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著丁大常務(wù)談妥了日元貸款的事，將那個不是騙局的騙局，補上最重要的一環(huán)，李家明也收拾東西準(zhǔn)備回家過年。
李家明開著才買不到兩年卻已半舊的帕杰羅，在縣城里兜了一圈，將阿姨、二嬸交待要買的東西買齊備了，最后將補完課的三姐她們部捎上回崇鄉(xiāng)。
這天冷啊，還下著雪籽夾凍雨，山里的路又坡陡彎急，李家明開車分外心。李家明將幾個同鄉(xiāng)送回家，再回到黃泥坪時，已經(jīng)是暮色蒼茫。
聽到外面的停車聲，正在客廳里悶悶不樂的婉婉，沖到陽臺上一看。見哥哥回來了，沒有當(dāng)姐姐、姑姑、姨媽覺悟的婉婉，扔下三個鼻涕蟲就跑，連追她的八斤摔倒了也不管，慌得正在客廳里搓米果的茶菊嬸連忙抱起來哄。
“哥哥，魚魚死了！”
正從后備箱里搬東西的李家明，心避開抱著大腿的婉婉，連忙道：“什么魚？”
婉婉抱著哥哥的大腿，帶著哭音道：“大哥送的金魚，八斤、毛崽他們的都沒死，就我的死了。”
就她一天要喂無數(shù)遍的習(xí)慣，大哥送她的金魚不死才怪。
“那怎么辦？要不，下次哥哥給你買？”
“你去把八斤的搶過來，我都沒講要，他就哭。還有毛崽的，他咬了我！”
伢子玩什么金魚？李家明滿口答應(yīng)道：“行，等下哥哥幫你搶。不過，你也要答應(yīng)我，以后不能總喂，一日只能喂一次。”
“嗯！”
兩姐弟把東西從車庫里搬進(jìn)了房，李家明拿著幾把剛買的塑料刀、劍、槍，扛著得意洋洋的婉婉上了樓。
一看到舅舅（叔叔、哥哥）手里的新玩具，別正在哭鬧著要吃剛炸出來、容易上火的米果的滿伢，就是正蹲在地上看金魚的毛崽、八斤都撲了上來。
“把你們的金魚部交出來，伢子玩什么金魚？”
性子沒那么野的八斤、滿伢猶豫，可性子跟著蘭姐轉(zhuǎn)的毛崽堅決道：“我不，三阿婆喊過姨姨莫總喂的。”
治不了你是吧？李家明一扣手里的扳機，房間里立即槍炮聲起。
現(xiàn)在的玩具槍做得逼真不講，一扣板機就是‘噠噠噠’的槍聲、‘轟隆’的炮聲，還有‘fire、fire’的喊叫聲，引誘得三個伢子眼睛只冒光。可惜李家明來寵妹妹，卻沒有寵弟弟、侄子的習(xí)慣，將手里的玩具鎖進(jìn)妹的房里，還把鑰匙塞進(jìn)婉婉的口袋里。
“婉婉，一條金魚換把劍，三條換把槍！”
見玩具沒了，剛止住哭聲的八斤哭得唿天搶地，沒哭的毛崽和滿伢去尋他們姆媽（姐姐）討公道，也換來二嬸她們的埋怨聲。
“家明，有你這樣當(dāng)叔叔、母舅的不？”
“二嬸，你不懂！伢子又不是妹子，哪有你們這樣慣的？”
叔叔、母舅就是這么當(dāng)?shù)模瑥牟恍能浀睦罴颐鲝牟杈諎饗饝牙铮н^哭著吵著的八斤，隨手將他扔到封閉式的陽臺里，還將門給鎖上，讓他一個人繼續(xù)去哭。
心疼的茶菊嬸嬸跟在侄子后面，不舍地看著陽臺，嘿嘿直樂的李家明將她扯回去搓米果，玩笑道：“茶菊嬸嬸哎，毛砣當(dāng)初沒挨那些藤條，哪考得到縣中、考得到班第6？伢子不比妹子，以后要撐門戶的，哪能象你們這樣嬌生慣養(yǎng)？”
也是，從廚房里過來的蘭姐扭頭就走，哪怕后面的毛崽、滿伢開始癟嘴想哭。要講管教伢子、妹子，家明認(rèn)第二，就沒人敢稱第一！自己還指望家明能幫自己，把毛崽也管成大學(xué)生呢。
等到李家明從祠堂里上完香回來，婉婉正開心地趴在茶幾上，看換回來的三缸十二條金魚，而那三個伢子正抱著直‘fire，fire’的玩具槍滿樓亂躥。
