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你初中開始，媽媽跟人合作開店，后來又投資，總共賺了五百萬四十萬。后來你爸當(dāng)縣長后，怕耽誤他的前途，我就沒再做生意。
你考上清華那年，我們給你買了個房子，剩下的都存了起來，準(zhǔn)備給你留學(xué)。這次為了你能申請到哈佛，媽媽去求家明幫忙還給了他五百萬，但他又把錢還給了我。他，美國的大學(xué)與國內(nèi)的不同，花錢買不通，你能拿到哈佛的錄取通知書，肯定是你在面試官那表現(xiàn)極好。”
五百萬就是在京城，也是筆很巨大的數(shù)字，何況還是四五年前的老家？聽到自己家里居然有五百萬，柳莎莎不禁驚慌道：“媽？”
見女兒如此驚慌，滿臉倦容的鐘莉暗自欣慰，卻又很無奈地告訴女兒一些事。
“莎莎，你爸爸是領(lǐng)導(dǎo)，有些東西他要和光同塵。還記得以前媽媽跟金華阿姨開店嗎？她們打印文件，媽媽到各單位去結(jié)賬，賺的都是正當(dāng)錢。后來縣里修隧道，媽媽又買了兩輛臺車放在傳田那裝土石方，賺的錢也都是正常錢。即使紀(jì)委來查，都是有單據(jù)的。
如果要認(rèn)為這是以權(quán)謀私，也可以算是，但處在他那個位置，這些都是正常的收入。如果他不拿，反而讓很多人心里不安。起碼一，你爸爸從不收人的錢，去領(lǐng)導(dǎo)那走動也是正常的隨大溜。”
驚慌的柳莎莎長松了口氣，當(dāng)官的不靠工資生活，這些事從她父親副局長后她就知道，也知道現(xiàn)在的風(fēng)氣就是這樣的。只要父親不貪污，還能幫老表做事，那就是個好官。
“莎莎，爸爸媽媽從就尊重你的選擇，這一次也同樣尊重。如果你真不愿意去哈佛，那就去哥大，爸爸媽媽沒意見。”
“謝謝媽媽。”
失落的鐘莉擠出個笑容，抱抱了自己的女兒，拿起自己的包起身道：“我走了，就快中考了，我不能在這呆久。”
柳莎莎也擠出個很難看的笑容，想去幫著母親拿包，聲道：“媽媽，我送你。”
包沒拿動，失落的鐘莉?qū)⒆约旱陌玫描F緊，推開自己的女兒，拒絕道：“不用了，家明的車在下面等我。”
被最疼愛自己的母親推開，就覺得對不起父母的柳莎莎失魂落魄，直到婉婉她們在客廳里尖叫才回過神來。連忙到臥室的衛(wèi)生間里洗了把臉，要強的柳莎莎這才出去。
“哥哥，你太氣了！”
“我還氣？給你建個溫室！你看，這是相片。”
“我呢？”
興奮的妹和滿妹剛尖叫完，見臉色不好的柳莎莎從臥室里出來，連忙吐了吐舌頭，把胳膊從哥哥脖子上松開，溜到房間里去做作業(yè)。只有嬌憨的婉婉興奮地看著照片，跑到柳莎莎面前獻(xiàn)寶，“莎莎姐，齊整不？哥哥給我建的溫室，魚魚就不會冷死。”
“嗯，齊整，去做作業(yè)。”
“哦”，還沒放書包的婉婉答應(yīng)了一聲，也去了做作業(yè)，客廳里只剩下兩個五味陳雜的老同學(xué)。不過是李家明有備而來，而柳莎莎沒想到這一年時間里，多次特意避開自己的李家明，會轉(zhuǎn)過頭來找自己。
“聊幾句？”
“嗯”
兩人到了外陽臺上，看著遠(yuǎn)處游人如織的頤和園，李家明下意識站下風(fēng)口掏出煙來，開始講起十幾年前的往事。
從哪講起？
就從柳莎莎知之不詳?shù)呢湺S講起，如何收買張仁、徐自立，如何設(shè)局將老九、蚊子他們送入監(jiān)獄，再到跟她父親耍心眼，從林科所手里將食用菌搶走，又從她父親手里將竹模板的創(chuàng)意偷走。后來的事，柳莎莎都知道，李家明也就一言帶過。
