎng),會好到何等驚人的地步。
劉恒的身家實在太嚇人,估計比呂家數(shù)百年的積累還要豐厚,堪比霸主。他一句話出來,足以保證劉衡得到不下于圣地天驕的待遇,得到一個遠(yuǎn)超劉衡自己想象的未來。
今天開了口,劉衡漸漸走出了之前的陰霾,加上心事依舊很重,過了一會還是沒睡著,忍不住又吞吞吐吐開口話。
“劉……金大哥,丁樂兒真的還活著嗎?”
問了一句他又趕忙道:“瞧我的,怎么又來懷疑大哥的話,真是糊涂混賬!”
他連呸了好幾聲后,才猶豫道:“我只是想問大哥,我能不能去見見她?”
“現(xiàn)在不可能。”
劉恒開口否決讓他神色黯然,又聽劉恒道:“此去距離百武蝶花城有數(shù)萬里之遙,單是趕路都得好些日子。再者如今戰(zhàn)事要緊,這才是我們當(dāng)前的頭等大事,自然是沒法離開的。”
“大哥所的事我都知道,但想來我畢竟沒什么用,多我一個少我一個也沒什么差別。不如大哥借我那匹青蛟寶馬,我獨自去看她一眼,畢竟……”劉衡忍不住提議道。
“你根不知道這一路有多么危險,以你現(xiàn)在的樣子,怕是走不出千里就沒了命,我哪敢放你獨自上路?”劉恒啞然失笑,見他郁郁寡歡,終是軟了心,“你的心思我能理解,畢竟你和她已經(jīng)是世上唯一的望原寨人了。其實你想見她倒也不難,我一樣給你兩條路,你自己來選。”
一聽有轉(zhuǎn)機(jī),劉衡頓時心神大振,“大哥你!”
“一來,要么你苦心修行,什么時候晉升到武夫或士子境六重以上,我就準(zhǔn)你獨自上路。”這話一出,劉衡頓時又哭喪了臉,只覺劉恒是在故意刁難,劉恒卻不理他,繼續(xù)道:“二來早和你過,丁樂兒那邊過得很好,如今也要忙著苦修,不如稍等些年月,等這邊戰(zhàn)事結(jié)束,將來你們自然有重逢之時。”
劉衡嘆了口氣,“大哥得都對,是我太心急了。”
“不必急,你如今要做的,就是好好修行,早一日達(dá)到我的境界,你也能早一日見到她,不是嗎?”
“我記得了。”
“現(xiàn)在,趕緊休息,養(yǎng)精蓄銳,明天才能好好讀書,要不要我?guī)湍闳胨俊?br />
劉衡一聽趕忙道:“不必勞煩大哥了,我這就睡,這就睡!”
他這害怕的口氣聽得劉恒莞爾,搖了搖頭終究不再多。實則這些日子劉衡徹夜難眠,都是劉恒或者何伯動手,為他了睡穴,立刻就能入睡,倒是方便快捷,可這顯然不是什么好經(jīng)歷,現(xiàn)在清醒過來的劉衡自然不想再嘗試了。
一夜再無話。
等第二天清晨,三人收拾好行李就要繼續(xù)啟程,在客棧退房時掌柜匆匆而來,“三位壯士怎么這么急著走?莫非店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嗎?”
“掌柜的哪里話,并無招待不周的地方,只是行程早就定好,也該上路了。”劉恒笑著回應(yīng)。
掌柜聞言就道:“何必這么急,我展山城雖,但也有些好景致,比方聞名百里的展山。三位壯士來都來了,若是不去展山走一走,就此匆匆離去了豈非可惜?”
這掌柜來得蹊蹺,劉恒瞇了瞇眼,還是道:“奈何正事要緊,展山城的風(fēng)光,等回來時再游歷也不遲。”
“三位壯士,這真是……”掌柜搓著手,很是惋惜,“早先不曾看出三位是如此英雄人物,我真真眼拙,卻是怠慢了三位。三位這么急著要走,不給我補(bǔ)救的機(jī)會,這叫我情何以堪?”
劉恒讓何伯與劉衡先去趕車,自己留下來應(yīng)付突然變得熱情的掌柜,“我們哪里算得上什么英雄人物,無非山野村夫罷了,卻是當(dāng)不起掌柜的盛贊。”
“當(dāng)?shù)闷甬?dāng)?shù)闷穑羰侨欢籍?dāng)不起,我看這天下也沒幾個人能稱英雄豪杰了!”掌柜趕忙道:“昨夜三位在雪來樓與呂家七爺一笑泯恩仇,早就成為一段佳話,如今傳遍了整個展山城,誰人聽聞不是夸贊有加?”
劉恒笑容一頓,“都傳開了?”
“是啊,昨夜就傳開了,如此佳話最得世人喜歡,自然傳得也最快。”掌柜露出欽佩神情,“三位義逞呂家敗類,呂七爺明眼識真人,可不就是英雄惜英雄么?”
“無非是些不值一提的事罷了,鬧出如此大的動靜,實在叫我等受寵若驚啊。”劉恒笑嘆道,心里卻難免暗暗道了一句,“好一個呂七爺!”
他就不信了,要不是呂家在后面推波助瀾,這種事情豈能一夜間就傳得人盡皆知?
至于呂七爺和呂家這么做的用意,劉恒略微琢磨已經(jīng)有了猜測,雖沒什么惡意,但總歸讓他心里不怎么舒服了。
這是想用軟刀子逼人入翁啊……
一念及此,劉恒也不免慶幸自己和何伯早就拿定主意,昨夜已經(jīng)商定要今早離開了。
既然心里有了猜測,劉恒就更沒有了猶豫,當(dāng)下不管掌柜怎么勸,還是婉言拒絕后,和何伯、劉衡趕車朝城外行去。
“這是不是昨夜雪來樓揚名的三位壯士?”
“壯士慢走!”
“三位壯士留步,我已在雪來樓擺好了酒席,不知三位可否給我一分薄面……”
沿途而行,竟是遇到不少熱情迎來的人,有商人有文士,也有世家弟子,紛紛盛情相邀,想要結(jié)識三人。
劉恒不得不疲于應(yīng)對,可馬車卻是絲毫不停,依舊朝城門而去。
等到得城門,就見門下早就聚了一大群人,為首的不是別人,正是呂七爺。他身邊除了那位趙爺,還有垂頭喪氣的呂十三和呂老九。
“還不給我趕緊跪下認(rèn)錯?”等劉恒他們的馬車到了近前,呂七爺當(dāng)即朝呂十三和呂老九大喝,聲色俱厲。
兩人咬牙握拳,終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跪倒下去,臉色漲紅如若滴血。
“三位,他們昨夜狂妄,還請三位接受他們謝罪。”呂七爺一抱拳,滿面慚愧地道。
劉恒從馬車躍下,不曾看向腳邊兩人,就靜靜站在呂七爺對面,“昨夜的事,昨夜不就冰釋前嫌了么,呂七爺今日又鬧得哪一出?”
呂七爺聞言就嘆了口氣,“昨夜逼問他們才知道,原來他們除卻昨夜之事,還曾犯下不少罪孽,卻是我呂家近些年對他們太過疏于管教了。今日趁這個機(jī)會,正好讓他們來三位面前,來諸位鄉(xiāng)親面前好好悔過,免得被他們壞了我們呂家的名聲!”(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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