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洪水營的軍帳中，方進石挨個兒和涂高芝的屬下見了禮，涂高芝瞇著眼睛看屬下的這些校尉們，最后目光落在了縮著頭躲在最外面的兩三個人身上：“趙良，田興，董明，你三人率領(lǐng)部人馬，明日一早，隨方校尉一起拔營前去柔服縣，不得有誤。”

    這三人上前道：“得令！”他們面色看上去有些不快，回話聽上去就知道不太愿意去，那田興更是似乎有話要，卻給趙良用肘碰了一下，只好恨恨的咽了下去，終于忍著沒有。

    涂高芝又轉(zhuǎn)頭向桌案邊上站著一個瘦瘦的人道：“此次前去柔服，還要仰仗馮參軍了。”這瘦瘦的人名馮妙及，是永興軍指揮使范致虛的舅子，軍職乃從六品的參軍中郎，此時聽涂高芝點到他來，不由一愣，結(jié)巴著道：“我……我去？”

    涂高芝笑道：“馮參軍到這里有些時日了，也是時候帶兵出去歷練歷練了。”他不等馮妙及再什么，轉(zhuǎn)頭向大伙兒道：“就這樣了，幾位回去收拾一下，明早五更出發(fā)，不得有誤。”完話扭頭就走了，其他屬下跟著散去，那個田興仍有些憤憤不平的，趙良走過去攬了他的肩頭了句：“走吧，多無益。”田興這才和趙良、董明一起走了出去。

    方進石對這一切看在眼里，這三人一定是平日和涂高芝不和，受到涂高芝的排擠，才在此次被派著跟隨方進石出去遼境打前鋒，那個參軍馮妙及只怕是來這洪水營鍛煉鍍金來的，好為了以后升遷之路鋪路，卻給涂高芝也派出去，也不知道涂高芝打的什么主意，他居然不怕得罪范致虛。

    方進石跟著軍營中一名校尉到了給他分的一個軍帳中，魏崇不能在軍中住，方進石想了一下，讓他到柔服縣城中去等。

    方進石在帳中坐了一會兒，有人拿了宋軍軍服給他，方進石無聊試穿了一下，他對宋軍服裝中大紅色的主色調(diào)還是比較滿意的。

    這軍帳中的床板太硬，方進石有些睡不慣，雖現(xiàn)在還在延州城里，可是他也不能回家去抱著梁翠容睡覺，這就參軍入伍了，連體檢新兵營訓練都沒有，他就成了一個從七品的下級軍官了。

    當四更天剛過，天還沒亮的時候，他就被分給自己的屬從叫醒了，方進石洗完臉，揉著被硬板床硌疼了的腰間走出來，跟隨他前去柔服縣的董明趙良田興部已經(jīng)準備停當，一共一千人不到。

    董明走到方進石近前道：“方校尉，時辰到了。”

    方進石四下看了看道：“怎么不見馮參軍？”馮妙及軍職最大，自然要聽他的，董明淡定的道：“呃，馮參軍也許有別的事情，誤了時辰也不定。”方進石聽他話，知道可能馮妙及連夜活動找關(guān)系去了，也許就不來了，方進石道：“那就出發(fā)吧。”

    董明趙良田興部開始拔營行軍，方進石的屬從給他拉了一匹灰色的瘦馬來，對方進石道：“涂統(tǒng)制的馬夫給換了一匹這樣的。”方進石知道是涂高芝看上他的馬了，搶了去了，他也無奈，只好騎了這瘦馬，跟著大軍出城。

    待快要出了城門，天色已經(jīng)大亮，方進石這才注意到，就是這為數(shù)不多的宋軍，也有三成是老弱病殘的，軍都是懶洋洋的，精神面貌不佳，按照方進石的想法，宋軍聽白白得了一個縣，又可以招安強盜土匪，而西北軍之前從遼國寸土未得，如今一個這樣大的功勞唾手可得，還不興奮的恨不得插翅前去，到柔服縣最近的還是抽調(diào)龍谷關(guān)的軍隊最快，范致虛卻派的是延州城里的軍隊，著實讓方進石想不明白。

    其實他是對軍中的復雜性沒有充分認識，而且他之前造成的龍谷關(guān)和西夏軍對峙的嚴峻形式，也不敢輕易讓范致虛抽調(diào)走龍谷關(guān)守軍，云內(nèi)州府城各方勢力爭斗，情況復雜多變，也讓范致虛不愿意冒險派重兵進駐。

    方進石率兵走了兩個時辰，趙良上前道：“天氣太熱，方校尉，前面就是九亭驛站，讓兄弟們在那里休息下如何？”

    方進石望望天空，此時已經(jīng)進入秋季，西北之地已經(jīng)不熱了，天高云闊，萬里晴空，可是他也不愿意不給趙良面子，也只得同意了。

    官軍就在這九亭驛中休息做飯，方進石在驛中坐了一會兒，看那三個九品校尉不在，就走出驛站找他們，看到這三人在不遠的一片樹林中坐著休息，方進石就走了過去。

    待走的近了些，聽田興的聲音道：“老趙你，你們上次發(fā)糧餉是什么時候的事情了，宋營官軍克扣糧餉不假，可是像涂統(tǒng)制這般的黑的有幾個？因為此事我們?nèi)齻�找他鬧過，所以平日打壓我們，現(xiàn)在輪到兄弟們拼命了，想起我們?nèi)齻�來了。”

    董明道：“可不是嗎，此時怎么不派那些平日喜歡拍馬溜須的前去了？擺明了要我們?nèi)齻�送死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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