“莎莎，我知道你是覺得不應(yīng)該接受我的施舍，可事實哪是那么回事？如果沒有當(dāng)年柳老師首先看到食用菌、竹模板、地板的商業(yè)前潛力，我最多就是販販冬筍，哪有錢去投資shu？我沒有足夠的資金，你以為老章他們一幫博士、碩士，能瞧得上我這山里伢子？
真要從根子上論，也就是食用菌將我的眼界打開了，原來錢還可以這么賺，并不要靠那些陰謀詭計。如果當(dāng)年沒有食用菌和竹制模板、地板，我很可能會習(xí)慣了耍手腕、斗心眼，而不是踏踏實實做事業(yè)。因此，不是你家欠我的，而是我欠了柳老師的，這也是當(dāng)初他拿走我的加分指標(biāo)，我并沒有下死手的原因。”
怎么會這樣？
柳莎莎震驚地看著李家明，她無論如何也沒想過，在她心目里天縱其材的李家明，居然是個陰謀家，而且還是靠踩著父親的肩膀起家的！
“呵呵，真相往往是丑陋的。其實這也怪你爸，由著我去他書房找書看。十來歲的伢子，還不是書里怎么，自己就怎么琢磨？
呵呵，《儒林外史》、《官場現(xiàn)形記》、《年目睹之怪現(xiàn)狀》……，我記得這些書還是你爸放在柜子里的。估計他也沒想到我看書的速度太快了，就架子上那些書，兩三個月就能看得完。”
怎么會這樣？
柳莎莎不可思議地看著老同學(xué)直發(fā)愣，她父親讓她看書是批判性地看，這混蛋居然是按書里的去干？
李家明苦笑不語，不這么，怎么把自己成是欠柳家的？
做事容易，做人難啊，答應(yīng)了待自己如同父親一般的王老師，就得讓他老人家沒有什么遺憾。
長嘆了一聲，李家明將煙給掐了，苦笑道：“是不是不信？我告訴你，我跟你爸的關(guān)系，遠(yuǎn)不是你和鐘老師想象的那樣，其實我們兩人是相愛相殺也不為過。
算了，告訴你一件事，但你不要去向別人求證。你還有個姐姐，六年前，你爸托我照顧她母親，被我查了出來。如果不是有這事，我把你把爸整得那么慘，以他當(dāng)時的權(quán)勢，他會退讓到袁州去裝修房子？”
“不可能！”
柳莎莎尖叫一聲，憤怒地瞪著李家明，象是要吃了他一般。
是不可能，這事當(dāng)然是假的，但得按真的。想要騙人，只能是九真一假，讓人相信那雜在九成真話里的一絲假是真相。
“胡，一九七八年二月十七日生，你父親是一九七七年九月入學(xué)；她父母是一九七七年十二月結(jié)婚，訂婚、結(jié)婚是一場酒，婚后五個月生的胡。你到高橋派出所去，應(yīng)該還可以查到原始檔案。”
二十多年前的檔案？柳莎莎整個人都懵了，喃喃道：“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
這次李家明是真的苦笑，柳球他們夫婦為了女兒，按他們的想法走正確的路，不惜拿清譽當(dāng)賭注。為人父母做到了這地步，真算是二十四孝的父母了。
“別怪你爸，這些事，還是我告訴他的，所以他才跑到袁州去裝修房子。莎莎做人是不能太由自己性子的，這事如果我和他不出來，你和鐘老師永遠(yuǎn)都不會知道。為什么他要出來？以你的聰明，肯定能想到。
唉，‘絲絲白發(fā)，兒女債’。
我跟我父親鬧家務(wù)時，他總是背著人哀聲嘆氣，要不是我把家產(chǎn)分給妹妹、答應(yīng)他去讀博士，那個疙瘩可能要在他心里結(jié)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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