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茶莊開始正式收茶了，方進石讓伙計們一切按去年同時期的價格，掛了牌子出去，嚴格按行業標準評定茶的品級。２３ＵＳ．更新最快

    他這么大批量的收茶，宮四藏想要壓低價格，也壓不下來，太低的話就根收不上來茶，手下伙計來報，宮四藏的茶價也和他的一樣了，方進石笑笑不評論，大家各做各的生意，誰也不礙著誰。

    這一天，伙計過來報告，是貨倉已經快滿了，方進石讓胡掌柜算了一下，可以裝兩條船只出海了，這出貨的事由四海商號的總管孫德負責，方進石就自己去找了一下孫德，孫德聽他已經收好兩船的茶了，就讓他把茶引拿過來，他要拿給市舶司辦出關文書，又安排人手去裝船出海，走海路一直運到金國去。

    方進石一切按規矩辦，孫德讓人按約好的價格錢數，開了提錢憑條，并蓋上四海商號的鮮紅大印，這前兩船的茶葉就算收購完成了。

    方進石讓胡掌柜拿了這憑書前去四海錢莊提錢，胡掌柜去了很快回來，對方進石道：“富之榮不給。”

    方進石一下就火了，問：“為何？”

    胡掌柜道：“他要先前扣除給我們那五十萬貫遼錢，什么時候錢數抵夠了，什么時候再給錢。”

    方進石知道錢莊的規矩，自然是先抵扣債務，再給現銀錢的，他從四海錢莊拿了五十萬貫遼錢，可是做了借錢文書的，這次富之榮這么做，按規矩來也并不過份。

    所以方進石把火氣往下壓了壓，反正錢多，四平錢莊里有他幾十萬貫呢，他讓胡掌柜把帳目好好清理一遍，和四海錢莊核對清楚再。

    寶珠走了以后，方進石就把跟隨她的那個丫頭也打發走了，讓喬凌兒搬到寶珠之前住的地方，她的腳傷慢慢好了，她還是很會做菜的，而且非常的勤快，方進石又告訴了她許多現代做菜的辦法，讓喬凌兒的廚藝突飛猛進，這樣方進石就可以吃到更好吃的飯菜了。

    喬凌兒和他話還好，口吃的并不明顯，但是一和外人話，尤其是不熟悉的人話，經常就變得結結巴巴的不成句，讓人著急，方進石問了郎中，也無更好的辦法，他就找了不少繞口令讓喬凌兒去念，希望可以改掉她結巴的毛病。

    晚飯以后，方進石坐在書房里隨便翻看一些帳目，喬凌兒提了一些糕進來，方進石吃了兩口停下來，對喬凌兒道：“你這樣一句話，門后跳出一個背白短扁擔的人。”

    喬凌兒道：“他背著扁擔，跳出來，跳出來做什么？”

    方進石板起臉道：“讓你你就，你管那么多做甚。”

    喬凌兒只好了一遍，這個最簡單的一句話繞口令，她都不能順暢的出來，連好幾次都不能快語速出來，方進石糾正了好多次，但她卻還是不清楚，方進石有惱火了，他看到桌案上放了兩個的鵝卵石，就拿過來道：“你去好好的把這個洗干凈了，煮一下。”

    喬凌兒接過來，疑惑的問道：“煮這個干什么，你要吃么？”

    方進石又好氣又好笑，逗她道：“是啊，我名叫方進石，自然要隔一段時間吃一次石頭。”

    喬凌兒盡管不信，但也沒有什么，她走到門口外，不死心的又問了一次：“煮……煮多久？”

    方進石道：“把它煮熟了。”

    喬凌兒撓撓頭皮，還是去了，方進石在書房呆到很晚，就在他連打哈欠想要回去睡覺的時候，喬凌兒提著個瓦罐進來了，方進石問道：“煮過了？”

    喬凌兒把瓦罐放在桌面上道：“我用猛火，一直的煮，一直煮，也不知道煮熟了……了沒有。”

    方進石打開瓦罐一看，不由的啞然失笑，原來瓦罐里面開水里不僅有那兩個鵝卵石，還有兩個雞蛋，水面上飄著蔥花青菜葉和油，聞起來有一股清香的味道。

    原來喬凌兒把它做成了一道鵝卵石蛋湯，只是這個雞蛋沒有打碎而已，做成了煮雞蛋，她也真是太過實在了，真的以為方進石是要吃這兩個鵝卵石。

    方進石用筷子把一個鵝卵石夾起來，放在茶水里洗了一下，讓它涼下來，喬凌兒吃驚的道：“這……真的能吃？”

    方進石邊洗邊道：“當然能吃了。”他洗了幾下以后，對喬凌兒道：“張開嘴巴。”

    喬凌兒遲疑著張開口，方進石用筷子把鵝卵石放在她嘴邊道：“放在舌頭下面，回去每天把我讓你的那個話一萬次。”

    喬凌兒含在嘴里不敢再話，方進石伸了個懶腰道：“好了，我回去睡覺了，你多和人話，什么時候把話流利了，我什么時候帶你去見你娘。”

    喬凌兒含著石頭瞪圓了眼珠子，停了一下慢慢的走了，方進石看到那瓦罐里的湯應該還能喝，就自己把雞蛋剝了皮吃了。

    再過了幾天，方進石見喬凌兒都是含著鵝卵石在讀那句繞口令，不過讓她吐出來話，依舊是結結巴巴的，貌似也沒什么效用，方進石給黃金綿了，黃金綿提議讓喬凌兒多話，方進石想了想，能讓喬凌兒多話的地方，去茶莊幫忙是最好了，他回去和喬凌兒一，喬凌兒心的道：“不去，成不成？”