二十多號人圍著兩張大圓桌，坐的坐、站的站吃完飯，收拾衛(wèi)生的、看電視的、喝茶的、打撲克的，樓上樓下熱鬧非凡。等喝完茶的李家明起身，回他一個人住的那幢泥巴屋時，正跟毛砣他們打‘拖拉機’的李家仁兄弟，連忙將牌塞給圍觀的桂妹她們，也起身跟著他出門。
“大哥、二哥，你們有事？”
比堂弟矮不少的李家義撐起雨傘，聲道：“有事想不明白，去你那再講。”
“哦”
現(xiàn)在家家都住進(jìn)了洋樓、裝了空調(diào)，但李家明還是喜歡烤火盆、住泥巴屋。天才總是會得到優(yōu)待的，他父親和叔伯們也遷就他，不但沒拆這幢礙眼的舊屋，還在樓下裝修出了一個衛(wèi)生間。
三兄弟共著一把雨傘，回到李家明的書房，等他放好背上的大背包時，他們兩兄弟已經(jīng)將覆蓋著灰燼的火盆捅開，還熟練地將堂弟的茶具擺弄好了。想走仕途沒那么容易的，不但要肚子里有貨，會的技藝也不嫌多，茶道就是他倆在堂弟建議下正練習(xí)的技能。
沏茶的李家義敬了堂弟、兄長一杯茶，開門見山道：“家明，縣里修隧道的事，是不是中間有鬼？”
聰明人，李家明很為兄長的精明高興，但也考究道：“來聽聽。”
學(xué)財會的二哥將縣政府的財政情況，及國際貸款、融資的條件、條款逐條解析，最后得出一個結(jié)論。
“家明，日的銀行不可能直接向一個縣級政府提供貸款，國家也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fā)生。那就只有一種解釋，提供貸款的人實際是陳東！
只有你們的公司是中日合資企業(yè)，可以利用外資企業(yè)的國際貸款政策。”
百密一疏卻歪打正著，一直在忙這事的李家明嚇出一身冷汗，又暗自慶幸。幸好現(xiàn)在還不是大量專業(yè)人才涌入政府系統(tǒng)的時候，地縣兩級的領(lǐng)導(dǎo)干部也都是七八十年代的大學(xué)生、中專生，所接受的教育早過時了，否則的話，早被地區(qū)的領(lǐng)導(dǎo)們拆穿了。
“家明，為什么？就為了一些優(yōu)惠政策，值得冒這么大的險嗎？”
是啊，為什么？
別看那些交易、協(xié)議都會落在紙上，但日后的事誰有把握？
跟這二位兄長談情懷，那是純粹扯淡，李家明更不想標(biāo)榜自己多高尚。
沉吟了一陣，李家明也談起他的另一層打算。做企業(yè)的不能與官員利益糾葛太深，否則官員倒臺企業(yè)就會倒霉，但又不能不與政府保持良好關(guān)系，最好的辦法就是送政績而不是送錢。
“大哥、二哥，其實這是項投資。以我們廠子和公司的稅收當(dāng)?shù)盅海栈刭J款是沒有風(fēng)險的，而且利息不用我們負(fù)擔(dān)，我們只是順?biāo)浦鄱选＿@次縣里修隧道，看似是政府拿財政收入修，但領(lǐng)導(dǎo)們都會知道是我們在背后提供幫助。離開了我們這三家企業(yè)，政府根干不成這件大事。
投資生意不如投資人，曾書記、鐘縣長他們都是務(wù)實型的領(lǐng)導(dǎo)又有政治智慧，日后的仕途應(yīng)該會不錯，還有那個年輕的余副縣長上頭有人，我們幫了他們的忙，就等于是在幫自己的忙。”
簡化版的呂不韋？兩人默默頭。
聊完這事，李家明也連忙去打電話給丁常務(wù)，讓他補上這個法律上的漏洞，省得項目報到省里去時，讓省計委駁回。地區(qū)沒這樣的專業(yè)人才，省一級政府肯定會有的。(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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