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崧早就在外面等得急不可耐了,聽見召喚,抬頭挺胸,昂首闊步地走進了大堂。王縣令坐在書案后面,看見一個書生扮相的青年從堂外進來,知道這書生就是信口雌黃假冒他外甥的書生,深吸口氣剛要呵斥一番,可是定睛一看,積蓄了滿滿整個肺部的空氣只從嗓子眼兒里擠出來半口:“你——”。
王縣令自然認識朱由崧,雖然朱由崧不常出王府,出來也不會來他們縣衙,可是縣官上任都是要去王府拜會的,福王過壽地方官更是要上門送禮。王縣令就是在王府大大的宴會上見過朱由崧幾面,有一次還腆著臉給這位世子敬了三杯酒,當然對朱由崧這個世子印象深刻。
朱由崧走上大堂還未話,跪在地上的張友材指著朱由崧罵道:“你這人好不知禮!”著向王縣令一抱拳道:“為何見了大老爺還不跪下,你眼中還有縣父母王大人嗎?”
此時王縣令憋得滿臉漲紅,指著朱由崧又蹦出了一個字:“他——”
朱由崧拿鼻孔對著張友材道:“咸吃蘿卜淡操心,生有功名在身,見官不跪!
張友材氣得咬牙切齒,額間青筋盡起。他跪在地上,攪了他好事又痛毆了他一頓的人卻居高臨下地站在他身旁,這聲勢就先弱了一分,便先聲奪人道:“大人,就是此人!就是他與瀟湘館眾人狼狽為奸,挾持人,勒索錢財,請大老爺明斷吶……”
王縣令后背一陣冷汗,只覺得雙腿發軟,又蹦出了一個字:“我——”
此時玉娘開口道:“大人,那張友材顛倒是非,誣陷好人,今日若不是這位……”王縣令此時只覺得渾身骨頭都軟了,根就沒聽堂下在些什么。
朱由崧輕咳一聲還沒話,王縣令就像屁股下面安了彈簧一樣躥了起來。朱由崧給王縣令使了半天眼色,才讓這個一縣父母官,青天大老爺三魂歸位、七魄還身;剡^神來的王縣令連忙吩咐道:“賜——快!搬把椅子給那位青年豪!”
盧班頭心中一驚,這朱由崧的身份一定非凡。王縣令乃是一縣正堂,就是知府大人前來不是主審也不能逾權。秀才功名以上的讀書人是能見官不跪,可是那都要查驗告身的。這人若真是王縣令的外甥,有功名在身,不查驗告身也可以,可是見官不跪不代表見官就有座位,你還不是官呢,怎么能和朝廷命官一同落座?
王縣令心中發苦:“我的老祖宗,世子這尊大佛怎么就牽連進這件事了,聽還被行刺差點丟了性命,天老爺啊……”王縣令心底長嘆一聲,轉眼看見了跪在了堂下的柳玉娘姑侄,心中才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原來是為了女人,紅顏禍水啊……”
跪在地上的張友材一聽朱由崧還有椅子,心中怨憂更甚,揉了揉跪的酸痛的膝蓋道:“青天大老爺,這書生枉讀圣賢書,助那瀟湘館的匪類行強盜之事,還請知縣老爺明察秋毫!”
看到朱由崧穩穩地坐在椅子上后,王知縣這才敢欠著屁股坐了回去,誰知張友材張口就咬到了朱由崧身上,不由怒道:“無良鄉紳,咆哮公堂,拖出去先打他二十大板!”著從寫著“洛陽縣正堂”的簽筒里抽出來兩支令簽往地上一扔,“啪嚓!”一聲摔在地上擲地有聲。
張友材一聽楞了,剛才還好好的,我怎么就咆哮公堂了?怎么翻臉就翻臉啊?待他看見兩個拿著水火棍的衙役走過來把他往外架的時候,才回過神來求饒道:“大老爺,人冤枉啊,人不敢了……”
王縣令喝道:“拖出去!”
扔令簽也是有門道的,王縣令人家這是“飛簽”,令簽扔了出去就收不回來了,就講究一個覆水難收。所以任憑張友材如何求饒也是枉然,不時眾人便聽到堂外傳來木棍打在身上的聲音,開始還能聽見張友材的哀嚎,到了后面卻是再也聽不見他的慘呼,只能聽見棍子打在身上的砰砰聲。
朱由崧點點了頭,果然跟王府里行刑的時候不一樣。等到打完了板子,死豬一樣的張友材被拖了回來,卻是不能跪著只能趴著了。
迎香到底年紀還有些,雖然這被打的人此前輕薄于她,當時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可是現在看到張友材背后的衣服映出來的血跡心中卻生出不忍,躲到了玉娘的懷里。
朱由崧見王縣令傻愣愣地望著自己,咳嗽了一聲,連使眼色讓他趕緊問案。
王縣令看明白了朱由崧的吩咐,下意識拿起驚堂木就要往案上拍,看見朱由崧盯著他,手中的驚堂木卻是怎么也拍不下去了,只好又輕輕放回桌子,和顏悅色地向柳玉娘問道:“柳玉娘,那為富不仁的張友材到底如何欺負你等,如實道來,官替你做主!”
柳玉娘也是頭一次經歷縣衙大堂問案,并未發現朱由崧的異常。只覺得那王縣令威風凜凜官威十足,此刻見他態度前倨后恭,卻不知問題出在哪里,只道王縣令是個為民做主的好官,便一五一十地把張友材今日如何帶人闖進瀟湘館,如何強人所難,如何大逞淫威的事情了一遍。
王縣令耐心地聽他完,一拍桌子怒道:“果然是個為富不仁,欺辱良善的敗類!柳玉娘,你可有物證?”
朱由崧心里一樂:“這強奸怎么找物證,而且還是強奸未遂……”他卻不知道王縣令也是心中緊張一時順了嘴。
柳玉娘為難道:“回大人,張友材帶領惡丁上門將瀟湘館打砸殆盡,大人您可派人上門查驗。我身上只有當初張友材扔下的十兩銀子,剩下的都被他搶了回去了!敝鲆粋雪白的銀錠捧在了手心。
然后最讓朱由崧不可思議的一幕出現了,一旁的衙役把銀子放到了王縣令書案上后,在這個一無指紋鑒定,二無監控錄像的時代,王縣令把那錠銀子煞有其事的拿在手里觀摩了一番后,對張友材喝道:“張友材,如今人證物證俱在,你可知罪?”
張友材到底皮糙肉厚,被打了二十大板還能死鴨子嘴硬:“大老爺,人冤枉啊,人認識縣縣丞劉大人,您請他出來查明實證啊大人——”
王縣令喝道:“大膽!洛陽縣正堂正是官,審理此案的也是官,為何找那劉大人?張友材,事到臨頭你還冥頑不靈,莫你認識劉大人,縱使你是他親眷,劉大人也會大義滅親!如今鐵證如山,你依然執迷不悟拒不認罪,來呀,拖出去再加十棍!”著從簽筒里面抽出一支令簽又扔在了地上。
張友材登時就軟了下來,求饒道:“大人饒命啊,饒命!我招,我招!我認罪……”
一縣正堂在大堂上發號施令,出去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哪有收回成命的道理?張友材這時候才認罪,招的有些晚了,等到十棍打完了拖回來的時候,人已經昏死了過去。
人昏死了不要緊,師爺在眾人面前把口供記錄當堂念了一遍,一個衙役捉著張友材的手就按了手印畫了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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