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保可是崇鄉(xiāng)街上的大老板,名聲僅次于張紹龍的父親張衛(wèi)民,別人賣吃、吃、用,他賣的雖然也是用,可賣的是幾千塊錢一輛的摩托車!可再大的、再精明的老板也有犯煳涂的時候,特別是在賭桌之上。
聽他以前跟土地辦的張主任玩的時候,在賭桌上為了錢吵過架,徹底翻了臉。這次街上做屋,林保請客送禮一圈,愣是沒搞到塊好的地皮,還比曾老板更慘,只買到最尾巴上的地皮。
“林叔叔,您請您請”,笑容滿面的李家明,拿出十二分精神與誠意,將這位預(yù)想中的大金主迎進(jìn)旁邊的店面,開始重介紹二嬸家的店面。
粗豪的林保又不是第一次來這,打斷道:“家明,叔叔不沾你便宜,曾老板出五百,我也出五百租你一個店,你看怎么樣?”
這哪行?張大主任在上次批地皮的時候出盡風(fēng)頭,還當(dāng)眾跟這大老板又吵了一架,若是也租他五百塊錢,那不是沒沾到便宜還得罪了人?雖然自己跟龍伢天天在一起混,人家最多是罵自己幾句不懂事,白認(rèn)自己這侄子了,不會跟自己一般見識,但也不能白挨幾句罵吧?
陪著笑的李家明擺了擺手,示意張紹龍別讓其他人跟過來,聲陪笑道:“林叔,您就別為難我了。張主任放出話來,讓我們別租店給您,我哪敢跟他對著干啊?”
“狗的張建軍!他娘,輸了就賴賬倒打一耙,還以權(quán)謀私!”
呵呵,林老板還有文化,連以權(quán)謀私的成語都知道,李家明繼續(xù)為難道:“林叔叔,其實(shí)你自己有店面,用自己的多好?反正賣摩托車的就你一家,地段好不好又不要緊的。”
年齡,很有欺騙性的,李家明一個半大伢子,將生意往外推還為別人考慮,讓這林老板居然有了感動,嘆氣道:“家明,你不懂。現(xiàn)在是只有叔叔一家賣摩托,我保證明年肯定會有第二家、第三家的。現(xiàn)在外出打工的伢子,回來訂親、結(jié)婚都買摩托車,有生意做還會沒人跟風(fēng)?莫以為街上人沒錢,開不起摩托車店,只要賺得到錢,那幫打短命的借錢都敢開!
要是我把店開在街尾,還怎么跟人做生意?”
這倒是,否則李家明也不會篤定林保必須在自己這租,可話還得得委婉動聽一些。
“不會吧?這么大的錢,別人肯定會貨比三家的,只要您的貨好,還怕爭不過別人?”
跟懂事的伢子聊天,而且是大家都看好前程的伢子,沒有李家明這么多心眼的林老板也樂意指一下,聲道:“家明,沒你想得這么簡單的。那幫買摩托車的伢子很多都為了爭個面子、定個好親,在街中心買車子,大家都能看得到他的大氣,會他有事、有錢,到街尾巴上誰看得到?誰會奉承他幾句?只要錢差不多,這些伢子哪會到我那去?”
厲害,抓住了年輕人的心理!在最熱鬧的地方買車,旁邊那么多大姑娘、妹子看著,若是再有個他們心熱又沒膽子表白的人在場,恐怕很多伢子腦子一熱,連價都不會講了,哪還會去貨比三家?
“就這難辦了”,李家明撮著牙花子,猶豫半天才聲道:“林叔叔,您這么教我,我也該不瞞您。有件事,若是我告訴了您,您得給我保密。”
“這還要你?我林保是那樣的人嗎?”
林保還確實(shí)不是那樣的人,他在這方面的口碑極好,除了好賭幾把外,來都是話算數(shù)的。
“行,那我告訴您實(shí)話吧?曾老板租我的店,租金可是兩千五,一個月五千。”
“什么?不可能!”
林保失態(tài)驚唿一聲,可李家明隨手從書包里掏出張協(xié)議遞過去,聲道:“林叔叔,這種事我不可能撒謊的,您自己看吧。”
“啊?”林保掃了眼李家明手里的協(xié)議,一時間呆若木雞。他走南闖北過,不象山里人沒見識,什么事都講人情世故,他知道紙面協(xié)議是不能亂來的,落在黑字白紙上就不能反悔,除非你想打場勞財傷神還一定會輸?shù)墓偎荆∧丛鴮幧l(xiāng)上的人有關(guān)系,真要簽了合同不算,鄉(xiāng)上、縣里的人不會偏向外地人的。
“為什么?”
