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錢道:“我只管做出利器,至于如何訓練軍士,我卻不知了。”
方進石對訓練軍士也是不懂,當即閉口不了,解萬里道:“這種弩制作一個當值多少錢?一個熟手工匠多久能做一個?”
宋錢拿起那弩弓道:“這弩制作倒也簡單,比神臂弓還要省事一些,不過倒有一點不好。”
解萬里道:“什么不好?”
宋錢將弩弓的弦用手指彈了一下才道:“就是這弓弦,因為射的太快,損的也快,非用上好的牛筋牛皮混別的材料制作不可,你也知道大宋農田甚多,農夫多不舍得殺牛取肉,朝自寶元年間雖然開禁可殺牛,可牛筋牛皮仍然難得。”
解萬里道:“若是在遼,這倒不難。”
宋錢看了看他卻沒再什么,因為解萬里的根就是廢話,這里是大宋,不是遼朝。方進石在一邊道:“我倒是聽過金國的拐子馬,就是沒有親眼看到過,宋五哥,如果我朝官軍有了你的這個弩箭,對付女真人的拐子馬,勝算如何?”
宋錢道:“以你看,能有如何?”
方進石笑道:“弟又沒見過拐子馬,如何知道,不過想來六成以上勝算也應是有的。”
宋錢道:“別六成了,一成勝算也沒有。”
方進石一下子給嗆住了,宋錢道:“金國的拐子馬,在每一拐子都分為三種殺勢,一百六十步時,女真騎者用弓箭攻之;六十步時,以長矛長槍投擲攻之;近戰時以狼牙棒重斧長刀攻之。”
解萬里道:“正是如此,拐子馬非常兇悍急速,難以正面相迎敵。”
方進石道:“那我方也依樣不可么?”
解萬里道:“女真拐子馬騎者,俱是騎兵精銳之中的精銳,每一拐子都要經過長期訓練磨合,各拐子之間又要配合恰當,非一朝一日之功,且每一騎者不僅長射箭,會投擲,更要使的動重兵器,一時間也難以湊齊這些人來,金國處心積慮多年,后備源源不絕,一有戰損可以馬上補上,別的軍隊仿也仿不來的。”
方進石低頭不語,這些都是實情,更重要的是,這些拐子馬的騎者都要靠不怕死的氣勢,冒著對方敵軍的箭雨沖擊,要湊齊這些人,實在是不太容易。
宋錢卻又道:“拐子馬雖狠,可是也并非無弱點,輕甲就是它的弱點,金人距離一百六十步才能開弓,可是我這弩三百步外也能穿透枯木,因而這三百步外到六十步內,便是我這躺弩的用武之地,重點就是我的弩箭要密要快。”
解萬里道:“就算是金國的拐子馬損失過半,可是若是有一半拐子馬沖到近前六十步內,投擲第二波長矛長槍,跟著轉眼就沖到近前,我軍弓箭手多還是躺在地上,豈不是任由宰割,沒半分還手之力了。”
宋錢道:“對付拐子馬第二波沖勢,我也有一樣器物應對,其實你也見過用過,就是床子弩。”
解萬里愣了一愣,然后笑道:“老五,你在笑么?”
宋錢一臉認真的道:“怎么會是笑呢?”
解萬里道:“怎么是床子弩呢?床子弩利于遠射,又大又笨重,六十步的距離,拐子馬殺到近前也不過是瞬息之間,只怕床子弩一簇即出,第二支長簇尚未安裝好呢。”
宋錢道:“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帶你去看看我新做的床子弩。”他完起身走到院中,領著解萬里和方進石來到另外一間關閉房門的房前,轉過身來得意的對二人道:“且讓你們見識見識。”完雙手在背后將屋門用力一推。
雙門洞開,方進石從他身后向屋中望去,果然有一木架放在屋子正中。
這木架卻甚,倒好像一架紡棉花的木車,比之方進石解萬里之前見到的床子弩都了好幾號,是床子弩的微縮版,奇怪的是,車尾木架上多了一個和船上舵輪差不多的木輪。
解萬里前走了一步看了看道:“這么的床子弩,能射多遠了?”
宋錢來面向二人,此時轉身走到屋中,將手按在床子弩的弓弦上道:“很近,它的弓相對較軟,二百多步遠已是極限。”
解萬里道:“不能及遠,又有何用?”
宋錢道:“不能及遠,可是卻快,大的床子弩少則三五人引弓射箭,我這床子弩只需一人即可,大的床子弩上有五張強弓,我的這弩只有兩張軟弓,弓軟卻易上弦,這木輪就是上弦所用,再配上方才躺弩那樣的箭匣,拐子馬投一矛我卻可發六箭。”
解萬里道:“總是和他比快。”
宋錢嘻笑道:“非也,我是欺他無甲。”
方進石插了一嘴道:“若是還有部分拐子馬沖入到我方陣中,那又如何應對?”