    方進石把臉一板：“不成，你先去茶莊里坐著看，以后腳上完好了，天天跟著我，我去哪里你跟著，多見見世面，膽子練大一些，就會好了。”

    喬凌兒盡管很不情愿出去見人，但是聽可以天天跟著他，也就釋然了。

    只是她到四海茶莊以后，依舊不喜歡話，偶爾一開口，店里的伙計就會暗笑，讓她發自卑，方進石惱火了，下了一道命令，誰再看到她話，重罰百文錢，伙計們雖然不敢再當面笑了，背后依舊，不過日子久了，除了剛剛看到她的人，大家伙都習慣了以后，也沒什么人再取笑了，喬凌兒在人多的地方呆的時間長了，除了有時緊張以后，結巴的毛病漸漸好了許多，她和方進石話，已經基不會再卡了。

    日子過的飛快，夏天來了，四海茶莊的生意來穩定，收的茶葉一船船運到金國去，這一天，胡掌柜過來對方進石道：“四海錢莊先前的錢已經扣除完了。”

    方進石道：“那就讓富之榮付錢給我們。”

    胡掌柜道：“已經去過了，富掌柜要請示一下孟大先生才給我們。”

    方進石皺眉道：“這蔡孟一年到頭也看不到他人幾次，什么時候才能請示到他，這批茶葉裝船了沒有？”

    胡掌柜道：“孫總管已經派船過來運走了。”

    方進石道：“他們兩個，一個拿走我的貨，一個不肯按規矩付錢，我有多少錢也不夠給他們，里卡安王子那里到時要錢要貨，我都沒有，這哪里能行？”

    胡掌柜道：“就是，買賣沒有這樣做的，孫總管那仳貨的茶引還未送過去呢，他辦不了市舶司的文書，就無法裝船出海。”

    方進石道：“貨已經運走了，一個茶引何以能難倒他們？你把茶引給我。”

    胡掌柜過去取了茶引過來，交到他的手里，方進石出門，他沒有去找孫德，先來到四海茶莊找富之榮。

    富之榮在四海茶莊的樓上會見了他，如今他春風得意，季長安去了東京汴梁以后，他把四海錢莊的重要職位部換成了自己人，又深得蔡孟相信器重，手握巨額的錢權，除了蔡孟，任是誰也不放在眼里。

    因而方進石被伙計引進來，他甚至連起身一下也沒有，只是把手中的茶碗放下來，淡淡道：“公子今日難得清閑，過來巡視一下，請坐。”

    方進石也不客氣，坐到他的左面，富之榮道：“公子喝什么茶？”

    方進石道：“富掌柜碗里是什么茶，就一樣的給我來一杯。”

    富之榮笑了，道：“我這碗里是公子茶莊的金眉，公子真是有大事，收的茶葉都是這么好。”

    他這話明是贊許，暗地里卻是嘲笑，意思就是他方進石除了收茶葉以外，其實什么都不是，方進石當然聽的出來他這個話里話，他壓了壓火氣，沒理他這個話茬，伙計過來給他倒了茶水上來，富之榮舉了舉自己的茶碗道：“公子請。”

    方進石拿起來又放下，對富之榮道：“我今天來，是想問一下富掌柜，先前從四海錢莊拿的五十萬貫遼錢，已經悉數還完，我這批貨已經讓孫總管派人運走了，富掌柜何時付錢給我？”

    富之榮依舊是不急不燥的輕輕放下茶碗，道：“是么？那我等一下讓帳房查對一下，公子過幾天再來如何？”

    方進石知道這富之榮不過是拖延時間找的借口，盯著他道：“富掌柜，我要不要馬上讓我的管帳先生過來，雙方再當面核對一下？”

    富之榮笑道：“公子何必這么心急呢，做買賣可是急不得，急是容易出錯。”

    方進石道：“我茶莊每日收茶都要出錢，卻沒有一文錢的進錢，如何不急？”

    富之榮道：“公子不是搞了五十萬貫宋錢么，今年的收茶錢都已經綽綽有余了。”

    方進石道：“莫不是富掌柜今年都不打算付錢給我了？”

    富之榮收了笑容，把茶碗放在桌上，回頭來道：“公子也知道，四海商號來往生意極多，就算是有再多銀錢，也有周轉不及之時，公子身為四海商號的二當家的，手中又有足夠的錢運轉，自當要為商號著想，先他人后自己才是，對不對？”

    方進石火氣一下子就上來了，他站了起來道：“既然富掌柜這么了，那么我看一下錢莊的帳目如何，若是真的銀錢困難，那我就先不提了，如何？”

    富之榮瞇了眼睛，看著他道：“公子想要清查我的帳目？”

    方進石道：“不可以么？”

    富之榮沉聲道：“整個四海商號，除了孟大先生以外，任何一人都無此權利。”

    方進石道：“富掌柜怕什么？你怕我查帳，是貪墨了錢莊的錢了？”

    富之榮嘿嘿笑道：“富某自認為帳目錢數清白，那怕真的是富某人貪墨了錢莊的銀錢，自有孟大先后處置，公子也一樣無此權利查我帳目。”

    方進石道：“這是孟大先生立的規矩，還是蔡駙馬的？”

    富之榮負了雙手在背后，在正中堂一站，傲然道：“是富某立的規矩，又能如何？”

    方進石把茶碗往地上一丟，頓時粉碎，他盯著富之榮看了看，富之榮也回過頭來冷冷的看了他，雙方看了片刻，方進石轉過頭去，向了梯口走去，身后聽聞富之榮不屑的笑了笑。

    對這個富之榮，盡管他有滿腔怒火和不滿，但卻一時對他有任何辦法，勢單力薄又無在關鍵地方有人，總是縛手縛腳施展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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