愣了一陣,腦子有些發(fā)懵的林保才問,李家明很滿意他的反應(yīng),也很有算計人心的愉快。談生意就是談判,談判其實(shí)就是算計人心,將人玩弄于股掌之間,有時候比賺錢更過癮。
“我給他出了個賺大錢的主意,那兩個店月租五千塊,就是他給我的謝禮。”
李家明是名人,在崇鄉(xiāng)街上的名聲比書記、鄉(xiāng)長還大,除了好名聲之外,更重要的是他二伯突然從一個泥瓦匠變成了二老板。一個建筑公司二老板的位子,還能在街上一口氣做一排房子,這著實(shí)讓很多生意人都妒忌李傳民有個好侄子。
為什么?很簡單,以前李傳民就是個泥瓦匠,要是有事早就出頭了,還會等到現(xiàn)在?大家都是崇鄉(xiāng)人,誰不知誰的底細(xì)啊?沒看到李家明一個十三歲的伢子,突然在建筑公司兼會計?有人都在鄉(xiāng)上看到了他家的土地證檔案,一幢在李家明名下,一幢在他妹妹名下,那幢最大的才在他父親名下。這還不證明他家那三幢房子,一幢是他自己賺的,另一幢是他二伯送的,最后那一幢才是他那個工資高得嚇人的父親做的?
李家明聰明,林保也不傻,人家特意將別人都趕開,跟自己這些事,肯定是想跟自己談一筆能賺大錢的生意,也肯定會向自己索要重酬。
“家明,叔叔來話算數(shù)的,只要你也幫叔叔出個賺大錢的生意,叔叔絕對不會虧待你!”
這個李家明信,曾老板自己不熟,林保的名聲可是大家都認(rèn)可的。
“林叔叔,這樣吧,我給您出個主意,讓別人即使跟您的風(fēng),都賺不了您那么多錢。您也象曾叔叔那樣,兩千五一個月,租我兩個店面,您看怎么樣?
要是您不出高價,張主任那我交待不過去的!您別看我叫他三叔,但那只是句玩笑話,哪能當(dāng)真啊?”
黑,真他/媽的黑!
林保將最后那兩句當(dāng)成放屁,可前面的話卻讓他眼熱。曾寧生都能高價租兩間店,肯定那主意能讓他賺大錢!
那個浙省佬曾寧生是什么人?那是石頭里能榨油、蚊子腿上能削肉的浙省佬,要不是他以前跟他父母在崇鄉(xiāng)逃過荒、打過零工,結(jié)識了張衛(wèi)民和張建軍那狗的,還跟派出所高所長關(guān)系相當(dāng)不錯,早讓人欺上/門了。
可是,那是一個月五千塊錢啊,而且一租就要租三年,三年就十八萬!十八萬啊,等于自己兩年都白干了。
林保猶豫半天,還是不想答應(yīng),商量道:“家明,叔叔不騙你,若只是讓別人跟風(fēng)困難,真值不了十幾萬塊錢。摩托車這兩年是賺錢,以后店子會開多的,要是我價賣高了,人家肯定會去同古買的。伢子們雖然要面子,但他們屋里人不會讓他們亂來的,何況好多伢子還是訂了親后,帶著對象來買的。”
確實(shí)是這個道理,李家明也認(rèn)可,卻還是堅持道:“兩個,你租我兩個店,一個月兩千五,簽三年先付半年。林叔叔,要是我不租給你,街上還有人敢租嗎?
要是沒劃頭(好處),我也不想得罪一個以后可能當(dāng)副鄉(xiāng)長的人!”
也確實(shí)沒人敢租,林保在別人那開到了八百塊錢一個月,也沒人那個頭。張大主任上次發(fā)了威,而且有風(fēng)聲他極有可能當(dāng)副鄉(xiāng)長,誰會為了錢,得罪鄉(xiāng)上一個實(shí)權(quán)派?在鄉(xiāng)下做生意,誰不賣假冒偽劣貨?要是得罪了當(dāng)官的,工商所就能天天來找麻煩。
再崇鄉(xiāng)人,哪個不喜歡閑時玩兩把?生意人手上有活錢,自然玩得還更大。誰不知道,張建軍跟派出所的高所長是穿一條褲子的?高所長最喜歡的就是捉賭,自己若是得罪了張建軍,以后派出所還不盯死自己?
矛盾良久,林保瞟了眼門口的張紹龍,咬牙道:“一個!家明,叔叔只能一千五租你一個店面。再多,叔叔只有去求張衛(wèi)民了。”
這林大老板也真是聰明人,知道龍伢極得他只有個獨(dú)生女兒的堂叔寵,自己又跟龍伢是孟不離焦,根不怕得罪別人不敢得罪的張大主任,難怪人家會跑自己這來租店。不過,也差不多了,連去求對頭堂兄的話都出來了,李家明就知道自己榨出了最后一滴油。
也佯裝考慮了一陣,李家明終于痛快道:“行,那我們就君子一言,快馬一鞭?”
“嗯,不過,叔叔丑話在前頭,要是你的主意不值那個價,可別怪叔叔話不算數(shù)。”
李家明一高興,將前世的口頭語都帶出來了,“那是必須的!要是您覺得我的主意好,那還是兩間?”
又是一陣猶豫,林保還是咬牙道:“我林保做人講究,要是你的主意值這個價,絕對不會虧待你一個伢子的!”(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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