宋錢收了笑容,竟然沉默了,半響才道:“這個第三波沖勢,我尚未想到應對辦法。”
方進石和解萬里不禁大失所望,宋錢的躺弩和床子弩確實是厲害,對付以快速沖擊的拐子馬來,前兩波攻勢已經足以造成重大傷亡,可是關鍵的第三波近身而戰,卻是毫無辦法,那么就算是前兩波占盡便宜,可是一旦給拐子馬沖入陣中,以女真人的狼牙棒重斧長刀來應對弓箭手,甚至可能有些兵丁還躺在地上呢,肯定是虎入羊群,砍瓜切菜了。
那么第三波最關鍵的近戰抵擋不住,我方陣勢一亂,結果當然是前面的努力都白費,必敗無疑。
解萬里知道宋錢性格,他為人偏激,癡于技術,怕他鉆牛角尖,就安慰他道:“戰場之上瞬息萬變,有時只要殺傷敵方兩三成,就足以使之膽寒敗退,哪里還敢再沖向前,老五也不用太過執著。”
宋錢道:“最近苦思萬種法子,都不盡如意,難道當真是天下再無寒器真正克制金國輕騎了?”完搖了搖頭,方進石看他神情,不由的道:“宋五哥也不必過于急于求成,今日想不出,不得明日就想到了,我回去也請教一些軍頭,過些時日再和五哥商討,也許那里五哥已經制成了第三種神奇的武器也是未必。”
解萬里也道:“正是此理,有時想做成一件事,卻偏偏做不成,有時無意間就做成了。”
宋錢走到房屋角落,翻看桌案之上的一些圖紙書籍,頭也不抬的對二人道:“你們且請自便,我自己先想上一想。”完竟然再不理會客人,自己琢磨去了。
解萬里和方進石對望一眼,解萬里向他搖搖手,示意他出去,二人一起走出宋錢的屋子,解萬里道:“他就是這樣,有時候想個幾天幾夜,也是正常。”
方進石很能理解像宋錢這樣的技術狂人,內心中也很敬佩這類人,當然對于宋錢的怠慢也一點不在意。
二人走到院中,解萬里道:“此次前來汴梁略顯倉促,即未上門造訪,也未事先告知,還請兄弟見諒。”
方進石道:“都是一家人,何必這么多禮數,明日我們兩家汴梁城外尋一處安靜所在,好好的聚聚,讓她們姐妹多團聚一下如何?”
解萬里嘆了口氣道:“怕是不行了,岳父那里危機依舊,再多呆在這里久了只怕生變,我帶著家眷總是膽,今晚就想動身回去了。”
方進石道:“還想著請二姐到家中住些時日呢,看來只能下次了。”
解萬里拍了拍他的肩頭,道:“其實真的,我也想過著你們這樣的日子,他們都四妹嫁的最好,生活安定無憂,遠離戰場才是最好的。”
方進石一時無言,他對這位擅于攻防的連襟還是比較佩服的,解萬里笑道:“我們去看看她們姐妹都在聊些什么。”
方進石點頭同意,二人一齊走進梁翠容姐妹三人話的屋中,三個女人聊興正濃,二人進來和她們也隨意聊了一會兒,解萬里的夫人劉家二姐道:“妹就靠你們了,總是你們帶過她些時候,她和你們不生份。”
梁翠容握著劉浣青的手笑了對她道:“二姐就放心好了。”
方進石聽這位姑娘又要留在他的家中,抬頭望去,劉浣青鎮定的抱了她手的那只白貓,也不吭聲,方進石心中想的是,此時不同往日了,之前在延州城時,家中只有梁翠容一個女人,什么都好,此時汴梁城家中還有黃金綿和云奴兒,這姑娘年紀雖,有時也比較文靜,可是有時候話嗆起人來,能把人氣死,方進石可是領教過她的厲害。
她此番來到家中,不知又會惹出什么事來。
天色漸晚,解萬里急于趕路,方進石也就告辭,宋五嫂送他們出門而去,宋錢竟然一直未出門相送。
坐在回汴梁城的馬車上,方進石看著坐在梁翠容身邊的劉浣青,她抱了那只白貓一直不話,方進石有心要討好她,就看著這白貓笑著問:“這白貓還是延州的那只么?”
劉浣青只是點點頭,也不回答,方進石又道:“我之前也喂過它兩次呢,不知它還記得不記得,我動它一下,會不會抓我?”
劉浣青道:“你一直喂養它它就會記得,若是三心二意幾月才想起它一次,它就不記得了。”
方進石抬頭望了梁翠容,她也是笑笑,盡管這劉浣青只是無心之言,可是已經讓方進石感到,要當好人家的姐夫,還是有一定難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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